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談笑風生

  蕭令安只見過林破南兩次,對林破南本人雖不甚了解。

  但林破南在鄴京的傳聞可不止她喜歡男人這一件事。

  對林破南在鄴京所為,蕭令安不說如數家珍,但多少有些了解。

  林破南與其胞姐嫻妃都長得似她娘。

  嫻妃待字閨中時可是有鄴京第一美人之稱,林破南比嫻妃甚至還美上幾分。

  只不過林破南是男子,旁人不會拿美字形容林破南。

  其父林毅璋是征南將軍;大伯時任工部員外郎,現任工部尚書;三叔經商有道,銀樓遍布大周;姑姑是楊國公續弦。

  光論權勢,林家也許不及其他王公大臣,但林家也是底蘊深厚的世家。

  綜合家世容貌,鄴京除了林破南外找不出第二人。

  林破南長得俊美無雙,又自小聰慧過人,學什麼都比同齡孩子快。

  林破南六七歲時,想招林破南為郎婿的王公貴族就如過江之鯽。

  後來林破南的胞姐成了四妃之一,林破南的身份更是水漲船高。

  不過,林破南自小離經叛道,經常和楊國公家二公子混在一起,走街串巷、遛街斗鳥,才七歲就敢和十一歲的楊國公家二公子逛賭場青樓。

  哪怕林破南如此作為,鄴京想嫁林破南的貴女仍然數不勝數。

  林破南生母早逝,林毅璋常年駐守南境,根本無人管束林破南。

  林毅璋無奈,只能將林破南拎到南境,長在自己眼皮底下,林破南自然消停了些。

  不過每次回鄴京,林破南都會隨楊二公子去楚風館找小倌。

  一來二去,林破南喜歡男人的事就在鄴京傳開了,貴女們也自然歇了要嫁林破南的心思。

  人人直嘆可惜!

  蕭令安想起這些,心中唏噓不已。

  想他蕭令安想娶個門當戶對的妻子難如登天,降低標準也被女方一再退親。

  要嫁林破南的貴女如過江之鯽,可林破南偏偏喜歡男人,還是愛而不得,生生把自己折磨出一體雙魄之症。

  蕭令安嘆了口氣,他不知應該可憐自己還是應該可憐林破南。

  「公子、蕭世子,坐穩了。」林雲的聲音在車外響起。

  聽到聲音,蕭令安和林破南雙雙回過神,兩人視線交匯在空中。

  蕭令安立即扭過頭,撩起窗簾看向車外。

  林破南眼中含著淚,抿嘴一笑,心道蕭令安倒是心細之人,還會刻意照顧她的自尊。

  林破南擦了擦紅腫的眼睛,應了林雲一聲,「好,走吧。」

  良久,林破南悲傷的情緒得以平復。

  蕭令安依舊目不轉睛的看著窗外。

  她探了下頭,往窗外瞄了一眼,說:「蕭世子在看什麼?」

  蕭令安半倚著窗壁,仍舊看著窗外道:「南境的風光與西境果然截然不同,天藍草綠,連夕陽也如此美。」

  「那是自然!」林破南身子往右側移了兩步,從蕭令安的身後看向窗外,「若是春日,南境的秀麗風光更甚。特別是黑石河兩岸——」

  說著林破南似乎想到了往事,話到嘴邊停了下來。

  蕭令安放下窗簾,轉過身看著林破南,一臉期待的問道:「特別是黑石河兩岸什麼?」

  林破南眼色黯淡幾分,不過須臾又恢復神色,溫聲道:「每逢春日,黑石河兩岸楊柳依依,河畔的野花爭相鬥艷。

  春末夏初,柳絮紛飛,如雪花飄落。到了夏末秋初,河畔的蘆花隨風搖曳,如霧如霜,美不勝收。

  不過到了冬日,黑石河兩岸的景象就略顯頹敗蕭條,沒有生氣,就如同一場血戰過後留下的傷痕。

  可是一到了春日,一切又變得春意盎然,勃勃生機。人——」

  林破南停頓了片刻,眼睛無神的目視著前方,繼續道:「人就容易迷失在這樣的景色里,刻意去淡忘那冬日留下的傷痕。」

  一臉頹然,眼神空洞的林破南,蕭令安看在眼裡有種說不出心疼。

  蕭令安明白林破南這句話的意思。

  傷痕不可能真正撫平,所以林破南逼出了另一個自己。

  蕭令安不想林破南繼續沉浸在悲傷里,他將話題一轉,「冬日的黑石河會結冰嗎?」

  林破南回過神,看著蕭令安,認真的答道:「不會。南陵常年氣溫濕潤,冬日也不會特別冷,連雪都甚少下。」

  說著林破南的眼中閃過一絲憂鬱,「蕭世子提起這個,本將軍還挺想念鄴京的雪景了。」

  「林將軍喜歡看雪?」蕭令安好奇的問道。

  「嗯!」林破南點了點頭,說起這個林破南就來了興致,說話的語氣也變得輕快:「鄴京家中,我院中就有一株紅梅,每到冬日,雪落枝頭,別有一番景致。」

  「傲雪寒梅立枝頭,確實賞心悅目。」

  蕭令安想起西境一到冬日就漫天大雪,有時連著下幾日,厚厚的白雪能沒過小腿,走在雪地里步履維艱。

  「林將軍沒去過西境吧?」蕭令安自問自答道:「西境與南境不一樣,西境氣候乾燥,春末夏初黃沙漫捲,有時風沙大得遮天蔽日,連眼都睜不開。不過也不是常常如此,仲夏時的原野鷹飛草長,一碧千里,長河落日也甚美。」

  林破南聽著蕭令安的描述,腦中自動浮現出一人一馬,馳騁在夕陽的原野下的畫面,心情瞬間也開闊了不少。

  「一騎紅塵追落日!」林破南嫣然一笑,「蕭世子可曾有過?」

  林破南一臉期待的笑著看著蕭令安。

  林破南的笑晃到了蕭令安的眼,半晌蕭令安才道:「不曾!」

  蕭令安一門心思都在如何防守西境攻克西戎上,哪有心思幹這事。

  林破南見蕭令安神色暗了幾分,岔開話題道:「那冬日了,西境的冬日是怎樣一番景象?」

  蕭令安恢復神色,認真說道:「西境的冬日很長,有時一連幾日下雪,一眼望去滿地清白,河面也會結滿厚厚的冰層。西境的雪比鄴京的更美,林將軍喜歡看雪,若有機會可去西境走走。」

  蕭令安說完才發現自己這話不妥。

  他和林破南同為駐守邊境的大將,都是官身,連回鄴京省親,都需皇上的准允,豈能自由出入。

  林破南若想去西境賞雪,除非犯了錯卸了兵權被流放到西境苦寒之地或成了一介布衣才有可能,他這話不是明擺著咒林破南嘛。

  蕭令安見林破南不苟言笑的盯著他,一臉尷尬的解釋道:「林將軍別誤會,本世子不是那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