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莫自在的名字，房間裡的氣氛一時沉默了下來。
他們作為六部尚書，完全可以說是大周權力最高的那一部分人了，平時就連皇帝在面對他們時，都得禮敬三分。
但莫自在不同，此人行事完全不遵循常理，上來就說要造反，直接砍了二十位重臣的腦袋，擺明了要掀桌子。
這種人根本就沒有絲毫顧忌，什麼江山社稷，什麼大局為重，他根本就不考慮，你敢說不字，他就敢抽刀砍了你的腦袋。
即使是玉石俱焚，把大周八百年基業給斷送了，他也在所不惜。
「陛下也是糊塗，居然讓這種瘋子掌權。」
禮部尚書尹祁繕的語氣有些憤慨，「若是在這麼下去，大周遲早要被他折騰的亡國滅種。」
「糊塗？」
兵部尚書汪甫誠話語間對女帝沒有絲毫敬意，「你以為這些事跟她脫得了干係？光靠那個廢物莫自在，怎麼可能有這麼大的魄力和見識？」
尹祁繕沉默了片刻，然後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如此朝堂，不待也罷！」
「本官明天就向陛下辭官，告老還鄉！」
「告老還鄉？」
汪甫誠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盯著尹祁繕，就好像在看一個傻子一樣，「好啊，那你去寫辭呈吧，到時候本官一定給你準備一套上好的棺木。」
「汪甫誠，你什麼意思！」尹祁繕對著汪甫誠怒目而視，「你這是咒本官死嗎？」
「本官只是覺得你天真。」汪甫誠強忍著沒把愚蠢兩個字說出來，雖然知道尹祁繕這個禮部尚書是靠著資歷熬上來的，但對於他這麼愚蠢汪甫誠還是感覺有些不可思議，「你當官場是什麼地方，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怎麼，本官告老還鄉還不行嗎？」
尹祁繕絲毫沒有覺得有哪裡不對，「前禮部尚書孫潮，那麼抵制女帝登基，最後先帝不也沒有難為他，讓他告老還鄉了。」
「他都能走，本官憑什麼不能走。」
「先帝跟莫自在能一樣嗎？」
汪甫誠真是被尹祁繕的愚蠢給氣到了，「我敢保證，你明天早上把辭呈遞上去，莫自在下午就敢抄了你的家！」
「想全身而退，可以啊，把你全部家產交出去，然後再看莫自在心情，他心情好了興許不會殺你呢。」
尹祁繕頓時急了，站起來大聲說道：「憑什麼？本官告老還鄉他憑什麼抄我家！」
「憑什麼？就憑你有錢啊。」
汪甫誠冷哼一聲，「你一年俸祿多少，你現在家產多少？真以為御直司不知道你到處收受賄賂的事？」
「貪完了錢還想跑，已經晚了！」
「我……我……」
尹祁繕被說的面色發白，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好了，都少說兩句吧。」
錢敏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尹祁繕，雖然對他有些失望，但他畢竟跟自己是同一個派系的，所以錢敏開口維護道：「大家的屁股都不乾淨，所以誰也別說誰。」
「汪大人，你兵部這些年光是吃空餉就貪墨了不下幾百萬兩吧，更別說倒賣軍械的事情了。」
「若非有我戶部暗中遮掩，那些郡中的府兵幾乎成為擺設的情況，你以為能瞞過陛下？」
聽錢敏這麼說，汪甫誠冷哼了一聲，但也沒再說什麼，要不是因為這些事情，他今天根本就不會來這裡。
看汪甫誠不說話了，錢敏繼續說道：「現在，最主要的事情不是互相抱怨，最主要的是廢掉莫自在的權柄，不然的話我們都沒有好日子過。」
「怎麼廢？」
汪甫誠皺著眉思忖了片刻，然後搖搖頭道：「御直司的權柄是女帝直接給的，除非她開口，否則誰也奈何不了莫自在。」
「而女帝現在跟莫自在同流合污，她根本不會收回御直司的權柄。」
「那就連她一塊廢了！」
錢敏目露凶光，狠狠的說道：「汪大人你不是支持北安王嗎？直接讓他發兵，清君側！」
汪甫誠跟尹祁繕兩人都被錢敏的狠厲嚇了一跳，說什麼清君側，其實就是讓北安王直接造反。
「錢閣老做事真是果斷啊！」
回過神來的汪甫誠深吸一口氣，略帶忌憚的看了一眼錢敏，錢敏這個閣老還真是不白給啊，居然說造反就造反，這種事他都沒想過。
只是他沉吟了片刻之後，還是搖搖頭，道：「時機不成熟，成不了事。」
「北安王麾下雖然有三十萬大軍，但那是朝廷的軍隊，並不是北安王的軍隊。」
「女帝這三年，往北安王軍隊裡安插了很多官員，若是北安王起事，那三十萬大軍恐怕有一半都會瞬間倒戈。」
「時機不成熟那就製造時機。」
錢敏面沉如水，語氣無比冰冷的說道：「若是有災民造反或是北境失守，那時機就不是成熟了嗎？」
汪甫誠倒抽一口涼氣，有些驚恐的看著錢敏，這次他真是被嚇到了，「錢閣老，你的意思是？」
「沒什麼意思，我只是想自保罷了。」
錢敏的語氣雖然平淡，說出的話卻冷酷無比，「我會通知江南那邊對東境動手的，畢竟有莫自在這麼一個瘋子掌權，對誰都沒有好處，江南那邊肯定也不想看到這種情況。」
「有他們出手，東境八成不會有問題，畢竟就連唐叔虞他們都能解決，更別說是一個章源了。」
「至於災民那邊，繼續卡糧食就行了，只要朝廷買不到糧食，那些災民遲早要反的。」
錢敏話語中的冷漠與狠辣，讓汪甫誠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東境與災民，不管哪方出問題，都不是小事情。
這兩方一旦有所動亂，最少也得搭進去幾萬條人命，但在錢敏口中，確實如此的輕描淡寫，仿佛那些人命在錢敏眼中，就好像草芥一般微不足道。
「錢閣老。」看到錢敏如此淡漠的神情，汪甫誠不由得想起了一個一直困擾自己的問題，「我聽聞莫自在在將出皇陵之時，曾遭遇了刺殺，此事也是你所為嗎？」
「不是本官做的。」
錢敏搖了搖頭，心中微微有些疑惑，本來他還以為是汪甫誠這邊的人做的呢，現在聽他這麼問，顯然也不是他做的。
「莫自在出皇陵，我們本來覺得是一件好事，畢竟我們在名義上還是屬於先帝一黨，當時我們都已經決定扶植他對抗女帝了，怎麼可能會派人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