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完全暗了下來,夜團團抱著透明的琉璃魚缸,
將小下巴放在桌桌上,
小腦瓜又出現了一些奇奇怪怪的問題,「它們在水裡泡這麼久,都不會泡掉色的嗎?魚魚好厲害呀~~」
張可人也趴在小郡主旁邊,說:「對呀,而且它們泡在同一缸水裡,也沒有相互串色,是真的好厲害的。」
夜團團將小腦袋往張可可的位置靠了靠,兩個小姐妹進行一個頭頭貼貼,
然後問:「泡到同一缸水裡,是會串色的嗎?」
「會的。」張可人舉了個實例,
「上回小風師父給小郡主洗衣服的時候,就把白裙子和粉裙子泡在一起,然後白裙子就被粉裙子染了幾處粉點點。」
小團團一聽,立刻記起來,「原來那個白裙裙是被小風給染色了呀?」團團穿的時候是覺得哪裡不太對勁來著……
張可人一聽,馬上捂住嘴:啊啊啊啊啊我是不是把小風師父給出賣了啊……
張可人眼神不自覺往房頂上瞅了一眼,嗚嗚嗚小風師父我對不起你。
不過事情似乎並不嚴重,因為我們小團團晃晃小腦袋,說:「難怪錦雀在白裙裙上繡了好幾朵粉花花。」
原來是為了遮擋串色呀~
「繡了花花之後的白裙裙都變得更好看了呢,團團很喜歡哦~~~」
嘻嘻嘻~~
張可人:呼呼……我們小郡主是個樂觀的小可愛~
房頂上,
小章忍不住用手肘撞了撞240風,「哦喲喲~~~」還有專人善後呵~~
小風瞅了瞅小章的手肘,然後……懂了!
於是,我們胖哥鄭重其事的朝著冥寨主房間的方向,猛烈的抱拳鞠躬,
「多謝雀哥出手相救!」
小章:「……」好的好的,鐵絲男。
屋子裡,兩個小女娃正在說魚魚掉色和串色的問題,
突然!
一抹橘黃色的身影從窗口那邊彈射過來,
然後就是一陣「噗噗噗噗!!咚!~」地水花四濺,
一隻金色尾巴的小胖魚就這麼被橘橘給叼住惹!!~
橘橘轉身就要跑,小團團飛快抓住貓尾巴,
「橘橘那個不是小魚餅,是小魚魚,活的!不可以叼走橘橘橘橘橘橘橘橘……哎呀~~」
橘橘本就是個雞毛撣子的大尾巴,小團團那個小短手根本抓不住,
橘橘叼著魚就朝著後廚的方向跑,嘴裡還要不清不楚的「喵喵喵喵喵~~~~」
——炸小魚炸小魚!!~~
夜團團舉著手手在後面追,「橘橘呀呀呀呀橘橘,魚魚魚魚水水啊啊啊啊!!!」
張可人也跟著追,「小郡主你慢點呀,晚上看不清路的,池塘那邊又在重新砌邊兒啊啊啊啊啊啊!!」
大晚上的,九王府的鬧騰又開始了。
咿咿呀呀,咿咿呀呀,
九王爺剛從書房出來,就開始揉眉心,問一旁的白芨,「她這麼快就補完課了?」
白芨點點頭,然後欲言又止……
九王爺睨他一眼,「說。」
白芨小心翼翼的陪著笑臉,「大公子和二世子……已經在安排人出去買魚了。」
九王爺不解,「大晚上的買什麼魚?」
白芨更加小心翼翼的說:「您不是要手心煎魚嗎?」就……就安排人提前出去買點大小適中的。
九王爺:??
本王手心煎魚??
她真有本事讓上書房給她改成績?
九王爺思前想後,只找到一種可能,
「她是不是把她皇爺爺給的【萬能惹事金牌】拿出來威脅周青了?」
白芨滿臉不贊同:小郡主才不是這種仗勢欺人的人,王爺您說什麼呢。
再者說了,人家那牌牌叫【宮行令】,乳名【小金金】,不是什麼【萬能惹事金牌】。
樹上的暗衛:原來小郡主喜歡取名也是遺傳啊。
九王爺很無語,「那她是怎麼說服周青給她改成績的?」
白芨實話實說:「改成績還不確定,是大公子說王爺很可能要手心煎魚了。」
大公子向來謹慎謙遜,能說這話必然是有一定把握的。
九王爺:??
白芨補充,「屬下看到周夫子腳步匆匆,像是回去反思了。」
九王爺聞言,瞥了一眼正在「呀呀呀呀呀~~」追貓救魚、奶蠢奶蠢的小東西,
就她?讓連中三元的狀元郎回去反思?
本王不信。
然而實際上,人家周三元還真是去文淵閣查資料了。
雖說狀元郎學富五車,才高八斗,才華橫溢,
但是遇到夜團團這種「辨字」問題,還是需要精確的查一查資料的。
周青拿著上書房的牌子,在文淵閣快要落鎖的時候進去了。
恰恰好,今日是章回的生辰,文淵閣人還挺多……
章回作為軍機處首輔,為人十分低調,即便是大壽也不想大操大辦,
只在文淵閣的藏書樓宴食區設了兩桌,宴請了一些老朋友,
就比如三五個已經不參與朝政的大員,還有幾位學術界的大拿……
總之,都是一些不上朝且不參與朝政的人,
其中……就有專搞教育的三大長老。
眾人或端酒或端茶,說上兩句祝詞,再討論討論大楚如今的文化發展和文化輸出。
這氣氛,可謂是十分高端。
所以說在周青推開宴食區的門,打算隨便抓兩個饅頭,就上樓去查資料的時候,
一開門,就是滿眼的「德高望重」。
周青:娘咧。
周青見到如此陣容,二話不說直接一個猛烈下腰,先來個九十度作揖再說。
章回摸著鬍子走出來,「這麼晚了,周翰林還來查資料?」
章回這話落下,旁邊幾位鬚髮全白的老者紛紛讚嘆:「後生可畏啊。」
這麼年輕這麼拼,怕是活不到咱們這個歲數。
周青起身回話,「回章老的話,學生的確有惑需解,不過並不知諸位先生在此相聚,頗有打擾,學生這就退下。」
一旁的幾個老先生正巧就在討論事情,聽他這麼說,便有些好奇,
「這位翰林,是何惑需解?」在場如此多博學之人,說不定能幫你解惑。
周青又是深鞠一躬,坦誠回答道:「實不相瞞,學生之惑並非源於自身,而是在上書房教學遇到了點對點的疑惑。」
「哦……」眾人一聽,原來是上書房的教學問題,
既然屬於是師者的專業問題,那麼他們便不好多問了,
專業的問題,那必須是要專業人士來解決。
所以說,在周青抓了兩個壽桃準備上樓去查資料的時候,
上書房三位長老把他帶到了隔壁茶室。
孫齊沒好氣,「你具體是什麼問題?鬧得整個文化頂圈都知道咱上書房有教學問題?」
周青乾笑一身,只好把事情的前後全部說了一遍。
當然,他說的時候,沒有說那個提出疑問並且解構文字,試圖推翻成績的娃就是小郡主,
只說「班上有個娃,巴拉巴拉……」這樣子。
三位長老聽完之後,沉默了兩秒。
然後是訓導司的慕容敏最先說話,「才念窺生而已,就能出現文字上的自我認知,就這一點上來說,這個娃的確不該得【丁】。」
孫齊也點點頭表示,「除了獨立認知方面,老夫更加看重她的自我表達,從發現到求證到表達,這是一整個闡述閉環。能做到這樣,很了不起。」
說白了,就是看是一回事,做是一回事,表達是一回事,然後進行總結並且試圖創造規則,
最後將這一系列動作合起來,形成完成闡述閉環。
對於小孩來說,是很了不起的事情。
監學司的孫齊長老認為,這個娃應該再往上提兩個等級,給個「乙」是合情合理的。
至於季大司正,他作為學生們最怕的行思閣的大司正,自然比其他兩位長老要嚴厲,
「雖說我們這裡是上書房,是整個大楚的教育核心;」
「雖說上書房的教育模式並非傳統死板教學,也不希望孩子們讀死書,只學會延續而不創新,」
「但是!你教的畢竟是甲班。」
「甲班很大程度上代表了大楚未來的核心人才,他們能具備一些尋常孩子沒有的思維,也是正常的。」
所以季大司正認為,可以給那個孩子得【乙】,
雖說創新和挑戰都是良好品質,但是在正確率上,的確是錯了,還拿不到【甲】。
三人定下「修改為乙」的結論之後,
便開始說周青的教學問題,
「思維活躍可以進行表揚,但是正確認字也非常重要,你準備一下教案,一定要給孩子講明白正確的字音字形。」
「是。」周青躬身進行最後確認,「我明日便細講【文字的發展】課程,並且將錢團團的成績從【丁】改為【乙】。」
三位長老點點頭,
可是點著點著覺得有點不對勁,
季大司正最先反應過來,「你說是誰的成績?誰的?」
周青不卑不亢的回答,「錢團團。」
回答完還要貼心補充,「真名:夜團團,家長:九王爺。」
季大司正:「甲!!」
你把她的成績給老夫改成【甲】!必須改成【甲】!!老夫再也不想被皇上親自問話了。
孫長老:「甲!!」
我們上書房的教育最忌諱的便是讀死書,小蟒袍有如此見地,那必須是甲!
慕容長老:「甲!!」
上書房作為全國的教育核心,是不會因為學生的身份地位而修改成績的,
小蟒袍除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