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福子遠遠的就看到殿中的李正洪，正孤單的坐在龍椅上，不由得心生悲涼。
戰事一起便沒有對錯，但小福子是從小跟在李正洪身邊伺候的貼身太監，自然對他忠心耿耿。
「陛下，您一個人坐在這幹嘛？怎麼還沒有休息？」
小福子整理了一下自己奔跑時飛亂的頭髮，然後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儘量像無事發生一樣，才緩緩走進大殿，對李正洪小聲說道。
「小福子，你跟著朕多少年了？」
這時，李正洪抬頭看了看面前這個已不再年輕的人，感慨的問道。
「回陛下，老奴已經跟在您身邊三十多年了。」
小福子恭敬的回答道。
「這麼久了嗎？時間過得可真快啊。」
「小福子，趁大景大軍還沒有攻城，你收拾下行李趕緊走吧。」
「想要什麼儘管說，就當是朕最後送你的賞賜。」
「這些年，你伺候朕也算盡心盡力，是時候休息休息了。」
李正洪看著小福子，淡然地說道。
「陛下，您是要趕走老奴嗎？」
「是老奴犯了什麼錯？還是陛下覺得老奴歲數大了，伺候不好您了？」
聽到李正洪的話，小福子頓時大驚，連忙著急的問道。
他能在深宮中伺候李正洪三十多年，自然也不是個普通的角色。
察言觀色、心思細膩，都深得皇上喜歡。
雖然他是個太監，但整個南唐皇宮，都沒有幾人敢對小福子放肆的。
包括後宮的所有嬪妃，都要央告巴結小福子，讓他在皇帝面前替自己美言幾句。
而李正洪的這番話，也不是想趕他走，而是想讓他活命。
也算是李正洪全了最後的主僕情義，給了小福子一條生路。
「小福子啊，咱們南唐負隅抵抗這麼久，已經快扛不住了。」
「朕的預感很不好，特別是今天，點著七八盆火盆，朕都沒有感覺到一絲暖意。」
世人皆知，以前四國鼎立時，南唐皇帝可謂是最兇狠、喜好殺戮的暴君，視蒼生的性命為兒戲。
即便是三國使臣前來，他也不會給絲毫面子。
而他的兒子，自然也完美復刻了這一點。
李正洪自登基以來，同樣性格暴虐，殺戮不斷。
許是到了南唐存亡的最後一刻，他竟然有一絲幡然醒悟，僅存的一點良知喚醒。
「陛下，您要是覺得不夠暖和，奴婢再讓他們搬幾盆火盆過來。」
「您千萬不要胡思亂想，我們南唐堅守至今，一定能找到其他辦法的。」
「我們明天不妨再召開一次朝會，讓文武百官全部想想辦法，這樣的國之大事不能只壓在您一人頭上啊。」
小福子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對李正洪說道。
「別跟朕說起那些廢物了，他們若是有辦法，朕何至於走到今天。」
「朕已經撤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了，大景不還是步步緊逼。」
李正洪聽到小福子的話，頓時怒火中燒。
一想起自己朝中的群臣就忍不住氣惱。
「同樣身為臣子，拋開國家立場不說，人家大景的大將軍那是何等奇才。」
「只可惜，他是屬於大景的。如果我們南唐也有這樣一位大將軍，該有多好啊。」
李正洪羨慕地說道。
在劉帥沒有出現以前，九州大陸上還算四國鼎立。
其中大景國力最弱，甚至還得每年向其他三國朝貢，活的小心翼翼的。
如果不是赫連雪這個大宗師坐鎮，恐怕早就被其他三國瓜分乾淨了。
「陛下，老奴覺得，現在說這些也沒有用了，或許這就是天意吧。」
「除非有足夠的實力，不然我們輸死抵抗，也是難違天意。」
「這一次，老天爺沒有站在我們這邊，的確可惜。」
「但是，老奴一直有一個疑問。」
小福子已經把稟報集結哨的事情忘在腦後，既然今夜註定無眠，那有些事情也就沒那麼緊要了。
「說吧，今天咱們主僕也算暢聊一番了。」
「只要朕知道，都可以回答你。」
李正洪大度地說道。
「老奴就是好奇，大景為什麼會突然冒出一個這樣的大將軍？」
「之前聞所未聞，難道是大景女帝隱藏的太好了嗎？」
其實整個九州大陸，都對劉帥充滿了好奇，尤其是敵國，全部打探過劉帥的消息。
可是劉帥實在太過神秘，沒有絲毫蛛絲馬跡，和顯露以往身份的痕跡。
三國只能咬牙嫉恨，大景可以出現劉帥這樣一位大將軍。
「小福子，這件事情的確不簡單。這個劉帥也太過詭異，就像是憑空冒出的人一般。」
「不只是朕，即便是父皇在位期間，也從未聽說過大景有一位大將軍。父皇雖然狂妄，但也不至於對這樣一位人物視若無睹。」
「尤其是我們以武為尊的世界，強者的光芒，是難以掩蓋的。」
李正洪緩緩說道，顯然也無法回答小福子的這個問題。
而小福子猶豫了一瞬，還是決定把集結哨的事情告訴李正洪。
不然萬一出了什麼事，眼前的皇帝就未必會繼續這麼仁慈了。
「陛下，老奴……老奴剛才聽到宮內侍衛吹集結哨了。」
「這有什麼的，在這個動盪的時期，想闖皇宮的勢力多了。宮內的集結哨每天都會響，朕已經不奇怪了。」
可能是和小福子閒聊了片刻，李正洪的心情也平靜了很多，剛才那股淒涼的孤獨感也漸漸散去。
「既然如此，時候也不早了，老奴就扶您回後殿休息吧。」
看到李正洪不以為然的樣子，小福子心中哀嘆一聲，但他一個太監自然也不敢多說什麼，只能由他去了。
「行吧，朕正好也乏了。」
語畢，李正洪站起身來。
而就在這時，殿外突然傳來刀劍相向的動靜。
「小福子，快去看看發生了什麼！」
李正洪大驚。
原以為是什麼江湖小賊，沒想到，竟然真的有武器打鬥的聲音。
李正洪瞬間有些恍惚，眼前的一切都變得虛幻起來。
「遵命，老奴這就去！但是為了安全起見，陛下您還是先躲起來吧。」
「聽這動靜，外面的亂賊怕是不少啊。」
小福子急切的說道。
「笑話！朕可是南唐的九五之尊，怎麼可能因為這點事躲躲藏藏？」
「但是……」
「沒有但是，朕讓你去查看你就快去，探得消息立馬回來稟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