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5章 流星白羽指蒼穹

  輕輕鬆開虞昕竹的肩膀,炎顏與虞昕竹相對而視。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sto55.COM

  炎顏的目光漆黑,如她的言語一樣堅毅有力:

  「你的劍怎會無情?你的劍若無情,怎會讓阿雲不畏生死千里赴宴?」

  「你的劍若無情,怎會助百餘白霧修士大破狐妖困山?」

  「你的劍若無情,我怎會為你出生赴死?」

  「昕竹,你的劍是你的劍, 虞伯伯的劍是虞伯伯的劍,劍形可似,劍意非同!」

  虞昕竹靜靜地與炎顏對視數息,突然轉身,如一道劍芒飛掠重新躍上問道壇。

  站在高高的道壇上,虞昕竹聲音軒朗:

  「吾等仗劍入修行, 修天道,修地道, 天滄而不衰, 地遠而不竭,落在我輩修士身上,最終仍需復歸人道。」

  「天道長存,依託道法自然,我輩人族修行百載能掙脫輪迴者寥寥無幾,但我輩文明悠悠遠遠,亘古長存所憑何物?」

  這句話問出口,虞昕竹將目光投向下方那一雙雙或興奮,或期待的目光。

  望著那些目光,虞昕竹的臉上突然露出溫和微笑:「是情!」

  「家學傳承,憑藉父子之情,師門傳承,憑藉師徒之誼,國祚傳承,憑藉賢君棟樑之信,興師百萬,憑的是撫之如子敬如父。」

  「我輩以劍入道, 仗劍蕩寇亦能倚劍達情,如此既至信至義又通達世情,人間行道無非歷練修行與世情,如此二者方能並舉矣。」

  虞昕竹才說完,下方有修士突然高聲質問:「寒刃本是無情物,如何倚仗其抒情?」

  所有人的目光再一次聚焦虞昕竹身上。

  虞昕竹卻坦然笑應:「寒刃雖是無情物,最是無情勝有情。君需自明悟。」

  「好一句最是無情勝有情!」

  下方有人起身高呼,更多的修士紛紛為虞昕竹喊好,一時間場內氛圍喧烈空前。

  炎顏朗聲:「不錯,生而為人,如何無情?天若有情天亦老!」

  此言一出,就連看客席上的虞頌,玉眉子,下方的耿通,連同坐在石頭棧道上的河老頭亦全都將目光聚集過來。

  就在炎顏此言拋出的那一刻,在她身前身後有鑲火焰雲紋的金色蓮花浮現,纏繞她周身徐徐旋轉。

  「那是道象!證道!這姑娘剛才那句證道了!」

  整個問道場再一次沸騰。

  玉眉子,虞頌紛紛起身,就連坐在外面的河老頭也忍不住折回場中,炯炯的看向虛空的炎顏。

  「連蒼天都承認了啊,天若有情天亦老, 說的太真好了!」

  看見炎顏證道,虞昕竹非但沒急反而替炎顏高興。

  同炎顏遙相對視一眼,虞昕竹收回目光,突然高高舉起右臂向天:「天若有情天亦老,流星白羽指蒼穹」

  說完,她仰起頭,目光深深探向湛藍如夢的長空喧聲道:「問一聲,有情否?」

  「有情!」

  劍情,見情

  「轟隆隆……」

  當虞昕竹最後直至蒼穹的一問落下;

  當青銅大鼎中的時香最後一截香灰跌落;

  遙遙天際,悠寂長空,萬里無雲,忽而傳下震撼雷音。

  虞昕竹終於用手中三尺有請劍,叩開了天道大門。

  以情證劍道,虞昕竹劍走偏鋒卻得道法印證。

  至此,由劍閣主持的第一場問道壇,問劍道,大成!

  此時場中,碧空滾雷與繞身金蓮遙相輝映。

  炎顏仰頭望著高台上的虞昕竹,終於忍不住紅了眼圈。

  立在高台上的虞昕竹早是已滿面淚痕。

  站在劍閣主任席位上的虞頌,緩緩鬆開垂在身側的手,手心裡全是涔涔冷汗,眼中亦蓄有水光。

  虞頌也不遮掩,側身與旁側貴賓席上的玉眉先生遙相拱手,傳音尤帶顫音:「今日多虧先生提點。」

  剛才玉眉先生一步一步引導炎顏的那些話,憑虞頌的修行自然也聽見了。

  但那樣的情形,當著全天下的修士,他不能開口求助與炎顏。

  一旦問道失敗,虞昕竹必然遭受牽連,他不能讓炎顏冒這麼大風險。

  玉眉先生卻微笑搖頭:「閣主該謝的人不是我這無用的老頭子,因是炎姑娘。」

  「此女智勇雙謀,日後前程不可限量啊!」

  這話出自耿通。

  他是跟身邊去而復返的河老頭說的。

  河老頭不吱聲,只用他那雙清透炯明的眼緊緊地盯在炎顏身上。

  問道已經結束,下方觀摩的眾家修士仍在議論紛紛,探討所悟,遲遲不舍離去。

  虞昕竹和炎顏已經被劍閣眾人簇擁入閣內歇息。

  耿通向身邊的河老頭略施一禮,笑問:「河老還不走麼?」

  河老頭自始至終一個字也沒說,就定定地在哪兒站著。

  耿通曉得這老頭子怪脾氣,就也由著他在這裡站著,隨手擲出自己的根雕大杯子,出劍閣去了。

  出了劍閣,耿通就習慣性回長生閣,可是才走出沒多遠就停住了。

  遙遙望著長生閣的方向,耿通濃黑的眉毛擰了起來。

  今天小竹子問道成了,這會兒回去指定得撞上大師兄吹鬍子瞪眼。

  耿通覺得自己現在只要想起戎莫愁就頭疼。

  感覺到身後不遠不近地好像有人跟著,耿通迴轉身,就看見那個自家的徒孫御劍遠遠地跟在後頭。

  這孩子大約是想恭送他回長生閣,大概是他御劍速度太慢,趕不上他的根雕盞。

  臉蛋圓圓的小徒孫果然在耿通停下來之後,才慢吞吞地趕上來,對耿通一恭到地說話很有禮貌:

  「晚輩恭送師祖祖。」

  耿通看著小弟子覺得挺順眼,突然就來了興致,把手一揮:「走,陪你師祖祖喝酒去。」

  說完,也不管小孩子樂不樂意,一把拎起小徒孫放在自己的根雕盞上。

  根雕盞在小徒孫頭暈眼花里,不及眨眼的功夫已經出了天悲島,進入壑明俊疾城。

  一直到坐在酒肆的飯桌旁邊,好不容易忍住強烈嘔吐感的小徒孫,白著臉為耿通倒酒的時候,手都在打顫,卻終於忍不住道:

  「師祖祖好像心情不錯。」

  他記得師祖祖剛上劍閣的時候好像心情不太好,脾氣有點暴躁。

  耿通幾乎想都沒想,脫口就道:「問劍道大成是咱天悲島的好事,你師祖祖當然心情不錯。」

  說完把杯中酒一口乾了。

  小徒孫趕緊又給添上,圓圓的胖臉蛋笑呵呵的:「對頭對頭,小閣主小小年紀道行這麼凶,堪稱我輩楷模哩。」

  耿通皺了皺眉,才反應過來這小孩子嘴裡的「這麼凶」是厲害的意思,不是說虞昕竹真的凶。

  嘿,這地方口音……

  耿通撓了撓頭:「你籍貫哪兒的?」

  小徒孫趕緊向著西方拱了拱手:「回師祖祖話,晚輩故鄉正是四川匯聚的蜀中沃野,天府神都。」

  耿通瞭然。

  難怪又是「祖祖」又是「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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