凌霄的話，猶如一枚重磅炸彈投進池塘里。
先是一陣沉默，跟著徹底炸開，掀起巨大的水浪。
「自己籌建實驗室，研究漸凍症？」
「太瘋狂了，這怎麼可能做到！」
「曦曦爸爸難道是醫藥學畢業的？要自己研究漸凍症，這是何等巨大的勇氣！」
「曦曦爸爸別亂來啊，雖然我很佩服你的勇氣，但咱們還是要相信醫生，按照科學方法進行治療……」
群友們議論紛紛。
顯然都被凌霄這個舉動給震住了。
石頭般堅強在許久沉默後，打出了一行行字。
「這是一種置之死地而後生的信念，曦曦爸爸，我能夠理解你的感受……有什麼需要，隨時找我，我願盡一份綿薄之力！」
「我相信曦曦爸爸，所以……帶著我們所有病友的期待，沖吧！」
而這時。
病友和家屬們回過神來，都在一剎那理解了凌霄的決定。
如果不是走投無路，誰願意去幹這樣一件聽起來就像是天方夜譚的事？
「曦曦爸爸，加油！」
「雖然不知道能不能做到，但我選擇相信你！」
「為了曦曦，為了所有漸凍症患者們，曦曦爸要努力哦！」
受到鼓舞，凌霄突然生出了無限的勇氣，激動的打字道：「謝謝……謝謝大家。」
雖然他知道。
病友的話，大多是口頭上的鼓舞打氣。
實際上，或許沒有人相信一個普通人，能夠以一己之力，完成漸凍症治療藥物的研究和開發工作。
但又有什麼關係？
為了曦曦。
自己依然要這麼做。
……
接下來一段時間，凌霄開始了更加賣力的研究藥物工作。
先前購買的六隻攜帶漸凍症基因的小鼠相繼死亡。
凌霄只能繼續通過張誠那邊的幫忙，又購買了十二隻實驗小鼠。
大量研究筆記在凌霄手上記錄著。
這天。
凌霄正在實驗室里，進行超級酶的研究工作。
這時。
擺在桌子上的手機播放著家裡安裝的24小時監控畫面，正在睡覺的曦曦，突然哇一聲哭了出來。
一個激靈上頭，凌霄雙瞳瞪大。
將玻璃試管直接丟在桌上，下一秒二話不說撒開腳蹄往外沖了出去，朝隔壁房間趕去。
「曦曦，爸爸在這呢。」
推開房門，凌霄第一時間來到孩子身邊。
「嗚嗚……」
曦曦揉著惺忪睡眼，一邊梨花帶雨哭著，看到爸爸的那一刻，狠狠抱住了他，哇哇大哭著。
「曦曦，沒事了……」
凌霄連忙安撫女兒，心疼無比。
過了好一會。
曦曦情緒稍微穩定下來，但依舊是輕咬嘴唇露出驚恐的表情。
「曦曦，告訴爸爸，發生什麼事了？」
凌霄以為曦曦是做噩夢了，但後面仔細一詢問，讓他驀然神情大變，心裡頭冰涼無比。
「嗚嗚……爸爸，曦曦是不是要死了。」
曦曦抹著眼淚輕輕啜泣：「剛剛曦曦睡覺的時候，好命疼（身體難受）啊，爸爸……曦曦感覺呼不了氣了。」
說著，曦曦努力張大了嘴巴，做出大口吸氣，呼氣的動作。
一邊指著自己的喉嚨，曦曦咳咳個不停，難受的小臉漲紅：「爸爸，曦曦這裡……難受。」
見狀。
凌霄露出了絕望的表情。
他很明白，曦曦的這番話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
曦曦的病情，又一步惡化了。
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曦曦想要表達的意思是，剛剛她在睡覺的時候，突然呼吸不了了，被窒息的痛楚包裹而驚醒。
而這。
也是漸凍症患者的一大悲哀！
因為，肌肉萎縮會導致氣管狹窄，從而引發喘不上氣乃至近乎窒息的症狀。
曦曦之前並沒有這個症狀。
今天還是第一次出現。
這就說明，曦曦的病情加重了。
想到這，凌霄沒有任何猶豫，立刻帶著曦曦出門，前往醫院進行治療和檢查。
……
市協和醫院，神經內科。
看著曦曦的最新病理報告，陸望舒露出了震驚和不解的表情。
「曦曦爸爸……這……為什麼會這樣？」
陸望舒發出了生氣而又不敢置信的聲音，激動到站起來，怒聲道：「你這個當爸爸的，怎麼可以這樣心狠！」
「曦曦還那么小，而且她有漸凍症啊……可是……你們居然讓這么小的孩子，去做骨髓捐贈移植手術！」
說到這的時候，陸望舒止不住內心的悲傷，眼眶有一層水霧繚繞。
「哪怕……曦曦骨髓捐贈的對象，是她的親生母親，但曦曦的病根本撐不住這樣的手術啊！」
「曦曦做完骨髓捐贈，看起來沒什麼大礙，都在恢復中了，但病症的變化根本無法揣摩，而現在的檢查報告，則說明了一切！」
「曦曦的病情加重了！」
「剛剛出現的無法喘氣吸氣的情況，說明肌肉萎縮進一步惡化，身體裡的器官也都受到影響，這才有了痰液阻塞氣管而導致喘不上氣的情況……」
說到這，陸望舒倩臉煞白，茫然的搖頭：「以曦曦的病情發展下去，我很難想像……她……」
沒有把話說完，陸望舒重重的癱坐在椅子上。
凌霄把頭深深的埋下，任憑陸望舒的批評和指責，他都沒有做出任何的解釋。
強忍著內心的悲痛。
凌霄緩緩抬眸，苦澀道：「陸醫生，曦曦該怎麼辦？」
「哎……」
見凌霄那近乎絕望的臉色，陸望舒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腦海里組織了下語言，陸望舒嘆氣道：「目前情況，先讓曦曦住院吧。」
「後續我在觀察下，看看能不能拿出一個穩妥的治療方案來。」
「好。」
凌霄重重點頭。
當天。
凌霄跑上跑下，給曦曦辦好住院手續。
晚上。
病房裡，陪著插著喉管的曦曦看了會動畫片，凌霄摸了摸曦曦的腦袋，在她的額頭親了一口。
「曦曦，你一定要堅強。」
「嗯。」
曦曦強忍著哭泣的衝動，用盡小身板所有力氣點頭。
「曦曦，爸爸還有點事要做，所以爸爸給你請了個護工阿姨，有什麼事情，阿姨會幫助你，你一定要乖乖的。」
說完，凌霄起身朝身邊一名五十來歲的大姐鄭重躬身道：「沈姐，孩子就麻煩你了。」
「凌先生放心吧，我會好好看著孩子的。」
看著如瓷娃娃般可愛的曦曦，仿佛想到自己的孫女，沈姐神色慈祥的說道。
「麻煩了！」
再次感謝一聲，凌霄離開了醫院。
「哎，這小丫頭可憐哦！」
「得了這麼一個病，這當爸媽的心也太大了，晚上不陪床，居然找了一個外人來陪床，也太不把孩子放心上了。」
「噓……你看那孩子，都快哭了。」
病房裡，幾名病人和家屬悄悄議論著。
躺在病床上的曦曦，努力控制著淚水不流出來，在心底倔強的呢喃：「曦曦要乖，曦曦要撐住……」
當晚。
陸望舒進行查房時，看到曦曦病房裡，沒有大人陪著，而是一名護工阿姨守在身邊時，不由愣了下。
「怎麼回事，曦曦的爸爸呢？」
她找來護士一問，才知道凌霄下午就走了，臨走前給曦曦找了個醫院陪護。
「那孩子的媽媽呢？」
話剛出口，陸望舒幡然醒悟……好像這兩年來，都是凌霄一個人帶著孩子過來看病。
而且……
知道曦曦還給親生母親做了骨髓移植手術，那麼孩子的母親或許也是恢復療養中。
「可就算這樣，也不能把曦曦一個人丟在醫院吧！」
「那個凌霄，我之前還以為他帶著孩子看病，這兩年辛酸艱難，但沒想到也是這麼不負責任，哎……可惜曦曦攤上了這樣的爸媽！」
陸望舒輕咬嘴唇，連忙走上去，和曦曦聊起天來。
沒一會，倒是把曦曦給逗笑了，情緒緩和了不少。
……
與此同時。
簡陋出租屋簡單裝修後的實驗室里。
凌霄雙眸通紅，咬緊牙關，對著手上的數據進行深層次的研究。
「曦曦等不及了……」
「必須……加快進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