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 太后與姬靈舒

  左道奇臉上浮現一抹笑容，沒有過多的賣關子，而是直接將手中箱子打開。

  珠光溢彩自箱子中溢出，只見盒中一道人影，身著淺紫色長裙，玉面明眸，肌膚如玉，身形婀娜，似無骨之柳，巧笑嫣兮，見之如見神女。

  仔細瞧去，卻見這道人影雖栩栩如生，但神情一成不變，竟是一座木雕。

  一旁的采兒忍不住驚呼出聲，她目光在木雕與太后的臉上不斷游轉，越看越是覺得心驚，這不就是太后嗎？就連鬢角那個很小、很細微的紅痣都一模一樣！

  「這是娘娘…」

  一旁的太后也微微起身，看向這與他幾乎等身的木雕，眼中也流露出難得的喜色。

  左道奇見狀，心中也是一喜，只是有些苦惱，若是讓徐淵知道，他傳授自己的《殺心》秘法被用來給女人製作木雕，不知道他是什麼表情。

  前幾日的特訓，倒是讓他基本掌握了徐淵傳授給的所謂【殺心】，名字雖然有些神神叨叨，但說起來，就是一種對冷兵器的加持，左道奇若是用劍，能夠憑空增長一成威力。

  說起來不算高明，確實也不太高明。

  至少這個威力，左道奇是有些看不上，他本就不是擅長使用兵器的人，兵器增長一成威力，對他的幫助確實沒那麼大，也就是這對兵器的掌控可以用來哄哄女人，還算不錯。

  比如此刻太后眸光泛起異彩，采兒則是一臉幽怨，又是羨慕又是渴望，帶著幾分忐忑，看的出來，她似乎也想要，但不敢當著太后的面開口。

  左道奇全當沒看見，他可不是沒眼力見兒的，依照他對宮中這些人的了解，太后心眼最小，也許是其入宮太過順利，左道奇甚至總是感覺她跟劍姬一樣，在渴望什麼對手一樣。

  「左道奇，這是你做的？」

  太后的聲音冷淡，聽不出有什麼情緒，但左道奇何許人也。

  兩人知根知底，長短潤滑皆了解頗深，左道奇自然聽出太后語氣中的欣喜，於是微微頷首，面帶微笑。

  「自然是內臣做的。」

  「很好，哀家很喜歡！」

  太后的聲音中終於出現了清晰的感情波動，左道奇鬆了口氣。

  「太后喜歡就好，內臣思來想去，覺得一般凡俗之物娘娘早已見多識廣，見過不知多少，前幾日內臣突然想到，以娘娘的豐功偉績，竟還沒有一尊雕像供世人膜拜，便斗膽做了一尊。」

  左道奇平淡的說著，努力壓抑住內心的些許波動。

  紫色的簾幕之後，左道奇看不清太后的面容，不過能感覺到她嘴角應該已經揚起。

  「你走進些，讓哀家看看。」

  左道奇亦步亦趨。

  他自然知道，外面人太多，這個時候發生不了什麼，但太后的召喚，他還是得聽的。

  一隻皓月般的精巧玉手從簾幕後探出，食指輕佻的勾住左道奇的下巴。

  「真是份獨一無二的禮物，哀家很喜歡。」

  左道奇心頭一陣跳動。

  他也分不清太后說的是他送來的雕像，亦或者他本人。

  總之，能夠讓太后滿意，他還是很開心的。

  太后有些冰冷的手指順著他的下巴緩緩向上移動…

  ——

  百花殿中，昌邑用手肘撐著腦袋，雙眼有些無神的看著遠處的風景。

  就在這時，采兒腳步有些匆匆的走進殿中，「公主，宮廷衛那邊傳來消息，有人持您令牌進宮。」

  這只是例行通知，一般帶著某位公主皇子令牌入宮的，都是經過嚴格審查的，宮廷衛只是通知令牌主人，免得客人來了卻不知道。

  當然，皇宮乃嚴肅之地，令牌有資格隨意出宮的，整個皇宮中或許不超過三枚。

  昌邑聞言，只是輕『哦』一聲，繼而瞬間彈射起身，「左道奇又進宮了？去找西苑了？」

  采兒搖頭，「我問過了，他去了玉晨殿。」

  「玉晨殿？」昌邑口中呢喃重複，眸子卻在轉動個不停。

  她如今屈服於姬靈舒的武力之下，自然是不服的，只是宮中就她們兩位公主，也找不到什麼幫手，而她最忠心的屬下左道奇卻有反戈之意，這些日子西苑回宮，她可是受了不少委屈啊！

  於是她在這一刻，心中升起一個念頭。

  讓太后和西苑去狗咬狗！

  她腳步輕疾，向著殿外跑去，采兒跟在身後。

  「公主，你要去哪？」

  昌邑大聲說道，「跟我去出雛鳳宮！」

  「西苑，左道奇進宮了，是不是在伱這裡啊！」昌邑大呼小叫。

  姬靈舒正在殿中修行，她欲走出前人未有之路，其中艱險唯有她自己知曉，很多情況下，根本無人能夠給她經驗。

  聽到昌邑的聲音，姬靈舒眉頭微皺，熄滅凝神香，從偏殿中走出。

  「姐姐不是說不會在我這宮中大呼小叫了嗎？」

  她冷著臉，聲音沒有波動。

  昌邑縮了縮脖子，她現在不是姬靈舒的對手，自然該慫點，但忽然感覺自己現在這幅樣子未免有些太慫，於是停下腳步，梗著脖子說的。

  「什麼大呼小叫，左道奇不在你這裡嗎？完了完了，又去見大母了，壞了，他要背叛本宮！」

  姬靈舒眸子瞬間眯起，「你說叔父…去見誰了？」

  對於太后，她很早時候就不喜歡，但因為與母親能夠從冷宮中生存乃至最後的離開，多虧了太后在其中斡旋，但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她對於太后，是充滿敵意的。

  某種意義上，兩人的性子是有幾分相似的，太后掌控欲十足，姬靈舒天生好強，這樣的人，對於某些方面，其實都是一樣強勢的。

  也因為左道奇的關係，這也天生註定了兩人間必然要爆發衝突乃至矛盾。

  事實上，姬靈舒其實是一個很善於隱忍的人，這是從小在冷宮長大磨練出來的心境，但也許是這些日子閉關並未取得什麼大的突破導致的心情煩躁，亦或是一些別的事情，總之姬靈舒這一刻，心中猛然生出一陣煩躁，她當即披上大衣。

  「帶我去玉晨殿！」

  昌邑臉上閃過一道竊喜，腦海中像是生出一隻小惡魔一般，『打起來，讓大母好好治治你！』

  「這個時候去玉晨殿，不好吧？」

  心裡想的，她自然不會說出來，茶總得有些茶的樣子，她夾著嗓門，扭扭捏捏說道。

  姬靈舒掃了她一眼，什麼都沒說，徑直向外走去。

  昌邑眼珠子轉了轉，采兒在一旁問道，「公主…咱們要不要過去？」

  昌邑伸出手指在她腦袋上彈了一下，「當然要去，不過本宮可不像西苑那般沒禮貌，本宮是特意給大母準備了禮物的！」

  采兒臉上閃過疑惑，惦著小臉，疑惑的看著昌邑，似在問，「公主什麼時候準備了？」

  昌邑背著手，向百花殿中走去。

  而在另一邊，左道奇對此一無所知，他一直都是個謹慎的人，無論是對人對事。

  從越地回來，意識到姬靈舒長大的他，便有意錯開太后與姬靈舒見面的次數。

  每次入宮，要麼去玉晨殿，要麼去雛鳳宮，就算一次入宮去兩人的寢宮，也不會暴露太多，他深知兩人的性格，現在還算克制，但一旦爆發出來，那絕對是水火不容的那種。

  所以，在殿外有人求見，花容出去一趟說是西苑公主求見時，左道奇的面色不禁有些發綠。

  不是吧？

  他目光移到那尊雕刻的極其精緻的木雕上，方才這給他掙了顏面的東西，現在卻讓他有些坐立難安。

  一身白衣，出落的愈發出眾的姬靈舒緩步走進，第一眼，她便見到了那尊擺在殿中極度引人注目的雕像，眼睛不自覺的從左道奇身上掃過，繼而看向太后，「西苑見過大母，大母生辰將至，西苑來看看有沒有什麼幫忙的。」

  只是一句話，左道奇便感覺到一種古怪的氣場產生了，似兩人間浮現一座詭異的磁場，讓他這個站在兩人中間的人，渾身感覺不自在。

  太后輕笑一聲，繼而說道，「小靈舒來了，快過來讓哀家瞧瞧，長大這麼多了。」

  左道奇心中一緊，太后發難了…

  他用驚恐的目光看向姬靈舒。

  只見姬靈舒一臉乖巧的向前走出兩步，似等待大人誇獎的小孩一般。

  這樣的姬靈舒，左道奇從未見過。

  「大母，這個雕像是不是叔父給你做的？」

  「叔父？」聽到這個稱呼，太后面色稍緩，「你是說左道奇吧？他是個心靈手巧的。」

  姬靈舒用力點頭，「恩，我也覺得，沒想到他雕的東西竟然這麼好看，之前他說也要幫我雕一個呢，比你這個還要大。」

  左道奇：？？？

  他的面色瞬間一片漆黑，姬靈舒果然還是以前那個腹黑小蘿莉，這還真是貼心啊。

  太后面上神情瞬間變得冷漠起來，若有若無的掃過左道奇，「是這樣嗎？左、道、奇？」

  她一字一頓，明明什麼重話都沒說，左道奇卻感覺什麼都說了。

  至於她的問題，左道奇根本無法回答。

  不管他有沒有說過給她做，但現在這個時候，無論如何都得是承諾過！

  否認，就是失去姬靈舒，承認，顯然要承受太后的怒火。

  不妙不妙大不妙啊，這姬靈舒怎麼突然過來了。

  給太后幫忙過生辰，這種理由傻子才信。

  左道奇目光微凝。

  「問你話呢。」

  左道奇神智回歸，卻閉口不言，默默後退一步，既不敢看太后，也有些不好意思看姬靈舒。

  平日裡做個雕像，花費不夠冥蛇幾天口糧，但現在，他是真不敢承諾啊。

  姬靈舒倒是看著左道奇，眼中布滿笑意，清亮的聲音響起，「大母何必要為難叔父呢，他也不容易，既要伺候你，還得伺候昌邑。」

  她是個明智的，自然看出方才昌邑的目的，就昌邑那頭腦簡單還要在她面前耍花招，真是漏洞百出，這次之所以上當，自然是自己心裡過不去。

  太后聲音冷漠，帶著一種獨特的野性，「原來是這樣，這麼說，他也答應過昌邑了？」

  姬靈舒笑而不語，頓了頓狡黠的看了左道奇一眼，「這大母就得問叔父大人了。」

  尼瑪的！

  還叔父大人，有你這麼坑叔父大人的嗎？

  左道奇額頭有汗留下，這一刻，他無比懷念徐淵，哪怕與徐淵大戰三百回合，他也真不想面對這樣古怪的氣氛啦。

  他大腦飛速運轉，絞盡腦汁想著該如何應對。

  卻聽到太后的聲音傳來，「靈舒，等你叔父給你做好了雕像，得邀請哀家過去瞧瞧，讓哀家瞧瞧這大雕像，與哀家這小雕像有什麼不同之處。」

  吧嗒！

  在這種凝重的氣氛下，玉晨殿中的所有人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都默契的陷入沉默。

  於是左道奇汗水滴落在地上的聲音格外響亮。

  姬靈舒面帶笑容的轉過身，「叔父緊張了？是覺得自己手藝不精？還是不想給人家做了？」

  像是在傷口上撒鹽一樣刺人。

  左道奇的腳趾不斷扣動鞋底，給他一些時間，腳趾能再扣個皇宮。

  好在，救星到了。

  「兒臣昌邑求見大母！」

  昌邑肆無忌憚，便說著求見腳步聲已經走近。

  眾所周知，解決矛盾的最好方式就是轉移矛盾，打破平衡的最好辦法就是引入第三方。

  於是左道奇一臉期盼的看著昌邑，想要看這位茶妹妹發揮。

  「大母的寢宮好熱鬧噢，竟然這麼多人，西苑你也來了。」

  姬靈舒別過頭，這個時候不是收拾她的時候，等一會兒再說。

  昌邑的表演還在繼續，「大母，你看看我給你做的詩，送給你的禮物！」

  太后對於詩詞這樣的東西，不怎麼感興趣，壓下心中對左道奇的想法，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繼而擠出幾分笑容。

  「都說昌邑公主是國子監高才，讓我看看我們皇族的詩才，又做出什麼驚天動地的詩文了。」

  昌邑傲嬌的揚了揚頭，從身後采兒手中接過捲軸。

  「說起來，這首詩，還是左道奇給兒臣的靈感呢，他也是大功臣。」

  左道奇已經麻了，他今天出門似乎忘記看黃曆了。

  只是，更亂的來了。

  鎖妖塔中的朱紅顏，竟然有了即將甦醒的徵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