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這種可能。」
陸晨斬釘截鐵地回應了柴紅玉的猜測。
「陛下對我只會有君臣之誼,絕無他念。」
見他說的如此肯定,符嬅和柴紅玉兩人同時面露驚詫之色。
女帝對陸晨的態度,在這次出借始皇之力事件後,明顯已經很不對勁了,古往今來哪個君王會把自己的無尚權柄交給一個外人的?
顯然女帝壓根沒把陸晨當外人看。
甚至在女帝眼裡,陸晨壓根就不只是一介臣子這麼簡單。
到底是什麼讓陸晨如此篤定的認為女帝對他的態度只是單純的君臣情誼?
女帝都讓他擁有始皇之力,手握完整的極道之劍,甚至都堪比君王了,這算是哪門子的君臣情誼?
僅僅是因為你對朝廷很重要?朝廷離不開你?
開玩笑!
絕大多數情況下這可是連帝君、皇后和皇儲都享受不到的待遇,你要真是一個普通臣子,皇帝憑什麼對你好到這種匪夷所思的地步?
符嬅輕聲道:「懷宇,你就不覺得不對勁嗎?陛下對你的態度」
沒等她說完,陸晨便搖頭道:「陛下有喜歡的人了。」
「啊?」
聽到他這麼說,兩人頓時有點懵逼。
女帝有喜歡的人這件事,她們自然是知道的。
畢竟她們經常面君,加上身份特殊,一個是代表聖境與大夏聯繫的橋樑,一個跟女帝達成了某種交易,因此私底下也有不少聯繫,知道一些女帝的另一面。
但這話從陸晨嘴裡,卻讓她們感到無比怪異和彆扭。
柴紅玉脫口而出問道:「誰?」
「這不是很明顯的嗎?」
陸晨一臉理所當然地道:「聖王殿下啊。」
聽到這個答案,符嬅和柴紅玉頓時對視一眼,然後兩人都是一臉無語的模樣。
跟女帝接觸久了,彼此都了解對方的小心思,徹底心口不宣以後,她們還真忽略了以前朝野內外關於聖王和女帝的種種傳言。
比如聖王留宿皇宮、陪女帝一起連夜處理政務什麼的。
陸晨繼續道:「聖王殿下在陛下危難之際,率領玄武衛從天而降,一舉剷除妖后黨羽,助陛下執掌大權,於陛下而言,如此雪中送炭的大英雄,豈能不心慕之?」
「況且陛下在談及聖王殿下時,那態度明顯和其他人不一樣,多有親近之意,若非關係非同尋常,定不會如此,而像我這種只會動嘴皮子的人,憑什麼跟拯救大夏的聖王殿下相提並論?」
「又憑什麼認為陛下會看上我這種人呢?」
說實話,姜承婉要是看上他而不顧聖王,那簡直是本末倒置,分不清好壞。
雖然他當初表現出來的忠義確實頗為難得,但歸根到底也沒起到什麼卵用,真正救女帝於水火,或者說英雄救美的人終究是聖王,沒有他,就沒有女帝今天。
倒不是他妄自菲薄,或者自卑,而是事實如此,他只是按照現實理性分析而已。
他一個走了狗屎運,額或者說倒了血霉被女帝看重的臣子,就別跟人家女帝的白月光比了,哪怕聖王因為身份和立場問題,基本上無緣帝君,光明正大地跟女帝在一起。
但那也不是他一個外人該考慮的。
女帝的私事,她自己解決,他才懶得摻和,要不是因為經歷的事情太多,不知不覺背負了太多東西,他連這身官皮都恨不得立馬丟掉,哪有閒心管女帝和聖王的破事。
至於始皇之力,那確實難得,也超出了自古以來臣子所能得到的最高禮遇,但就算他擁有皇帝的力量,也不可能是聖王的對手。
而且他表現出來的極致忠義,也基本沒有背叛的可能。
估計也正是因為這一點,她才會大方地把始皇之力借給自己,以防萬一。
所以,沒必要多想。
女帝喜歡的人,於情於理都應該是聖王,跟他這個倒霉蛋沒有任何關係。
柴紅玉還想再說什麼,門外卻突然響起一陣腳步聲。
聽到有人來了,她只好把想說的話咽了回去,轉頭看向門口。
不多時,一個身著勁裝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末將滄月,拜見陸少保。」
來人正是曾經的顧思妙左膀右臂,如今的興寧新軍指揮使,滄月。
她一來就雙手抱拳,向陸晨行了一個大禮。
「滄月將軍不必多禮。」
陸晨擺了擺手,然後對她說道:「將軍請先入座。」
「諾。」
滄月應了一聲,便走到陸晨下首處坐下。
作為隸屬於陸晨的興平軍大將,她自然有資格坐在陸晨最近的地方。
滄月曾經是顧思妙的副將,戊守京師的禁衛軍高層,而符嬅和柴紅玉是玄極衛系統的,彼此之間並無交際,談不上熟悉,只是知道有這麼個人而已,
陸晨也一樣。
而且他壓根不知道之前在興平血疫事件中,滄月就是他堅持救下的那個染上血疫的修者,因此他和滄月也不熟,以為她只是單純來新軍掙軍功博個前程,也就沒太在意。
有不熟悉的人在,方才的話題自然不好繼續往下說。
滄月顯然不是多話的人,一坐下來就正襟危坐,目不斜視,就像一尊雕塑一般。
只不過她扣在坐墊上的小手卻莫名攥緊袖子,眼角深處莫名閃過一抹難以覺察的緊張,也不知道是面對陸晨這個大人物心懷忐忑,還是因為其他什麼。
「滄月將軍來得挺早啊。」
似乎是覺得氛圍有點怪異,陸晨朝滄月笑了笑。
「是因為將軍剛好來凌雲府辦理公務嗎?」
興平軍駐紮在城外,而滄月負責新軍操練事宜,平時都在軍營里,於是陸晨便隨口問了一句。
「嗯嗯。」
滄月面上不動聲色,但是底下的小手卻攥得更緊了。
「末將聽說天工司新研製出來一種能夠大幅提高射程的靈弩和穿甲弓,想申請一批給新軍訓練用,以便早日適應新式戰法,助少保大人早日平定西南,還百姓一個安寧。」
她語氣慢條斯理,但話音末尾卻帶著些許顫音。
向來對人心極為敏感的符嬅不由得瞥了她一眼,而後似乎是發現了什麼,眉頭微微皺起。
「顧思妙的副將.麼.」
她呢喃了一句。
陸晨沒有注意到符嬅的異樣,聽到滄月這麼說,頓時頗為讚賞地看著她。
「你消息倒是挺靈通,我記得這批軍械才送來還沒兩天,沒想到這麼快就被你盯上了,行吧,這事我做主批了,新軍先試用新式軍械,待會我就給你開條子。」
滄月回以微笑。
「那就多謝少保大人了。」
「莫要客氣,都是為朝廷效力,沒什麼好謝的。」
陸晨笑了笑,然後又問了一下興平軍的近況,有沒有什麼需要的,有的話現在他就下批文。
對於這支意外得到的修者部隊,將來很有可能成長為大夏最強衛軍的頂級力量,不管是出於個人感情,還是朝廷的利益,他對興平軍都很在意。
幫女帝培養一支能夠依靠的強大軍事力量,也算是報答女帝對他的知遇之恩了。
兩人就這麼交流起軍務。
「操練的話,我在這方面倒是有點想法。」
陸晨突然想起來什麼,順口提了一嘴。
滄月面露詫異之色。
雖然她早就聽說陸晨極為博學,對諸多道途都有所涉獵,而且時有驚人言論,令人醍醐灌頂,甚至原地頓悟,但他到底是文官,照理說應該對軍事一竅不通才對。
頂多在大方向上有所建樹,具體的排兵布陣、日常操練那可都是武官的活,陸晨此前從未接觸過,他怎麼會懂這些?
當然,滄月只是驚訝而已,倒沒有懷疑什麼。
片刻後,她直了直腰,一臉認真地道:「還請陸少保賜教。」
「賜教不敢當。」
陸晨微笑著道:「正好互相探討一下罷了,滄月將軍不必拘謹,我與你們家大將軍乃是至交好友,你曾是她的心腹愛將,大家都是自己人,就當朋友間閒聊就好。」
聞言,滄月不知為何眼角閃過一抹不自然之色,小腦袋也下意識低垂了一下。
「好好的。」
看她似乎還是有點拘謹,陸晨倒也沒強求。
在他看來,就算自己再不在意,身份差距擺在那,她會有這個反應其實很正常。
「說起練兵一道,在我看來,應當先注重士兵的服從性和凝聚力,而且光有強健的體魄、強大的戰場搏殺技巧還不行,還要注重思想方面的培養,尤其興平軍都是由半步修者組成,先天條件比較特殊」
陸晨開始侃侃而談。
「他們更要注重素養和品格,必須讓他們知道他們是為了什麼而戰」
滄月本就聽得認真,聽到這頗為新奇的理論,很快她便流露出驚訝之色。
然後,說好的一起探討,就變成了陸晨單方面的教導。
一旁的柴紅玉和符嬅也漸漸聽得入神起來,顯然,她們也是第一次聽到這種理論。
陸晨好像在搞一種很新的東西。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漸漸的,開始有各地的要員來到凌雲殿,見陸晨正在講道,便沒有出聲打擾,安安靜靜地走到一旁坐下,然後豎起耳朵去聽。
陸晨講道的名聲早就傳出去了,難得的悟道機會,他們當然不會錯過。
雖說道途不一樣,但大道三千,殊途同歸,彼此之間自有相通之處,要是能從陸晨的言論中悟出些什麼,對自己所行之道同樣大有裨益。
而就在陸晨在凌雲府心血來潮講道的時候。
北冀行省,南皮城。
定北府,天淵殿。
「顧師妹。」
一個身著青衣的英俊男子笑吟吟地看著不遠處一襲白衣的妙齡女子,柔聲道:「好久不見了呢。」(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