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來了,既然見到了契無忌,炎顏就希望能把婚退掉。
更何況她今日才得知虞昕竹跟契府的婚約內容。
那樣不平等的婚約早該退掉!
如虞昕竹這般冰清玉潔的女孩子,就算對方不開口懇求,就這麼走了,炎顏心裡也過意不去。
沒有再有任何遲疑,炎顏看向契無忌:「好!我答應留下,你馬上履約,跟小閣主退婚!」
契無忌黑亮的眼睛裡閃過一絲驚喜:「姐姐說話可得算話!」
沒想到炎顏會同意留下,虞昕竹仍要說話,炎顏手搭在她肩上傳音道:「機會難得,先把婚退了,不然咱今天就白來這趟。」
「既然契無忌要留下我,就算今日咱們離開,日後他依然會再想別的辦法。還不如趁他說出來,把咱們此行的目的達成,至少咱們也沒吃虧。」
「可是你怎麼辦?這樣對你太不公平了!」虞昕竹也給炎顏傳音,滿眼儘是濃濃的擔心和愧疚。
炎顏捏了下她的肩膀:「放心,我會想辦法全身而退!」
聽見炎顏這麼說,虞昕竹知道,面對契無忌的無理要求,炎顏心裡也承受著巨大的壓力。
畢竟這是契府,稱霸一方的存在,如果契無忌當真對炎顏提出無理要求,憑炎顏一個弱女子,要費多少心裡才能做到全身而退?
換位思量,虞昕竹覺得就算自己留下,就算她比炎顏修為高,她也不敢說全身而退這樣的話。
炎顏這明擺是在安撫她。
儘管虞昕竹心疼萬分又深深愧疚,但是她同時也很理智,她知道炎顏說的是事實。
今日,契無忌沒能留下炎顏,他既然存了這樣的心思,憑契無忌的性格絕對不肯輕易放手。
與其這樣,還不如趁這次機會把親退掉,不枉炎顏如此犧牲。
虞昕竹抬眼望進炎顏的眼睛裡。
炎顏的目光清澈如澗,其中亦蘊著如水一樣湍流的溫柔和堅持。
虞昕竹瞬間受到鼓舞,眼睛裡的光也變得堅強起來。
她好像瞬間明白了炎顏這個人。
明白了炎顏需要的不是妥協和遷就。
她需要的,是理解和能夠並肩的夥伴!
「退親!」
虞昕竹再不猶豫,張口朗聲說出來。
同時與炎顏相識一笑,兩人共同默契地點了下頭。
她突然做出這樣的決定,身後的月雅和阿桂同時吃一大驚。
不明白平日裡謙遜溫和的小閣主,處處為旁人著想,今日為何肯犧牲炎姑娘,決定退親。
而月雅和阿桂不知道的是,就在剛才「退親」兩個字喊出口的時候,虞昕竹和炎顏,已經不再是簡簡單單的萍水相逢。
兩個優秀的女子,在眼神的接觸里,情感已經升華成了君子至交。
很快寫完退親函,虞昕竹又乾脆利落地親手放了一碗自己的血。
至此,契無忌提出的三個條件,虞昕竹已經全部完成。
契無忌也說話算話,即刻命人取來二人的婚書,交由虞昕竹親自過目並親手撕毀。
虞昕竹與契無忌的婚約算是成功解除。
成功退掉婚約,虞昕竹心頭壓著的一塊巨石終於放下。
炎顏對契無忌道:「我既已親口答應留下,便不會違約。我想親自送他三人離開,這個要求總不過分吧?」
契無忌趕緊搖頭,一臉寵溺:「不過分,不過分,只要姐姐肯留下,姐姐想做什麼便做什麼,就拿這兒當姐姐自己家!」
炎顏懶得與他多言,陪著虞昕竹三人向外走。
契無忌倒也真大度,他自己沒跟著不說,竟也沒令府中下人跟著炎顏,當真由著她隨意行走。
等走出一段,已經徹底看不見剛才談話的廳堂了,阿桂道:「不如炎姑娘就跟我們走了算了,這小子看著年紀不大卻是一肚子花花心腸,炎姑娘留下叫我等如何能放心?」
炎顏笑道:「契府要是這麼輕易來去,那就不是契府了。」
聽她這麼說,阿桂尷尬地撓了撓頭。
他想起昨天交手,人家一個簡簡單單的官家都比他厲害,這座府宅,表面看著安安靜靜,實則就如炎顏所言,藏龍臥虎,深不可測。
炎顏對虞昕竹道:「我特地送你們出來,是有件事要囑咐。你們回去替我給阿雲和我徒弟畢承捎帶句話,就說我在這廂臨時有事被絆住,這幾日暫不回去,莫與他們實話實話。」
月雅皺眉:「可是,不告訴你商隊的人,萬一你在這裡出什麼事,他們連你人在哪兒都不知道。」
炎顏苦笑:「就算我真在契府出了什麼事,他們知道了又有什麼用?除了白搭上幾十口子人命,還能把我搶出去不成?」
虞昕竹沒問。
炎顏的心情她不用開口就能感同身受。
炎顏身為商隊首領,就與她身為劍閣少閣主一樣,危險當前寧願犧牲自己,也不希望自己的屬下出事。
月雅想了想,道:「不如我留下吧,我留下照顧炎姑娘,一來她在這府中有個伴,二來也方便侍奉她的衣食起居。」
月雅剛說完,虛空中傳來一陣遙遠的提醒:「閒雜人等,速速離開!」
炎顏幾人對視無語。
果然是契府,滴水不漏!
送走了虞昕竹三人,炎顏迴轉身,就看見契無忌站在不遠處的花壇旁邊,傾長身形負手而立,容色和悅靜靜向她望過來。
炎顏深吁一口氣,向契無忌走過去。
「費勁心思留下我,你到底想幹什麼?你知道,我的性格不喜歡拐彎抹角!」
契無忌卻像對炎顏的話充耳不聞,一雙眼睛靜靜凝著炎顏,特別專註:「姐姐終於回來了,自從上次你離開,我就一直盼著,盼著你有朝一日能再回到我身邊。」
說話間,契無忌的表情仿似喝了酒,情不自禁伸出手就想去握炎顏的手腕:「沒想到,這一天,這麼快就到來了。」
炎顏輕盈地側身一躲,臉上依舊是晏晏淺笑:「先別忙著拉拉扯扯,我先問你件事兒。」
契無忌手一頓,挑眉看過來:「姐姐問便是。」
炎顏:「你要虞昕竹那一碗血幹什麼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