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大晉

  這處校場很大，因為沒有一個人所以顯得有些空蕩蕩的，寒風時不時的呼嘯而過。

  燕赤俠開口說道，「天元盛會將近，我師姐便弄來一個校場。」

  他隨口向左道奇解釋。

  左道奇笑而不語，對此並不介意，「無妨，我也算與你上一道有諸多糾葛，你們這些大宗門的底蘊真是深厚，一個人都沒有，卻弄來這麼大一間校場，不知道還以為你們想謀反呢。」

  燕赤俠只是不喜歡動腦子，又不是傻，這話一出，他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所幸周圍無人，只是相當於兩人間的玩笑話。

  若是在大庭廣眾之下，這句話定然要鬧出不小的風波。

  「哈哈哈，小二兄弟的膽子，不如以前了，想當年，伱們可是敢以三人衝擊三千軍陣的『俊傑』。」

  燕赤俠白了他一眼，「我說左兄，你能不能不揭短了，合著就喜歡損我是吧？」

  左道奇啞然失笑，他突然發現，自己好像與這燕小二相處時，確實有些喜歡毒舌了一些。

  不過也從側面反映，燕赤俠是一個很好相處的人，他為人很簡單。

  呼嘯的狂風中，燕赤俠又開始了跳大神的舉動。

  左道奇站在不遠，看的極其認真。

  一道道詭異的波動誕生，不同於左道奇了解到的任何一種能量體系，卻是帶著一種十分古怪的波動，降臨在自己身上。

  一瞬間，他面容微變。

  雙目就像是透過三維世界看到了更高維的存在一般，他能看到眼前有些『扁平』的燕赤俠，也能看到空氣中蕩漾的古怪黑影，他心中好奇那是什麼東西，於是伸手去抓。

  黑影驟然消失。

  但左道奇能夠感覺到，身體內的某一個部位，似乎變得輕盈了一分。

  可惜不等他仔細感知，這種跨越維度的非凡感消失不見，就仿佛方才的一切不過是黃粱一夢。

  「咒術！絕對是咒術！」冥蛇的聲音帶著瘋狂，「你一定要去找那個和尚，他絕對近距離接觸過登仙門。」

  左道奇皺眉，劉歡喜察言觀色，就像是遇到了骨頭的老黃狗一般，當即衝到冥蛇身前，「大膽！主人不想聽你說話，快閉嘴！」

  砰！

  劉歡喜的身影被冥蛇一尾甩飛出去。

  左道奇輕聲說道，「好，若是日後見到了寒山大師，我會向他請教這件事。」

  冥蛇這才安靜下來。

  燕赤俠的聲音適時傳來，「左兄，感覺到了嗎？」

  左道奇點點頭，用一種十分疑惑的眼神看向燕赤俠，「我剛才進入那種神秘狀態，是因為你的緣故？我看到的那些黑影，又是什麼東西?」

  這次，卻輪到燕赤俠吃驚了，他用一種奇異且嫉妒的眼神看著左道奇，「你能夠感知到那個世界？」

  「之前寒山大師與我說過，若是有足夠的資質，可以借用這種手段進入一個神奇的世界，可以看到自己身上的缺陷，想必，你看到的黑影就是你周身的一個缺陷吧。」

  左道奇神情一震，心中喃喃自語，怪不得冥蛇對於與咒術、與登仙門有關的事情如此在意。

  人的身體，是不可能達到完美的，畢竟身體的細胞無時無刻都在死亡，存在死亡，便存在不完美。

  理論上，只有嬰兒時期，才可以稱之為完美。

  明白了這咒術的關鍵，左道奇當即便讓燕赤俠傳授自己。

  只是讓他有些失望的是，燕赤俠本人也就是個一瓶子不滿的混子，自己瞎搞出來的跳大神，終究讓左道奇有些惡寒。

  左道奇能夠明顯的感覺到，並非是他無法學會，憑藉著他那舉世無雙的法脈天賦，想要領悟這些手段，並不困難。

  但在觀察燕赤俠跳大神時，他總是能感覺到一股隱隱的隔閡在包裹著他，不想讓他接觸到那些東西。

  最有意思的是…這種隔閡，更像是一種保護。

  他此刻的力量，是不足以接觸到這種高端力量的。

  想通這個關節，左道奇也沒再花大心思修煉。

  燕赤俠是個豪爽的人，如今上一道的大院子中沒人，便想著領左道奇轉轉，順帶找個地方喝酒。

  左道奇也不拒絕。

  就在他路過正堂時，腳步微微一滯。

  只見在正堂之後，懸掛著一道巨大的『正』字，吸引左道奇目光的，並非這個筆走龍蛇，宛如仙人筆跡的『正』字，而是在正字之下，有一個不大的印璽，就像是批註一般。

  寫著…奇貨可居！

  「在上一道入手前，這是誰家的院子？」左道奇故作無事的問道。

  燕赤俠絲毫沒放在心上，大著嗓門喊道，「不知道，不過聽說是某位王爺的別府，誰知道呢？」

  他倒是沒心沒肺，但左道奇卻是心中咯噔一聲，蔡恕與韋思的死，似乎還沒有結束。

  不過也能想像，一國之君被刺於西苑，這樣的事情，無論是哪位皇帝，都無法容忍吧？

  他再度將目光移到那『奇貨可居』四個字上，眼中閃過思索。

  是巧合，還是必然…

  所幸一切與他關係不大，他只是將這件事情記在心上，等回頭將這個線索告訴莫屠就是。

  從上一道的校場中出來，左道奇眼神眯起。

  今日與燕赤俠的相遇，讓他明白了許多東西。

  『神臨』二字，他親自測試過，很是玄妙，用一句能夠讓人理解的解釋，就像是…請神上身，但這神，卻是你本人，很是奇怪的一種力量。

  由此，不得不讓他開始聯繫到昔日在皇陵中聽到的『仙垂』。

  仙垂…顧名思義，仙人垂釣，皇陵中都是死人，是誰在垂釣，又在垂釣什麼？

  依照『神臨』的體驗，釣的，不會是那些黑影吧？難不成想要讓諸多皇帝復活？

  應該不會。

  左道奇心思運轉飛快，卻是向著客棧方向走去。

  ——

  正明皇帝姬靈雋帶著驚艷的目光看著台下站著的少女。

  之前元吉帝在位時便召集諸多皇子回京，他並非沒見過眼前的西苑公主，但此番見面，其氣質以及外貌的改變，依舊讓他大吃一驚。

  姬靈舒聲音清冷平淡，哪怕眼前的人是當今大晉權勢最盛之人，從她身上傳來的氣場也絲毫不落下風。

  劉喜眯著眼望著這一幕。

  「臣妹見過皇兄。」

  姬靈雋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看向姬靈舒哈哈大笑，身形向前走出幾步。

  「真是女大十八變，朕都差點不敢跟皇妹相認了。」

  姬靈舒矜持一笑，身上淡黃色的宮裝得體異常。「皇兄說的哪裡的話。」

  姬靈雋安慰道，「父皇走的太突然了，那段時間局勢動盪，不止是你，梁…」

  「總之你不要太過放在心上。」

  「對了，再有幾日，便是父皇的忌日了，到時候你與朕一起去看看父皇。」

  姬靈舒緩緩點頭，她一臉關心的說道，「我回來的路上，聽說皇兄遇到一些事情…」

  她沒有徹底說出，畢竟蔡恕的刺殺，對姬靈雋而言，是一種侮辱。

  姬靈雋笑了笑，「皇妹還對這些事情感興趣？放心吧，皇兄能處理好的。」

  他早已決定了接下來該怎麼做，想來此刻他派出的人，已經到了該到的地方了吧？

  從韋思自刎，短短三日時間，大晉正明皇帝姬靈雋便做出了他的決定。

  很簡單粗暴的應對。

  戰爭。

  極度強勢、極度霸道的戰爭。

  用一種毋庸置疑的勝利，來碾碎一切，告訴天下人，大晉還在！

  這已經不單單是姬靈雋自己的決定，甚至於連一向對皇帝掣肘的宗人府，也完全同意了發起這一場戰爭。

  亂魔海這個地方，其實是一座座星羅棋布的小島共同組建，這些群島便統一被稱之為亂魔海。

  大晉地處中原之地，又有儒家開民智，於是整個大晉上上下下，對於大晉之外的地方，都是一種驕傲的、帶著俯瞰的方式去觀察。

  身為皇帝，他不需要去理會蔡恕與韋思到底是誰的人，只需知道，蔡恕是殺神宗的人，便足夠了。

  既然殺神宗膽大包天，敢於涉入這等刺殺大晉國君的大事之中，那便做好不繼續存在的準備。

  三千玄武衛自徐州出發，在陽春王的率領下，橫穿越州直入無邊之海。

  在刺殺案發生第十天。

  越州傳來大捷。

  武功候段離連克九城，奪地百里。

  又三日，抵達亂魔海，所遇者皆繳械投降，直入殺神宗地境。

  是日，血流成河。

  亂魔海中的無數勢力，用一種仰望的眼神，看向東方，看向那一直沉睡著的東方大國。

  這件事情的傳回，從根源上粉碎了所謂『偽帝』的稱呼。

  畢竟偽帝一次，來源於殺神宗蔡恕之口，如今不止蔡恕身死，殺神宗也徹底覆滅，真相如何，是否偽帝，已然一目了然。

  消息傳回，左道奇目光帶著幾分凝滯。

  旁人都在這件事情中看出當今天下威勢無雙，有一小部分人會從其中，窺探到如今大晉的可怕。

  雖然他如今沒了朝廷的官位，但對於朝廷各部所負責的事情，卻是清清楚楚。

  從在京都運籌帷幄，到滅絕殺神宗，一共經歷了十三天。

  殺神宗可不是什麼軟柿子，能夠如此輕易的覆滅，除了玄武衛的強悍，還有一點，就是因為大晉出動了足夠多的真人！

  左道奇從這其中，看到了如今那位首輔張維正，對大晉這幅棋盤的掌控。

  幾日時間，召集諸多陰神真人並統領玄武衛…

  武功候段離等人在誅殺殺神宗後，便在亂魔海外圍紮根下來。

  這一戰，不止打掉了太多的叵測之心，也打掉了很多宗門不準備前往天元盛會的不臣之心。

  如今正明皇帝登基，對張維正親信有加，除皇家之事，其餘包括外交、政務、禮法、兵事…等等事物，張維正對其都擁有讓人忌憚到極致的權利。

  這一點，從宗人府三番五次便要彈劾尚書府可以看出。

  姬潛朙這位宗正，也比元吉帝在位時不知活躍了多少。

  將心頭思緒壓下，左道奇站在姬靈舒身側，看向一身淡黃色宮裝的少女。

  「亂魔海可不是什麼好地方，你去那裡做什麼？」

  左道奇看向姬靈舒，帶著幾分疑惑。

  姬靈舒將他叫來，跟他說皇帝要派她去守亂魔海，亂魔海一向乃修士盛地，很少有諸如大晉這樣的大勢力插手其中，雖然整體算是一個鬆散無比的勢力，被大晉以近乎偷襲的方式奪去太大的底盤。

  依照那群散修中某些神經病般的性子，其中註定少不了麻煩。

  姬靈舒美眸如絲，用一種略微挑釁的方式說道，「叔父你難道不會去嗎？」

  左道奇思索一番，說道「你願意讓我去嗎？」

  姬靈舒白了他一眼，扭著翹臀向殿後走去，「過幾日我要去祭拜那人，你要不要去？」

  「那是你爹！」

  「我沒那樣的爹。」

  左道奇撇撇嘴，這丫頭越來越有個性了。

  片刻後，姬靈舒換了一身勁裝，拽住左道奇的衣袖，便向殿外跑去。

  「走了，抓魚去了。」

  左道奇自然願意陪著她。

  很久未能回到冷宮之中，左道奇不禁帶著幾分感慨，姬靈舒目中也帶著一抹懷念。

  於是很快下水摸魚，生火做飯…

  一切有條不理的進行著。

  正在翻烤銀魚的左道奇眉心微動，隨即看向遠處。

  只見數十個太監竟然匆匆向這邊跑來，為首之人，卻不是個太監，反而留著一頭濃密鬍鬚。

  「好俊的女人…」

  左道奇皺眉，廣莫風吹拂，將為首這濃眉大漢吹的向後退去。

  「好膽！」

  大漢一臉冷意，被幾個太監小心攙扶著，他一揮手掙脫開來。

  「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他話音落下，手中忽然幻化為一道虎爪，猛然向左道奇拍下。

  左道奇目光看向姬靈舒，隨即便有些無語，這丫頭臉上，竟然帶著一副躍躍欲試的神情。

  他扭身過去，手中浮現一道梯形古怪法器，一手緊抓，用力砸下。

  「那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砰！

  兩人同時向後退出數步，左道奇目光陡然變得凌厲起來。

  十二重樓的妖族…

  「老子這就告訴你我是誰！」大漢整個人變得無比猙獰，先是額頭，再是裸露在外的肌膚，都有虎紋顯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