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大章】因為愛情
「你渴望力量嗎？」
「你想要為仙庭，甚至是為你的仙賊父親，甚至為她們不合禮的選擇正名嗎？」
「你，想要證明自己嗎？」
兩個月前。
仙庭大陸，神曲峰，瑤池邊。
軒轅華月坐在瑤池邊的巨石上，一句句振聾發聵, 直擊酒狐仙的內心。
酒狐仙立在池邊，一個勁的喝酒。
望著裊裊清霧中母親聖潔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仙賊王，柳玄夜，陸涯……種種湧上心頭。
聖女始終沒說什麼，因為酒狐仙當年選擇當仙賊, 她很多年沒和女兒說話了。
酒狐仙在等聖女說話, 等來的只有沉默, 最後只得應道：
「我人都來了，還問這種廢話？」
「你人在這裡，但你的心太亂。」
軒轅華月搖了搖頭，她的聲音潤滑洪亮，讓人難以反駁。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酒狐仙正要舉起酒壺一飲而盡，壺口剛到嘴邊，酒壺就自動裂開了，仙漿撒了一地。
軒轅華月爽朗笑著。
「你看，弱者連喝酒都不痛快。」
酒狐仙咧著嘴無能為力，感覺自己不但修為被吊打，連智商都被壓制了。
「有話直說，跟我拐彎抹角是自取其辱，因為我根本聽不懂。」
軒轅華月嘆了口氣，起身踱步。
「你也看到了，母上大人的身體已經無法再戰鬥, 最近仙界發生這麼多事，我們皇庭幾乎沒有插手的機會；而你父親在彩雲仙域的七柱聖山也只能當個看客，如今的仙賊王也只剩些蝦兵蟹將……這個世界，正義與邪惡並沒有太大的區分，唯有弱小才是原罪。」
酒狐仙有些不耐煩。
「是是是……快點去神學院吧。」
軒轅華月道：
「神學院是神聖之地，如果要全身心投入修行，你必須洗去一身痞性，最好的辦法是封印你這些年的記憶，待你成為真正的強者再解封，那時候痞性或是一種風格，但現在，只是阻礙你前進的枷鎖。」
「封印記憶？」
酒狐仙再笨也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那我，還是我麼？」
軒轅華月伸手搭在酒狐仙的肩上。
「連城子老師曾經說過，想成為真正的強者，第一步就是要做到，無我。」
酒狐仙拍開她的手。
「想不到連你也搞唯心主義，我就是我，怎麼無我？」
軒轅華月嘆了口氣。
「你就知足吧，能搞唯心主義教育的都是天賦強者，我是天賦不夠，上限太低，現在已經接近極限，連接受唯心教育的資本都沒有。」
當然，酒狐仙也沒打算辯贏姐姐，她從小在智商上就被姐姐克的死死的，連象徵性的反抗都沒有了。
對她來說，封印記憶算不得什麼大事，尤其是柳玄夜是魂術高手，別說封印記憶了，就算洗白了記憶，也許都能給她找回來。
再者，她相信姐姐，甚至更甚相信母親。
她們如果要害她，她不會長這麼大……
「行，封印就封印，記得要把玄夜妹妹的記憶好好保存好，不能有任何失真……那是我珍貴的回憶。」
軒轅華月意味深長的笑了笑。
「那關於陸城主的記憶呢？」
酒狐仙冷冷一笑。
「他就是我的恥辱，也不用封印了，毀了最好。」
「好。」
軒轅華月點點頭，立即叫來了擅長魂術的巫女。
酒狐仙頓時慌了。
「你……還是留點吧，我厲害了得找他報仇呢！」
……
兩個月後。
深淵中層，歸墟谷。
一艘銀色的梭形神舟，緩緩駛向了神獸養殖場。
宇文家最新開闢的神獸養殖場，目前還處於試驗階段。
遠遠看上去像是一座巨大的星塵山。
是由數百個大大小小的廢棄星體，人工堆積成一個巨大的、宛如腫瘤般的不規則星體。
星體表面籠罩著厚厚的血霧，其內布置著簡單的高階幻術，透著淡淡的金色光芒，仿佛是一團暗紅的星辰。
梭形神舟沒有直接駛入星體，而是停在環繞星體的一顆很小的衛星上。
深淵裡，衛星是一種很罕見的存在。
這顆人工衛星上，駐守了一位冥神。
這位冥神身材矮小，面容猥瑣，宛如鼴鼠，但與其外貌相反，其修為是實打實的冥神！
見神舟懸在衛星上空，鼴鼠冥神忙上前迎接，立在神舟外，恭敬作揖。
「宇文大人，您怎麼來了？」
船艙內，宇文狻猊沒有應聲，也沒有走出船艙，只對酒狐仙一眾人道。
「這位便是當年的七冥神之一，鼴魔子，五百年前敗給家父後，被我暗中策反，如今幫我管理這座實驗場。」
宇文狻猊的語氣不無自豪。
「最近的貨怎麼樣了？」
鼴魔子道：
「回宇文大人，最新一批白澤已經交給仙尾了。」
「很好……踏森飼鯤主訂的那批幼鯤呢？」
「還在實驗場內，踏森大人說今日來取。」
「胡說！」
宇文狻猊忽然喝道。
「踏森大人跟家父約定的時間，明明是後天。」
鼴魔子的卍獸印被奪走，再無當年之威風，怯怯懦懦有些委屈。
「是今天啊……」
「呵。」
宇文狻猊負手冷笑。
一頭宛如狻猊的血霧金影，帶著浩瀚的神威，忽然出現在鼴魔子身後，將其一口吞入腹中，直接揚了灰。
鼴魔子全程呆滯，連一絲反抗的機會都沒有。
酒狐仙身旁，保鏢室女微微皺眉。
「雖然幽冥向來該死，可他不是為你做事嗎？就這般輕易殺了？」
宇文狻猊朗朗一笑，一副成竹在胸的神情。
「因為柳玄夜已經來了，所以他必須死，作為誘餌，他已經完美的完成了任務。」
眾人一臉懵逼。
「不明白？」
宇文狻猊笑了笑，帶著智商碾壓眾人的自豪。
「這位柳玄夜是七冥神的核心人物之一，擁有幻術增幅的神印，連我都很難對付，只要柳玄夜來了，除了沒有神智的神獸，所有人都有被柳玄夜控制的可能，為了保證萬無一失的抓住柳玄夜，鼴魔子必須死。」
一直沉默的酒狐仙忽然開口。
「你準備怎麼對付柳玄夜？」
「她已經上鉤了，用我整個實驗場的神獸對付她，我不信她能跑的了。」
宇文狻猊自信滿滿，遂打開全息投影，顯示了星體表面及內部的形勢。
「你們看，一共有四個人入侵實驗場。」
「荒野帝和張二狗被蹲在乾坤兩極，他們一位是天運之子，一位是打不死的鍛體者，我殺不了他們，但可以操控神獸困住他們倆。」
「我們的目的是柳玄夜，在星核內，這裡有一頭柳玄夜非常關心的神獸，吸引她和僕從進去尋找。」
「她們現在被星蟻群包圍了，柳玄夜的幻術控制不住無靈智的神獸，這些神獸只聽我一個人指令。」
「而這位僕從雖然擅長空間移動，但星核內已經完全凍結了空間壁，這樣一來，她們倆出不來了，會被裡面的神獸慢慢消耗體力而死。」
「只要我把與柳玄夜唯一可能接觸的人殺死，現在整個實驗場都安全了，我們只要坐等她體力耗盡枯死便可。」
「這是一個漫長的過程，如今已經過去了六日，按照最保守的估計，最多還有一天，柳玄夜就會葬死在我手。」
「待我拿到卍魂印，控制其餘人易如反掌！」
幾個師弟不明覺厲，紛紛讚嘆。
「不愧是宇文前輩！」
「宇文前輩不但實力強悍，智謀更是逆天。」
宇文狻猊擺擺手道：
「幾個深淵小鬼罷了，要知道神學院弟子，乃是三界天驕，這點貢獻不算個事。」
「宇文前輩實在太謙虛了，若只是小事，仙庭就不會這麼狼狽了，前輩也不可能以此邀功，拿到神王宮的神獸銷售許可，這可是大功一件！」
「哈哈，我只是做了點微小的貢獻。」
宇文狻猊也被誇得不好意思，瞄了眼酒狐仙，朗聲笑道：
「酒狐師妹，你喜歡吃哪種神獸，隨便挑，這些都經過蛋殼煉化爐煉化過的神獸苗子，洗去天外之力，安全無毒，雖然其內神力比官方神獸低一點點，但數量無窮無盡，對你的修行大有裨益。」
酒狐仙小臉微冷。
「龍，有嗎？」
宇文狻猊一愣。
「酒狐師妹真會說笑，龍這種上古神獸早就絕種了，以至於煉化爐都缺少必要的材料。」
酒狐仙細眉一挑，冷聲道：
「你叫狻猊，不是龍子嗎？」
宇文狻猊神色慌張，忙道：
「這只是宇文家的神獸崇拜而已，我是純正的由仙人升階的神族，家庭背景清白著呢。」
酒狐仙忽然反問：
「你是說我背景有污點麼？」
宇文狻猊頭皮發麻，握拳道：
「酒狐師妹，我想你對我有誤會，這一次是我為宇文家正名一戰，不要小看我的決心。」
酒狐仙根本沒聽，目光停在了面前的全息投影上。
「這是誰？」
眾人微驚，一齊看去。
全息投影中，一艘蛇形偃甲正緩緩駛入了實驗場。
宇文狻猊也有些奇怪。
實驗場位置偏僻，血霧與幻術隱匿，尋常人不可能找到這裡，更別提還是個仙人。
「想必是柳玄夜的救兵，仙帝級偃甲，不足為慮，最重要的是，有我在，只要這個人不與柳玄夜接觸，不管修為多高，扛不住我的神獸攻擊。」
望著蛇甲投影裡面的人形身影，酒狐仙微微皺眉，總感覺這人一副很欠揍的樣子。
「我去殺了他。」
酒狐仙一反常態道。
宇文狻猊不明所以。
「也好，師妹剛入仙帝不久，這是一個很好的鍛鍊機會，師妹放手戰鬥，我會控制神獸輔助你的。」
「你少插手。」
冷冷丟下這一句，酒狐仙閃身離開神舟。
保鏢室女也跟了出去，問酒狐仙。
「請至少讓我一起同行。」
「我還能說不字嗎？」
「不能。」
「……」
船艙里，四位師弟問宇文狻猊。
「宇文師兄，我們要不要下去？」
宇文狻猊忽然謹慎起來。
「不，柳玄夜身死之前，我們不會離開神舟半步。」
……
陸涯來到了神獸養殖場。
望著眼前大團的血霧與隱約的金光，恍惚間看到了前世的瑰麗星塵。
不過，這是一個人造廢棄星體。
陸涯收起蛇甲，一步踏出，踏上了星體表層。
能見度還行，類似黃昏。
地面是一片草原，一望無際漆黑的草叢，隨著黑暗之風掀起了草浪。
草原上豎立著大大小小的蛋殼，小的有一人高，大的宛如高樓大廈，組成了宏偉的蛋叢，給人一種詭異的神聖感與返祖氣息。
陸涯走近一個蛋，發現裡面是催眠的天外之物，蛋殼上刻印了金色的符文，仿佛是一個煉化爐，正在一步步將劇毒的天外之力直接轉化為神力。
也就是說，這個蛋殼竟起到了通神柱的作用！
雖然轉化效率差了點，但這種恐怖的數量，簡直是一筆巨大的財富！
除此之外，遠處還有大量的神獸飛行，千奇百怪，密密麻麻，竟有數千頭！
修為最低都是仙皇級，大部分有半神的修為。
但這些神獸的智力特別差，沒有任何點化成獸仙的可能，似乎是有意為之。
星鸞在哪呢？
陸涯神識一展，發現荒野帝和張二狗分別被困在乾坤兩邊，被獸潮圍攻。
看來，柳玄夜四人提前來了，也算殊途同歸。
陸涯沒有多想，只隨便看看。
乾位，張二狗正在與獸群戰鬥，雖然他愈挫愈勇，但神獸的數量太多，他無法逃離包圍，只能接受打磨。
荒野帝眼看很難脫困，意識到卍獸印的擁有者已經叛變了，以他實力根本走不了，乾脆一躺，等人來救。
柳玄夜與宮幼溪則身處星核洞內，似乎也收到了獸潮的攻擊，正在艱難的僵持著。
星鸞沒看見，空間壁倒是穩固的很。
陸涯大概明白了。
這地方一個人都沒有，全是些莽撞的笨蛋神獸，仿佛是專門為柳玄夜設計的陷阱。
而且這個陷阱，明顯比朱神真人的陷阱更甚一籌，可能是吸取了仙班大賽的教訓。
柳玄夜連分身的機會都沒有，正以三千共鳴劍法逆盤屠殺神獸。
但力量總有枯竭之時……
不妙啊！
陸涯並不想立即救老婆，雖然她目前很被動，但如果連這種程度的敵人都搞不定，就別指望橫推三界了。
「好不容易來一趟，我先美餐一頓。」
陸涯伸了個懶腰，最近吃了不少奇珍異獸，但這麼多神獸在一起，他還真沒見過。
遂施展三味真火，先在這裡煎個蛋。
他一邊控火燒蛋，一邊取出從紅豬仙身上搜刮的萬年老窖。
邊燒蛋邊喝酒，倒也清閒。
不知何時。
一頭披著金光的橙狐，出現在巨蛋上空。
這是一頭仙帝級的實體半狐，脖頸處掛著一枚埋在狐毛里的不起眼的青竹片。
橙狐俯瞰著陸涯，看他的眼神有點發呆，看著他手裡的酒，咽了口口水，忽然湧出的胃酸蕩漾開來……
陸涯沒抬頭，也知道是誰來了。
很奇怪，他心想，酒狐仙不是在神學院修行嗎，怎麼來深淵了？
他也看出酒狐仙被封印的記憶。
更看出她的實力在短短兩個月內升到了仙帝，可以開六尾，全力一戰甚至有著仙皇的實力！
他忽然理解這種封印記憶的做法了，大概類似高中生做作業時關手機的行為。
學生除了學習，屏蔽一切噪音。
她除了修行，要屏蔽一切凡心。
陸涯不打算插手她的修行，也沒問她為什麼在這裡，盯著眼前的蛋有感而發。
「我有個朋友，她說她朋友想知道半獸仙的生育方式，受這裡神獸培育方式的啟發，或許我們真的能解決這一史詩級難題，你說呢？」
酒狐仙完全不知道陸涯在說啥，一狐掌拍了下來。
陸涯身形一閃，提著滾燙的蛋，出現在狐仙身後。
「啊燙燙燙！」
酒狐仙背著身子，眼角莫名泛紅。
「半獸仙為什麼要生育？」
一陣風起，黑草搖曳，陸涯想了很久，幽幽說道。
「因為愛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