辭別仍在用神識之力守護炎顏的玉眉先生,沈煜雲下了山頂,打算回自己的房間繼續看商隊的帳簿。Google搜索
走到樓前的時候,他停下了腳步,目光落在不遠處山道台階上坐著的,一個看上去有些眼熟的背影上。
沈煜雲皺著眉在原地站了會兒,才恍然想起來。
這個人就是曾來找過炎顏說是她舊相識, 後來又在擂台的最後一日戳穿炎顏女兒身份的那個女修士。
沈煜雲記得炎顏說這個女修好像叫艾香。
前日,炎顏把少翡和那些女修士一齊帶回來的時候,他還特地在那堆女孩子裡頭找過,當時他沒從那些女修士里尋到艾香。
沈煜雲不清楚是炎顏把人趕走的還是少翡乾的,畢竟那日少翡當場抽艾香的那個耳光也特別響亮。
但這事兒歸白霧殿管,不歸商隊,他也就沒問。
不過沈煜雲對少翡的印象倒是挺深。
只是沈煜雲沒想到,這麼快就又見到這個艾香了。
突然想起剛才玉眉先生的話……
所以這姑娘是回來找茬的!
沈煜雲默默地盯了艾香的背影一眼。
想起炎顏那個脾氣性格……沈煜雲再看艾香背影的眼神, 馬上就從剛才的警惕轉換成了同情。
這小姑娘跟誰懟不好, 非得找上炎顏。
那丫頭是一般人能惹得起的?
這姑娘也是倒霉!
一想起艾香跟炎顏拼的不可能是功力,只可能是心機,沈煜雲立馬不擔心了,搖著步子往自己房間走去。
可是等到他走得近了,才看見自己的房間裡亮著燈。
他剛才出門的時候分明熄滅燭火的。
他這兒也來了一位,這算不算禍不單行?
手輕輕放在門把手上,沈煜雲定了定神,腦子裡過了一遍所有可能出現在自己房間的人。
眼神很快就恢復了平常的沉靜,輕輕推開門扉,走了進去、
房間裡。
門口的纏枝大燭台並沒有被點亮,只有窗邊的矮几上亮著小書燈,光線顯得有些黯。
一個微微有些發福的身子盤腿坐在案幾前,靜靜地翻看茶几上的那幾本厚厚的帳簿,手邊還放著杯熱茶。
胖男人翻看帳簿的坐姿很隨意,可是翻看帳簿的神態卻又很認真, 就好像他原本就住在這個房間裡一樣。
聽見開門的動靜,胖男人也沒闔上帳簿,扭過胖乎乎的腰身向門口這邊看過來, 還順手端起了那盞還冒著熱氣兒的茶。
只不過茶盅不是這房裡的,是個竹根雕的盞。
看見胖男人轉過身向自己看過來,站在門邊的沈煜雲才輕聲喚了一句:「三師兄。」
胖男人是沈煜雲的三師兄,天悲島島主的三徒弟,長生閣三弟子,耿通。
聽見沈煜雲喚自己,耿通溫和地應了一聲:「噯!」
然後對著沈煜雲輕輕點頭:「六啊,來,坐!」
沈煜雲略微垂首,腳步輕緩走到耿通對面,學著他的樣子也盤膝坐下,並沒有師兄弟相見的禮儀,只是簡簡單單地給耿通那隻竹根雕的盞里添上茶。
三師兄耿通是幾個師兄里最不愛講禮的一個,性子比二師兄還懶散,沈煜雲曉得他。
擱下茶壺,沈煜雲就安靜坐著,沒一點想敘舊的意思。
耿通端起沈煜雲給自己斟的茶喝了一口:「阿雲你別緊張, 我不是來跟你打聽那個叫炎顏的女孩子的,三哥就想來看看你。」
耿通模樣長得一般, 倒是生就一把好嗓子, 聲音裡帶著天生的磁性,聽上去特別性感。
說完話,他自己就先笑了,露出右半邊臉上的一對酒窩。
沈煜雲也笑了:「三哥是心裡清楚,問了我也不會說,所以你才這麼說。」
耿通點點頭:「你還是當年那樣,沒變!」說這句話的時候,他胖墩墩的手指在那幾本厚厚的帳簿上扣了兩下。
然後又抬起眼看著沈煜云:「卻也不一樣了。」
沈煜雲不說話,目光落在自己的茶盞上。
耿通靜靜地看了沈煜雲幾秒,低低地問了一句:「阿雲啊,你能不能走?」
沈煜雲一直垂著的眼皮終於掀起來,正正經經地望進耿通的眼睛裡:
「這是三哥的態度嗎?」
耿通對視沈煜雲的眼睛,最後還是為沈煜雲眼裡的執問敗下陣來。
嘆了口氣:「三哥的態度現在還有用麼?阿雲,不管當初怎樣,咱總歸師兄弟一場,你雖然不修行可你也是天悲島的人,對不?」
沈煜雲卻輕輕搖了搖頭,語氣平和又認真:「我現在是炎家商隊的大首領。」
這一句把耿通噎地干張著嘴,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空氣凝結了半晌,耿通才重重地嘆了口氣:「阿雲你知道不?你的這個態度,很有可能讓咱們長生閣萬劫不復。」
沈煜雲淺淺地彎了一下唇角:「我是個連靈根都沒有的廢人了,三哥你現在吹口氣兒就能弄死我,不至於。」
耿通卻緊了緊握著竹根雕盞的胖手,終於擰起眉頭:
「阿雲你當曉得,鳳逍遙這麼多年不露面。這次,他很可能會回來!因為你也在這裡!」
沈煜雲也慢慢地把茶杯放在桌面上,手撐著膝蓋,笑看著對面的耿通:
「所以,三哥今晚來替大師兄做說客,既想讓我離開,別妨礙大師兄幹事。還想拿我的意志綁架二師兄,讓二師兄也別妨礙大師兄的事兒?」
耿通擰著眉頭,眯眼看著對面的沈煜云:
「阿雲,你是不是還因為當年的事恨我們幾個師兄?」
沈煜雲搖頭:「我沒,我就關心三哥眼下的態度。」
耿通眉頭擰地更緊了。
到這會兒耿通才察覺到沈煜雲變了。
不是當年那個性情耿直寬厚的孩子了。
這小子說出來的話乍一聽沒事兒,可是仔細琢磨話里話外都透著一股子玄機。
話說的直白,讓人感覺他挺耿直,可是聽進你耳朵里就叫你特難堪,還接不住。
這也不知道跟誰學的,比大師兄說話可有水平多了。
耿通抓了抓頭髮,沒了才來時候的氣定神閒,顯得有些燥:
「我為啥?你說我能為啥?甭管是大哥當島主,還是二哥當島主,亦或者誰當這個島主,特麼跟我有求關係!」
「我啥態度?我還不是不想咱長生閣再這麼內槓下去麼?你都已經被毀了,我就是不想看見大哥或者二哥誰再給毀嘍!」
耿通越說越激動,最後重重地把根雕盞往桌面上一撴,胖乎乎的臉蛋子也顫了兩下:
「我啥態度?我是心疼咱師父!」
沈煜雲也放下了茶盞,緩緩抬起頭,直視耿通的眼,語氣輕輕地仍舊平和:
「三哥,你把師父想得太簡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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