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蕊生今日清晨在沈煜雲那邊才見過炎顏。
當時虧得這姑娘喊了一嗓子,她才逮住沈煜雲的人。
不過豪蕊生記住炎顏卻不是因為她幫了自己,主要是這姑娘容貌實在太出眾,見過她一次的人,估計想忘了她都難。
豪蕊生當時還以為炎顏是沈煜雲的女人,看這情形,這姑娘好像是這班廚子一起的。
只是個小廚娘,又怎會與沈煜雲出雙入對?莫非沈先生也相中了這姑娘的容貌?
可沈先生昨日才剛回來,這麼快就……
豪蕊生淺淺一笑。
果然英雄難過美人關啊!
其實剛才豪蕊生看到馮管事要私自拿人,她已準備進去,可是看見炎顏出現,豪蕊生便站著沒動。
她有些好奇,憑沈先生的眼光,他看上的會是怎樣的姑娘?
炎顏把小豆子拉到自己身後,抱臂立在瞿平春和馮管事面前,笑道:「我剛才在外頭隱約聽見,好像是瞿大廚跟我師父比試刀工來著?最後好像是瞿大廚輸了。怎麼?功夫不如人,全靠耍橫湊數?」
瞿平春臉瞬間漲紅,抻著脖子嚷嚷:「是你們的人先帶頭打人的,還想反咬我們,有馮二管事作證,你們甭想胡攪蠻纏。」
馮二管事也聽說過炎顏揍張大富的事兒,知道畢承這俏徒弟是位不好惹的刺兒頭。
他不想跟炎顏多過話,甩著袖子顯得頗不耐煩:「這事兒剛才都說清了,這小子嘴頭上不乾淨,理當訓誡!」說完,仍使喚小子們把人向外拖。
炎顏擋在路中央:「就算這孩子不懂規矩,那也是我們的人,理當由我師父管教。何時輪得著你馮二管事訓人?」
馮二管事氣地吹鬍子瞪眼:「東家親口指派,廚房這塊全歸本管事負責,你若不服,有種跟我去東家跟前說理去!」
炎顏笑了:「你東家說的沒錯,廚房這塊的確歸你馮管事負責。可你們東家可有說過,這地方的人也全歸你管轄統領?」
馮管事:「……」
好像是沒這麼說過。
炎顏繼而笑道:「你身為管事,理當弄清哪些人歸你管,哪些人你管不了。就比如,這府里的家丁下人,就是你能管得著的。」
「還比如」她蔥白玉手一指對面那群:「灝元樓來的這些廚子雜役。灝元樓本就是你東家的買賣,領著你東家的月銀,自然也算得你豪府下人,你也能管得。」
「可是我們呢?」炎顏的纖纖玉指轉了個方向,指著自己的鼻尖兒,笑得婉轉可人:「我師父領你府上的月銀了?」
馮管事:「……」還真沒!
「我師父,是你東家親自登門下帖,親自請進府里來的大師傅,這可是你東家的眼光啊,你馮管事對我師父橫挑鼻子豎挑眼兒,莫非是質疑你東家眼光有問題?」
炎顏這幾句話一出口,馮管事額上的冷汗登時就冒出一層,指著炎顏的手都開始哆嗦。
「你,你這根本就是強詞奪理,本管事啥時候挑畢大廚的不是了?我分明只說這個夥計不懂事,我沒說畢大廚不好。東家的眼光,那自然是最好的!」
到底是豪府的二管事,雖然面對炎顏的俐齒伶牙壓力有點大,卻依然思路清晰,顯見這位也是根大宅門裡久混的老油條。
炎顏笑問:「小豆子犯了什麼錯麼?這孩子不過就比試的結果說了句公道話,你就要把人帶走,還杖責,你這就是變相質疑我師父!
說至此,炎顏杏目一厲:「你剛才一口一個要去見東家,正好,這會兒人都齊全,叫上瞿大廚,跟我師父一道上豪老闆跟前比試去!是騾子是馬,拉出去溜溜即刻分明!」
馮管事眼珠子一瞪:「東家日理萬機,哪有功夫理你們這破事兒……不許再胡攪蠻纏!」
炎顏冷笑:「呵呵,我們的事是破事兒?我們是專門被請來烹製千人宴的大師傅,你敢說大小姐的訂婚喜宴是破事兒,走,咱們把這話上你東家跟前說清楚!」
馮管家額汗嘩嘩地:「誰說大小姐的定親宴是破事兒啦,唉……你這女人……我跟你掰扯不清……真氣死我嘍!」
「不行,反正我師父和我家小徒弟不能蒙受不白之冤,咱們今天必須找地方把這理兒掰扯清楚!」
炎顏不依不饒,扭住二管事就要往後院去。
這下馮管事反被弄的騎虎難下,就連瞿大廚也不敢開口幫腔了。
一眾灝元樓的廚子夥計,全成了縮頭烏龜,默默往後退,恨不得找條地縫子遁了。
炎顏有句話說到了點子上。
他們全是領豪老闆月銀的,還指著東家養家餬口呢。
嘴上嚷嚷去見東家,可誰真敢鬧騰到東家面前去啊,那不是給東家上眼藥麼?
馮管事還沒見過這麼潑辣厲害的姑娘,被炎顏纏磨的頭疼,要不是拉不下老臉,他都想求這位小祖宗閉上尊口少說兩句,老命都被她折騰去了半條。
畢承這邊有了炎顏撐腰,氣焰頓時漲起來,紛紛隨炎顏附和,嚷嚷著要拉瞿平春和二管事去見豪老闆……
「果然是大廚房,好生熱鬧啊!」
這邊鬧哄哄吵的正凶時候,突然由門外傳進來一把脆生生的女聲。
眾人齊齊看向廚房門口。
馮管事一見來人,眼睛頓時亮了,仿佛見了救星,屁顛屁顛跑過去,哭喪著臉一番拱手作揖。
「哎呦我的大小姐呀,您來的可真是時候。您要再不來,老奴這把老骨頭,都要被這伙兒外來的廚子給拆嘍……」
馮二管事邊告狀,還邊用袖子抹了幾下根本不存在的眼淚。
「大小姐您可得給老奴做主啊!老奴自打進了咱們豪府,從來都是兢兢業業,勤勤懇懇,這十餘年下來,沒功勞也有苦勞吧?」
「大小姐啊,您的千人喜宴是多要緊的大事兒啊,老爺把後廚交由老奴管理,老奴是半點不敢懈怠啊……」
「老奴活到這把年紀,也是上有老,下有小,兒子成了家,孫子滿地跑的人了,老奴……」
豪蕊生被這囉嗦煩得頭疼,打斷馮管事的話:「你來我家做事那年我十二,今年我十六,就算多說一倍也不夠十年。行了,說眼下這事兒吧。」
馮管事:「……」
大小姐一向記性好,他咋給忘了。
炎顏呡唇笑了。
這位大小姐,有點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