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青殺了趙言之後,事情卻沒有得到解決,外面罪營的大軍堵住出口,若是不解決他們,自己的大軍非得餓死在這兩界山不可。
唯一讓趙青覺得比較慶幸的是,如今的天氣已經不像前兩個月那麼冷了,不然這大早上的,得多士卒就穿了一身貼身的單衣,非得凍死一些不可。
「你們,誰去帶兵應敵,為我軍打出一條生路?」
趙青看了一下麾下的將領,開口詢問了一句。
結果所有的將領都默默的地下了頭,雖然不知道趙言剛才匯報的軍情是不是真的,但堵在出口的那支大軍,實力必定很強,不然趙言一萬人不會這麼快就鎩羽而歸。
再加上出口那麼窄,他們拿什麼打?拿自己的命往上填嗎?
所以此時日內感到趙青的問話,所有的將領俱是一言不發。
看著集體陷入沉默的將領,趙青也有些無可奈何,他手下本來就都是一些新卒,就連這些將領,包括他自己,也大多沒有什麼作戰經驗,全都是紙上談兵之輩。
所以仗著人多欺負欺負那些普通的軍隊還行,現在一陷入絕境,立刻就有些不知所措了。
「罷了……」
趙青搖了搖頭,開口說道:「既然這樣,那就先不著急動手,加緊入口處的防備,別讓他們殺進來就行了。」
「至於剩下的人,把人派出去,找找這裡還有沒有別的出口。」
「喏!」
聽到不用自己出戰,這些將領心中都有些竊喜,於是連忙應了一聲,然後就帶人去四處查探,想要找到另外的出口。
而徐伯遠這邊,山勢雖然陡峭,但以他們洗髓境的實力,哪怕背著東西,也幾乎是如履平地,很快就攀登道了頂峰。
「將猛火油跟木柴都放在這裡,然後繼續尋找引燃物。」
這些猛火油只剩下了三十幾桶,而且還是徐伯遠專程派人去大軍駐紮的地方取回來的。
至於剩下的引燃物,大多都是從山上砍伐來的一些朽木,跟猛火油放在一塊當引燃物,再好不過了。
只是這些還不夠,山谷中的空間太過空曠,他們找來的這點木柴,根本不夠燃起足夠蔓延整個山谷的大火。
所以徐伯遠留下一部分在這裡看守之後,便立刻帶人去接著砍伐樹木。
如今是冬去春來的季節,樹木大多都沒發芽,等火勢燃起來之後,這些所有的樹木,都能當做燃料,所以徐伯遠也不挑,直接就近看法,只要是看上去比較乾的樹木,他們便都砍伐了過來。
莫自在給他們配的上好鑌鐵刀,此時被他們當成砍木頭的斧頭,直接用來砍樹。
這些先登營將士的實力,幾乎各個都是洗髓境,所以即使是拿刀砍起這些數目來,也絲毫不費勁,碗口粗的大樹,在他們手下,幾乎是一刀就斷,根本不帶任何阻礙的。
三千先登營將士,連砍了兩天的樹,樹木堆積如山,直到整個山崖之上有些光禿禿的了,他們這才罷手。
而在這兩天之中,山谷中的趙青又組織兵馬衝鋒了兩次出口,結果每次都是丟下千餘具屍體,然後鎩羽而歸。
在這個過程中,不是沒有士卒想過投降,結果走過來之後,陳九根本就不管是不是來投降的,直接帶人抽刀就砍,這麼來回殺了幾次之後,再也沒有人敢過來投降了。
只是連續兩天沒什麼吃食,山谷中的軍隊隱隱有些暴動的意思了,畢竟若是再這麼困下去,不出三天,他們這六萬餘人,全都得餓死在這山谷之中。
「是時候了。」
徐伯遠站在懸崖上,看著山下有些騷動的軍隊,揮手說道:「將乾柴全都丟下去!」
在砍伐這些樹木的時候,徐伯遠他們就已經做好了分類,易燃的乾柴,跟剛砍下來不易點燃的新木是分開放的,所以此刻徐伯遠下令之後,先登營的士卒立刻就將一堆堆的乾柴丟了下去。
「什麼東西?」
看著從懸崖上掉落的東西,趙青心中一驚,然後立刻開口說道:「快去讓所有的士卒全都靠著崖壁,小心山上的落石。」
趙青還以為徐伯遠他們是剛爬到山上,準備用落石砸死他們,所以立刻讓士卒站在山壁旁,以躲避山上丟下來的落石。
聽到趙青的示警,所有的將領立刻躲避了起來,而後才派人通知他們麾下的士卒。
手腕粗細,甚至有碗口粗細的木柴不停的落下,有不少躲避不及時的士卒被砸到之後,直接就倒在了地上,再也沒能站起來。
所幸,這些乾柴被曬乾之後,大部分都沒什麼重量,所以除了一部分倒霉蛋之外,大部分士卒都及時的靠著岩壁躲過了這些木柴的襲擊。
「怎麼都是木頭啊?」
在山壁旁邊站立的士卒,在旁邊看了大半天,發現這些從天而降的,都是一些乾柴,沒有一塊落石。
「難道是山上沒有石頭?」
這些士卒,包括趙青在內心中下意識的浮現出了這個想法,但很快他們就被自己給逗笑了,山上怎麼可能沒有石頭。
只是,既然山上有石頭,那為何山上的敵軍只往下扔木頭呢?看這樣子山上的人還不少,就這麼一會的功夫,山谷中已經鋪了薄薄一層的木頭了,這些木頭在地上摔碎之後,相互擠壓,都快把路給他們擋住了。
就在他們心中浮現出這個想法之後,從山上突然傾倒下來了一些黑的的液體。
「什麼東西?」
趙青怔了一下,而後聞到那刺鼻的味道之後,腦海中突然靈光一閃,直接脫口而出,「是猛火油!!!」
猜出這個答案之後,趙青瞬間就變得手腳冰涼,他看了一眼自己麾下的士卒,並沒有開口提醒什麼,而是轉身就朝山谷外跑去。
「快跑!」
拔腿就跑的趙青,甚至還不忘通知一聲自己的親衛,至於別的,他什麼都沒說。
趙青的親衛雖然有些不解,但看趙青這麼焦急,他們也沒有開口問什麼,而是直接跟著趙青就朝山谷外跑去。
至於別的將領,有些腦子快的,也反應了過來,本來準備開口大喊的他們,看到趙青的動作之後,立刻閉上了嘴巴,然後帶著自己的心腹,朝趙青追去。
而在他們這些人逃跑之後,終於有個腦子不怎麼靈光的人也反應了過來,他大聲嚷嚷道:「是猛火油,山上那些人準備燒死我們!」
此言一出,所有士卒都是如夢初醒,在短暫的愣神片刻之後,這些士卒頓時撒腿就跑,場面一下陷入了混亂,很多人都在擁擠,踐踏,很多沒反應過來的士卒,摔倒之後,就再也沒有了站起來的機會。
而趙青之所以不開口提醒,就是怕這種情況發生,所以他才一個人帶著親衛悄悄溜走了。
只是這些士卒現在雖然反應了過來,卻也有些來不及了,因為十幾桶猛火油已經全部傾倒了下來,隨著幾支火箭射下來,這些傾倒下來的猛火油,頓時燃燒了起來。
遇火即燃的猛火油,燃燒之後直接點燃了徐伯遠他們之前丟下來的乾柴,鋪了滿地的乾柴,沒過多久就也跟著燃燒了起來。
山谷中,火焰頓時沖天而起,而隨之到來的,還有漫天的煙塵,許多沒跑多遠的士卒,直接就被嗆的直不起身子來,然後倒在地上再也沒能起來。
至於更裡面的一些士卒,除了一些直接被火焰烤死的士卒之外,更多的則躲向了更深處,想藉此躲避這些大火的灼燒。
而丟下了這些木柴的徐伯遠,並沒有任何罷手的打算,那些被他們砍伐的新木,有很大一部分都被他們劈成了一塊一塊的,他們一點一點的這些被劈碎的新木丟了下去。
這些新木,雖然水分極大,很難燃燒,但因為山谷中火勢太大,所以這些新木很快就被烤乾水分,然後再慢慢燃燒起來。
在這個過程中,這些新木發出了大量的煙塵,這些濃煙直接籠罩了整個山谷,除了讓整個山谷里都變得伸手不見五指之外,更是將很多士卒都嗆死在了這濃煙之中。
「繼續丟,不要停!」
徐伯遠知道那些乾柴雖然燒的快,但卻不持久,若是不繼續丟引燃物下去的話,很快這火焰就會滅掉,所以他繼續命令麾下的士卒,掩住口鼻,繼續往山谷中丟木頭。
乾柴丟完了,就丟被他們劈好的新木碎塊,等碎塊也丟完了,那就往下丟新木,反正火勢已經起來了,也不怕把火砸滅,丟什麼都無所謂。
山崖之上他們砍伐了整整兩天才弄來的木材,被他們不停的丟了下去。
逃的最快的趙青,看到身後燃起的火焰,心中不由得有些慶幸。
還好他提前逃了出來,若是再晚一步,他也得留在裡面當烤雞。
「還剩多少人?」
趙青看了一眼,除了他還有一部分將領也逃了出來,便開口說道:「清點一下人數,我們這次一定要殺出去,否則的話,等火勢蔓延過來,我們都得被燒死!」
趙青的親衛過去清點了一下,然後很快就回來匯報導:「大帥,還剩八千多點。」
「八千多?」
趙青有些意外,沒想到還能剩下這麼多人,不過他想了一下覺得倒也算正常,因為火焰蔓延不是一瞬間的事,所以這些人大多都是在火勢沒蔓延起來逃出來的,能有這麼多人,也算是正常。
「這樣也好。」
對於趙青來說,人自然是越多越好,人越多,他衝破陳九他們的封鎖,把握也就越大。
「兄弟們,他們想要燒死我們,沒給我們留一點活路。」
趙青將士卒聚集起來,然後大聲說道:「甚至就連我們投降他們都不接受,你們願意留下來被他們活活燒死嗎?」
「不願意!不願意!!!」
被逼到絕境的士卒,此時拿出了破釜沉舟的勇氣,因為他們知道,此戰若是再不能逃出去,那他們就永遠沒有逃出去的希望了。
「好,既然如此,我們就跟他們拼了!」
趙青卯足了力氣大聲咆哮道:「我們的人數是他們的一倍,我們要讓他們知道,我們不是他們砧板上的肉!!!」
「殺!殺!殺!!!」
這些潰兵的士氣,此時被趙青完全調動了起來,他們緊緊地握著手中的武器,心中充滿了對陳九他們的殺意。
看著這些士卒被鼓動起來的士氣,趙青心中微微有些滿意,明知道留下必死的士卒,為了活下去,就算是用牙啃,他們也會啃出一條生路的。
趙青覺得,就現在這些士卒的士氣,就算死的就剩最後一個人了,他們也不會崩潰的,以他們這個狀態,就算對上天下最精銳的軍隊,趙青覺得自己也有一搏之力。
唯一讓他擔心的就是,陳九他們會不會開口招降,因為這些士卒完全是憑藉這求生的念頭才會有這麼高昂的士氣,若是陳九他們招降的話,這口氣一泄,那這支軍隊立刻就會被打會原型。
不過想到這裡,趙青就立刻搖了搖頭,他們要是願意招降,那就更好了。
畢竟他也不是想著死戰到底的那種強硬派,之前他就派人去過陳九那邊,想投降陳九,結果他的人走到之後,陳九根本就沒聽他把話說完,就直接把自己的人砍死了。
這事搞得趙青一肚子怨氣,他也不知道是哪裡得罪那支軍隊的統帥了,怎麼感覺他們對自己,對自己這支軍隊這麼排斥呢?
趙青並沒有將自己麾下的軍隊,在沿途對那些村鎮做的事情放在心上,在他看來,自己的士卒拿點錢財,征一些民夫,雖然有些不合適,但也並不算什麼大事。
畢竟軍隊開拔,他哪可能面面俱到,什麼都管,所以有一些小瑕疵,根本不算什麼。
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才不明白,陳九為什麼這麼排斥,甚至有些痛恨自己這支軍隊。
不過想不通他也不準備想了,看著自己麾下士卒如今的士氣,他有絕對的把握可以闖過陳九把守的關隘,所以陳九要是招降呢,那他就降了,要是不招降呢,那自己乾脆就帶人殺出去。
他就不信,陳九還能攔住自己這支不怕死的軍隊!
趙青帶著麾下的軍隊來到陳九把守的出口處,看陳九沒有絲毫表示,不由得咬了咬牙,然後轉頭大聲喝道:「兄弟們,殺了他們,就能活下去。」
「是生是死,就看你們自己的了!」
「殺!殺!殺!」
趙青麾下的士卒士氣如虹,盯著陳九他們,眼神中充滿了殺意。
陳九看著眼前這支跟之前大不相同的軍隊,不由得微微皺了一下眉,但很快他的表情就恢復了正常,不管對面變成什麼樣,在他眼中都只是待宰的羔羊而已。
就算這隻羔羊長出角,也談不上什麼威脅。
「將他們殺回去。」
陳九緩緩的抽出刀,然後開口說道:「若是他們不想回去,那就全殺了。」
「喏!」
聽到陳九的命令,罪營士卒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猙獰的笑容,這些天一直都是殺那些弱雞,沒有一點挑戰性。
而如今,這些弱雞,居然有了一些反抗的心思,這讓他們有些枯燥的日子,頓時多了一些樂趣。
至於這樣一來對面的士卒會很危險,這些罪營的士卒沒有任何人在乎,因為罪營沒有一個怕死的士卒,怕死的早就死在罪營之中。
罪營的這些士卒,都是罪無可赦的罪犯,所以為了調動這些犯人的主動性,莫自在親自給罪營定下了末尾淘汰制。
每次罪營參戰,罪營都會有最低的戰功標準,若是這個標準沒過的話,那便會啟動末位淘汰制,戰功最少的一百名罪營士卒,將會被毫不留情的拖出去斬首。
因此,在莫自在這種變態的制度下,所有的罪營士卒都被逼成了不懼死亡的瘋子,跟他們這些瘋子相比,對面那些為了求生的士卒,簡直就是小兒科。
罪營這次依舊是出了一千士卒,跟在陳九的身後,寂靜無聲的沖了過去。
這次大戰,趙青麾下的士卒沒退路,他也沒有退路,所以他咬著牙沖在了最前面。
不怎麼熟識軍事的他,之所以能統領這十五萬大軍,很大程度上就是因為他是金身境武者,所以此刻他沖在最前方,心中有絕對的把握可以殺出一個缺口。
「嘭~」
沖的最快的趙青跟陳九雙刀交接,然後他震驚的發現,陳九的實力雖然比他弱一些,但卻也是金身境,根本不是他短時間內能解決的。
還沒等他從這個發現中回過身來,他就發現一個罪營的士卒居然趁著自己跟陳九交手的時候,悄無聲息對著自己砍過來了一刀。
「滾開!」
趙青怒不可遏,一個雜兵居然也想對他出手,他一掌打出去,本以為能一張斃了這個士卒,沒想到這一掌打在這名士卒的肩膀上,只是將他打的吐了一口鮮血,並沒能殺掉那名士卒。
「這怎麼可能!」
趙青心中大驚,一個普通的小卒就能擋住自己,這最少也得要洗髓境的實力啊!
此時,趙青突然想起了趙言的那句話,不由得在心中暗罵了一聲,你特麼一個鍛骨境的辣雞,這特麼是不比你弱,你哪來的臉說這話???
而在趙青將那名士卒打吐血之後,那名士卒身旁的其餘罪營士卒,不但沒有驚恐,反而是眼睛瞬間就亮了起來。
一般來說,實力越強,官階也就越高,這是個大魚啊!
幾人對視了一眼,然後等趙青再次抵擋陳九的時候,他們幾人不約而同的殺了過去。
「滾開!!!」
趙青怒吼一聲,卻根本沒嚇退那幾名罪營士卒,沖的最快的那名士卒,拼著被趙青打一張的危險,直接砍下了趙青一個耳朵。
「啊~」
趙青剛發出一聲慘叫,另一名士卒一刀砍過來,剁下了他來不及收回去的半截手掌。
緊接著,其餘的士卒也靠近了趙青的身體,一人一刀,居然將金身境的趙青,給活活砍成了數截,被圍攻的趙青除了打出那一掌之外,根本就連一絲反抗都沒做出來。
就連臨死的反撲,也被陳九給擋了下來,死的不可謂是不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