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膳的位置在酒樓的二樓的廂房,一張不大不小的四仙桌擺在廂房正中間,四人正好各坐一方。
蕭令安、林破南和崔鑫互相見禮後,分別落坐。
李佑翎坐在主位,左右兩側分別是蕭令安和崔鑫,林破南坐在李佑翎對面。
「蕭世子、林將軍、崔參將,你們三人各駐守一方,只怕彼此都不甚熟悉。」李佑翎轉頭看向崔鑫道:「崔參將以前可曾見過蕭世子和林將軍二人?」
「蕭世子和林將軍都是少年將軍,在大周赫赫有名,微臣一直遺憾未與之謀面,今日謀面果真名不虛傳。」崔鑫笑著恭維道。
林破南心裡清楚,崔鑫一上來就給她和蕭令安戴高帽,定沒好事。
林破南虛與委蛇道:「崔參將過獎了。說起名聲在外,我和蕭世子可比不上崔參將。崔參將十八歲被聖上欽點為武狀元,僅僅十年時間就做到了豫州守備軍參將,擔拱衛京畿的重任,哪是我和蕭世子這種戍邊將士能比。」
「林將軍妄自菲薄了。此次南境之戰,我聽聞林將軍派精銳騎兵潛入崖州製造攻城假象,將折返南陵馳援的南陵大將齊延和南陵軍圍困於黑陸洲,逼著南陵大將軍棄械投降。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林破財略微詫異,崔鑫怎麼會對黑陸洲之戰的細節如此清楚。
林破南暗道,難道是蕭令安向朝廷匯報時提到的?
林破南看向蕭令安,蕭令安也露出微微吃驚的表情。
李佑翎注意到林破南和蕭令安之間的眼神交流,他接著崔鑫的話道:「崔參將說得在理,一般人可做不到林將軍這種地步。本殿聽聞黑陸洲之戰非常慘烈,當晚從黑陸洲傳出響徹天際的驚雷聲,敵軍血肉橫飛。本殿著實好奇林將軍是如何以少勝多,最終俘虜南陵大將齊延的。」
林破南聽了此話,第一反應是軍中有李佑翎的人,不然李佑翎為何打聽此事,定是他聽到了什麼風聲。
難怪李佑翎非得讓崔鑫下午就去營熟悉軍中情況。
幸虧她心思敏銳,讓林風先回營處理兵火營的事。
只是林破南有些想不明白,兵火營製造轟天雷的事,她一直做得隱蔽,能接觸兵火營都是她的心腹。
李佑翎怎麼會突然提及此事,怎麼皇上就突然傳口諭卸了她兵權,讓她回鄴京養傷。
這兩者之間是否有關聯?
林破南壓下心中疑慮,表情嚴肅道:「不瞞三殿下,黑陸洲之戰確實打得不易。微臣當時想著,微臣大意失了瓮州,想要將功折罪,故而將生死置之度外,不懼生死與齊延戮戰。也多虧蕭世子相助,微臣才能以少勝多,贏得此戰。」
李佑翎對林破南的話存疑,他收到的消息應該不會有誤。
什麼兵器能將能殺得敵軍血肉橫飛?看來要從林破南口中知道實情是不可能的。
李佑翎沉思了片刻,虛偽的感嘆道:「林將軍有此心是我大周之福。」
「三殿下言重了,這本是微臣份內之事。」林破南一臉誠懇道。
林破南表面恭敬,心中早已憤然不平,現在更覺得李佑翎虛偽至極。
此時,小二陸陸續續的將菜端上來,李佑翎也沒再多問。
每上一道菜,陸遠都會用銀針探試一番。
菜品不多,總共五菜一湯。
清蒸鱸魚、香煎雞蛋、芋頭蒸排骨、肉沫茄子、清炒青菜和蘑菇湯。
菜式也比較清淡,估計是為了照顧李佑翎的口味。
李佑翎率先拿起筷子夾了一小塊鱸魚放到碗中,說道:「大家不必拘謹,隨意就行。」
李佑翎話是這麼說,可是林破南和蕭令安都沒動筷。
倒是崔鑫泰然自若的拿起筷子夾了塊排骨放嘴裡,啃咬著肉吐出骨頭,還不忘誇讚一句,「這排骨味道不錯。」
李佑翎笑了笑,夾起碗中鱸魚,優雅的放進嘴裡。
然後又夾了塊鱸魚放碗中,放下筷子說:「蕭世子、林將軍怎麼不動筷,是覺得這些菜太清淡不合味口嗎?」
林破南本就心生憤悶,如今還要裝作若無其事的和李佑翎吃飯,真是太為難她了。
她盯著桌上的菜,此刻真的有掀桌子的衝動,她一點也不想再演戲。
蕭令安見林破南臉色慢慢沉下來,趕緊說道:「當然不是,微臣與林將軍都有傷在身,大夫交待要清淡飲食,如此甚好。」
「那就好。」李佑翎道:「那便吃吧,別拘著。」
林破南並不想吃這頓糟心的飯,壓制的情緒總要找個地方宣洩,既然李佑翎讓她不要拘著,隨意些。
那她便讓李佑翎知道什麼是隨意。
林破南睡意恢復神色,臉上堆著笑,拿起筷子去夾鱸魚,故意用筷子扒拉了幾下,然後夾了一小塊放進嘴裡吃起來,豪邁的說道:「三殿下,這鱸魚著實不錯。」
李佑翎看著被林破南扒拉得稀碎的鱸魚,再也沒有動筷的欲望。
崔鑫神色微思的看著林破南。
蕭令安望著那盤鱸魚,嘴角憋著笑。
林破南見李佑翎黑沉著臉,嘴角閃過一抹得意的笑。
而後看著那盤鱸魚,故作驚訝道:「哎呀,三殿下,微臣真是失禮了。平日裡和軍中的兄弟一起吃肉喝酒粗魯慣了,一時忘了規矩,還請三殿下見諒。」
林破南頂著她那張傾人之姿的容貌,說出「粗魯」二字真是違和。
李佑翎心生惱怒,卻又不能發作。
剛才他還讓他們三人隨意,不要拘著,若此刻責備林破南,豈不是打自己臉。
至此,李佑翎再沒動筷,望著林破南大快朵頤的吃著桌上的菜。
一桌菜就林破南一人在吃,林破南吃得有滋有味,蕭令安和崔鑫也齊齊望著林破南。
風捲殘雲,林破南吃得肚子都漲了起來。她還故意摸著肚皮,毫不文雅的打了個飽嗝。
李佑翎看著只覺得格外糟心,林破南未免也太粗魯了點,真是白瞎了這張和他姐姐長得相似的臉。
李佑翎吩咐完崔鑫等會兒隨林破南一起去營地,便以身體不適為由退了席。
李佑翎一走,林破南和蕭令安自然也不會再坐在這。
林破南和蕭令安出了酒樓,徑直上了馬車。
崔鑫領著他的兩名親衛騎馬跟在後面隨林破南他們一起出了禹州,前往軍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