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王府逐漸熄了燈,
但是兵部尚書府卻是燈火通明。
就連負責倒泔水的下人,都蹲在後廚打算等到天亮才去倒,
因為運泔水的車要從後院那邊進來,
後院那邊,夫人這會兒正在氣頭上,誰敢從那兒過啊!
後院。
陳鼎義的端著一碗雪梨燕窩羹,「夫人,別生氣了,這大晚上的……你們這種長得好看的女子得早睡保養。」
陳鼎義這番話,若是以往說出來,絕對能哄好景素清,畢竟老木頭開花不容易。
可是今日不行。
景素清氣的轉過身去,一言不發。
陳鼎義繼續哄,「你說這也沒多少大事兒,而且都這麼多天了——」
他這話不說還好,一說出來直接給陳夫人點燃了。
「什麼叫沒多大事兒?你出去打聽打聽,現在街面上連百姓都在說契兒被拒婚的事情!
永寧侯府是怎麼做的人?還要不要臉了??」
「前些日子契兒上了侯府的當,他自己一個人叫了幾輛馬車,
裝了幾口空箱子,就去求娶侯府千金了,
然後陪著侯府的人演了那麼一出拒婚的戲,撤銷了婚約,」
「我知道之後都沒計較了,可是這幾日——」
陳鼎義小聲:「你那是沒計較?」
四天前,
景素清在得知小兒子被拒婚的前因後果之後,那個氣的。
先是一頓家法,給陳契打了八大板子,那板子打的一點都不水,陳契直到今日早上才能下床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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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景素清一頓奮筆疾書,連夜寫了十來首詩文,貼在了宣禮街的【文雲欄】上。
(宣禮街的文雲欄:是文人墨客們欣賞市面上最新的優秀詩文的地方。)
(詩文需要經過宣禮街的文人投票評選,才能張貼上榜。)
景素清年輕的時候,是有過【江南第一才女】的名頭的,
現在雖然相夫教子了,但是文筆是絲毫沒有落下。
那一氣呵成的十來首詩文,怎麼說呢,
一個髒話都沒有,但是把永寧侯府給內涵了個裡里外外。
細細讀來,每個字都是十分文雅,但是一旦連起來讀,那簡直罵的十分具有針對性。
當時,那十幾首詩文還在宣禮街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右相府的知名幕僚用了八個字點評
——字字如蘭,罵人心脾。
永寧侯府的人知道了之後,還專門找了兩個文化幕僚寫詩罵回去,
可誰料,那幾首詩寫的太過浮於表面,辭藻中貶損之意盡顯,都沒能被選上文雲欄。
顯然,在「使用瑰麗的句子罵人祖宗十八代」的這一項技術上,江南才女絕對站在巔峰。
永寧侯府罵不過,只好作罷。
景素清總算是消氣了一些,
可誰料,四天之後,陳契被拒婚的消息就從「婚約雙方家庭和一些知情官家」傳到了「京城的街面上」。
景素清氣的眼尾都紅了,「這絕對是永寧侯府在背後操作。」
不然官家的事情,怎麼會傳入百姓家!
陳鼎義將燕窩羹放下,雙手抱住夫人的手臂,
「你彆氣了,契兒不想遵從婚約也是應該的,
你看看,你我也是自由相識,並非媒妁之言,孩子們效仿也是應——」
景素清更氣了:「你可閉嘴吧,這是不想遵從婚約的問題嗎?婚約是重點嗎?
重點是那永寧侯府想退婚,又不願意大大方方說出來,
還利用契兒善良有風度,搞了這麼一出,」
「搞成這樣也就算了,咱們尚書府的確是高攀不上侯爵府,
但是他們已經占了便宜了,還要把這事兒宣揚出去,」
「陳鼎義我告訴你,這就不是婚約的事兒,是永寧侯府踩在你臉上炫耀他們高貴呢!」
景素清作為才女,腦子自然十分清醒,看問題也一針見血,
不光看問題一針見血,看永寧侯府也是十分到位,
「說是侯爵府,他們有啥功勞?除了一二代永寧侯對大楚具有建設性意義之外,再往後的後人,對大楚做什麼貢獻了?
連個舉人都出不了!」
無非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仗著侯府江家有家族底蘊,慣於使用錢財投資拉攏官員,
說白了,這一代永寧侯對大楚沒有任何實質功績,無非是擅長玩弄權術罷了。
「對對,夫人說得對,他們就是瘦死的駱駝,快彆氣了,喝點燕窩羹?我一會給你捏腳按摩。」
陳鼎義總算是快把自家夫人哄好了,
可就在這時,後院竹亭那邊,「阿嚏!!」
景素清才喝了半口的燕窩羹就又喝不下去了,「你還好意思打噴嚏?過來!」
陳契:「……」就知道現在幹什麼都是錯。
陳契也不敢跟他娘狡辯,只說:「娘,要不……你再打我一頓消消氣?」
「瞧你這齣息!」景素清沒好氣,「你今天不是去接小團團了嗎?怎麼沒接到?」
陳契說起這個就憋屈,「估計是夜湛那小子,得到消息之後給我截胡了。」
景素清也沒糾正他管世子爺叫「那小子」的事情,
這麼稱呼,代表他和九王府的孩子們關係好。
景素清說:「這雪梨燕窩羹燉的不錯,我明天讓下人再燉點,你早點起來,給小團團送去。」
說完又記起來什麼似的,
「還有,我前些日子得了兩匹粉金琉璃絲,讓人做了一朵蝴蝶結和一個寵物小圍兜,你明兒一起帶去九王府。」
一旁的陳鼎義聽著不太對勁,「夫人,你這討好的也太明顯了吧。」連閃電小狗都給照顧到了。
景素清甩了甩袖子,「怎麼,就准他們侯府在朝中拉攏黨羽,不准我們兵部找靠山了?」
「所謂「王侯」,王在侯之前。」
而在九王府,「團」恐怕在「王」之前。
就不信搭上小團團的船,還出不了這口惡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