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吳城東城門這一片,是大戶人家聚集的區域。
身為全城首富,豪府宅院不光占地位置最好,且是座單門獨戶的四進四出高垣大宅。
來接炎顏他們入府的馬車,停的是西側門。
畢承是特地被請入府中的掌廚,身份雖算不得高貴,卻特別受豪老闆器重。
豪老闆特地吩咐二門管家,給畢承師徒安排了單獨的起居院落。
他們居住的院子跟隔壁連著個月亮門,過去就是大廚房。
另外一邊,同樣是個單另的院子,也由雙扇對開的拱門連著,住著灝元樓那邊過來的後廚雜役,也就是畢承曾經的老對手,瞿平春的人馬。
也不知是不是豪府有意如此安排,兩班廚房人馬分別住在大廚房的兩側,還門對門。
這居住布局特別像二虎爭食。
也是巧了,畢承他們過來的時候,對門瞿平春的人也正好剛入府。
瞿平春一見畢承,表情立馬就跟斗架公雞似得,眼睛瞪地圓圓的,冷笑里全是挑釁。
「我說畢承啊,酒樓里贏不了本大廚,就靠這種下三濫手段上位,行啊你,本大廚以前是小看你小子啦!」
瞿平春說完,他身後一班徒弟夥計頓時起鬨笑鬧,什麼「鬥敗的鵪鶉」「野路子草雞」……說的話一句比一句難聽。
鄧海脾氣不好,相處這些日,早也拿畢承當了師父,此刻見對方挑釁,就要上前與之理論,卻被畢承攔住。
畢承冷目睇向瞿平春:「咱倆到底誰下三濫,你自己心裡沒點逼數?我是豪老闆親自登門請來的,你說我沒本事,這話有種去豪老闆跟前再說一遍!」
一提豪老闆,瞿平春嘴皮子就發抖:「畢承你你你你你個手下敗將,你有什麼可可可可可牛逼的你,你再耍橫也是你輸輸輸輸輸輸輸了!」
炎顏晏晏一笑:「叔叔不成,得是你大爺!」
「哈哈哈哈哈哈」身後的小徒弟們頓時一通爆笑。
瞿平春手更抖了,指著畢承:「你你你你你你你……」
炎顏笑盈盈看著臉紅脖子粗的瞿平春:「我師父怎麼了?我師父就是牛逼,怎麼著?他老人家現在炒一盤菜叫價十兩金子,有種你也這麼牛逼去!」
「嚯嚯嚯嚯嚯嚯」鄧江眾人又是一陣鬨笑。
就愛聽炎姑娘懟人!
真特麼過癮啊!
瞿平春:「……咕嚕……」一口氣沒上來,兩眼直翻白。
滿錄等眾徒弟趕緊上前給瞿平春掐人中,摸後背一陣折騰。
這還沒開始做千人宴呢,可別把掌廚先給氣死了。
這漂亮丫頭誰呀,好一副伶牙俐齒,太他|媽氣人!
看敵方陣營一片兵荒馬亂,畢承沖對方一班人得意地揚起下巴,招呼自己人進院去了。
師父教育過,拉開戰局,首先士氣就不能墮。
方才兩班人馬碰面,要擱以前,他多半會由著對方說去,裝著沒聽見直接回自己屋去就完了。
可是剛才,他就是要故意說那番話,故意刺激瞿平春,給對方個下馬威,漲漲自己人的士氣。
看瞿平春氣個半死那慫樣,畢承感覺倍兒爽!
大家都進院子裡去了,只有炎顏走的比較慢,落在最後。
剛才兩撥人嗎互懟的時候,噸巴突然跑了過去,圍著滿錄和瞿平春轉了好幾圈。
炎顏在等它。
此刻在對方的院子裡,伺候瞿平春的滿錄,腦子裡也同樣在琢磨炎顏。
他早聽說張肥貓在菜市被一個姑娘給揍了。
他跟張肥貓身邊好幾個跟班小子混的頗熟,聽說打了張肥貓的人,竟是畢承新收的女徒弟。
他還聽說那姑娘頗有些姿色。
炎顏的容貌實在太惹眼,滿錄頭一眼看見她,立馬就猜到張肥貓那些跟班小子嘴裡說的,肯定就是這個姑娘。
把氣個半死的瞿平春扶進屋,滿錄給他倒茶順氣,順便溜須拍馬:「師父莫真動氣,就讓那姓畢的再囂張幾天。」
瞿平春灌了口茶,喘著粗氣:「哎呦,可氣死我啦,你說那姓畢的,一盤菜十兩金子,他咋不搶去呢。哎呦,他現在得多有錢啊……哎喲,氣死我啦……」
滿錄小心賠笑:「師父您忘啦,前陣子酒樓里傳的那事兒啦?張大富眼下正候著這個機會收拾姓畢的呢,剛才說話的那個漂亮小娘,就是張大富看上的那個姑娘。」
瞿平春眨巴著三角眼看著滿錄。
滿錄賊笑:「張大富是啥樣人,別人不清楚,您老還不知道?他在這小娘子手上吃了那麼大的虧,能善罷?您老就瞧好吧,這回的千人宴,有他畢承當眾丟人的時候!」
瞿平春也奸笑起來:「沒錯,張肥貓負責食材買辦,他那人壞水兒多著吶!對了,你那東西帶上了沒?」
「師父放心,徒弟這回妥妥地帶在身上呢,那位大師還給了徒弟一張符籙貼上,保管誰也偷不去。」
瞿平春立馬咧開了嘴叉子,屋裡傳出師徒倆奸黠得意的笑聲。
再說畢承這邊。
眾人剛安置妥當,就有二門管家進來傳畢承進去見東家。
身為唯一的女徒弟,豪府特地給炎顏單另安排了房間,房間裡木梳篦子,更衣銅鏡一應齊全。
豪府果然是大戶人家,行事穩妥,面面俱到。
炎顏一關門,噸巴立馬就現了身,圍著炎顏直叫喚。
「你剛才是不是發現什麼東西了?」炎顏問。
「噸巴!」噸巴立馬點頭。
炎顏:「你能找著那東西麼?最好把它偷出來。」
噸巴搖頭:「噸巴,噸巴!」
噸巴叫的時候人立而起,用兩隻前爪在虛空一通比劃。
噸巴比劃的這套爪式有點複雜,炎顏看了半晌,蹙眉猜道:「是不是那東西放在什麼地方,你拿不到?」
「噸巴!」
嗯!
它主人真聰明!
炎顏摸著下巴琢磨。
估計是上回她和畢承偷過一次,對方起了防備。
炎顏又問:「如果那東西露面,你能弄到不?」
對方既然帶著,就總有拿出來用的時候。
噸巴用爪子撓了撓耳朵,張大嘴「啊嗚」一聲。
炎顏這回懂了,拍拍噸巴毛茸茸的腦門:「朕准了,你就把那玩意吃了吧!」
「噸巴!」
得令!
噸巴能嗅出那件東西,炎顏的心放下一半。可這也恰證明了對方跟修士常有來往。
那個修士會不會也在這府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