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騎虎難下

  蕭令安右臂的繃帶已被林攸攸扯扯壞,他左手托著右臂,咬著牙忍著疼,往帳外走去。

  吃瓜二人組的李崖和莫鼎緊隨其後。

  莫鼎扯了扯李崖的衣袖,小聲道:「剛才林破南那麼憤怒,他剛才說的話不似作假啊,難道世子真的——」

  李崖立即瞪了莫鼎一眼,示意他閉嘴。

  莫鼎當沒看見,繼續自言自語道:「也是,林破南那張臉長的雌雄莫辨,確實容易讓人心生漣漪。就說上次咱們無意中看到的他那雙不似男人的玉足,嘖嘖嘖,真是讓人想入——」

  蕭令安再也聽不下去,他轉身眼神凌厲的看著莫鼎,冷著臉道:「莫鼎,請軍醫過來。」

  莫鼎立即閉上嘴,承了命令轉身去找軍醫。

  李崖隨蕭令安回了帳。

  蕭令安和李崖在帳內談著西境的情況,直到莫鼎領著軍醫過來,他才讓李崖和莫鼎兩人離開。

  軍醫替蕭令安解開原先的包紮,仔細檢查了骨折的位置,眉頭緊皺,苦口婆心道:「世子殿下,這傷筋動骨一百天,您這傷必須好好養著,不能再亂動了。若養不好,恐會影響以後行動。」

  蕭令安垂著眼眸沉默不語。

  軍醫也沒再囉嗦,認認真真的重新替蕭令安包紮。

  蕭令安抿了抿唇,回想起剛才的事,臉上又爬上紅暈。

  一方水土養一方人。

  南境氣候溫和,風光秀麗,不似西境和北境時常被風沙侵襲。

  林破南的臉養的白嫩紅潤,剛才蕭令安的唇無意間貼上林破南的臉頰,軟軟的觸感讓他整個身體為之一顫。

  幸好!

  蕭令安心道,幸好剛才林破南沒有發現他的異樣。

  蕭令安的心被剛才發生的事擾亂,久久不能平復。

  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如提線木偶般任由軍醫搗騰。

  直到軍醫做完這一切喚了聲,蕭令安才回過神。

  軍醫走後,蕭令安喚李崖進來,交待他派人監視林破南的一舉一動。

  這個「林破南」為何如此護著齊延,他想弄清楚。

  林攸攸氣鼓鼓的坐在桌邊,於春正在給她檢查磕到的後腦勺。

  林風安靜的站在一側。

  「將軍,您的後腦勺腫了,我給您塗了些消腫的藥膏,內服的藥就不用了。」於春邊說邊從將藥膏蓋上蓋遞給林風,囑咐道:「一日塗兩次。」

  林風接過藥膏,問道:「幾日能好?」

  「三四日就能消腫,將軍您這幾日睡覺束髮時注意些。」於春邊說邊收拾醫藥箱。

  「嗯。」林攸攸應了聲。

  於春拎著藥箱出去。

  林攸攸起身走到林風跟前,伸出手,說:「藥膏給我吧,我自己塗,你也出去吧。」

  林風猶豫了一下,將藥膏遞給林攸攸,說:「剛才將軍與蕭世子因何事起了爭執?」

  林攸攸聞言,沉默了片刻,林風是她現在唯一信任的人,難道要瞞著他?

  「齊延!」林攸攸接過藥膏,抬眸看著林風道:「南陵和談的前提是先見齊延,還指定讓我單獨前去。」

  「將軍同意了?」林風詫異的問道。

  「沒有,」林攸攸答道:「我若同意,我和蕭令安還至於打起來嘛。」

  說著,林攸攸走近小案,將藥膏放在小案上坐了下來。

  林風跟著走過去,遲疑了片刻,說:「將軍若不想,我們還可以用武力收回瓮州,只是——」

  林風欲言又止。

  若用武力收回瓮州,免不了無辜百姓傷亡。

  林攸攸聽著,突然想到一件事。

  她手撐在小案上托著臉看著林風,指尖輕敲著臉頰,眯著眼道:「林風,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林風心裡一頓,他不知林攸攸為何如此問。

  「沒有。」林風面無改色的否認。

  「那轟天雷是什麼?」林攸攸放下手,坐直身子,一本正經的問道:「你是不是覺得我時而忘事,腦子不好使你就故意瞞著。」

  「不是,」林風說:「將軍那日受傷醒來,我擔下將軍憂心便沒告訴將軍。」

  昨日林攸攸見過齊延,齊延會對轟天雷一事定耿耿於懷,在林攸攸面前提起是必然。

  林風知道他瞞不住,索性誠實交待。

  「你拿過來給我看看。」林攸攸吩咐道。

  她此刻甚是好奇轟天雷到底是什麼東西。

  林風沒接應,他猶疑一會兒,勸說道:「將軍,此物危險,況且眼下蕭世子也在,若貿然拿出來恐怕不妥。」

  林攸攸聞言,忽然想起昨日齊延跟蕭令安的說的話。

  看來擁有轟天雷一事,林破南並沒打算公諸於世,與人共享。

  「行,我明白了。」林攸攸說:「等時機合適我再看。」

  「那將軍現在是何打算,是主和還是主戰?」林風問。

  不管林攸攸作任何決定,他都會全力支持。

  一提起這事,林攸攸瞬間感覺頭大。

  若和,南陵提的要求太過分,她不想去,把自己置於危險之境。

  若戰,她作為南境主將,也免不了危險。

  如今真是兩面為難,騎虎難下。

  何況,蕭令安已經呈報給鄴京,讓朝中派使臣前來和談。

  若她自做主張與南陵再次打起來,出爾反爾,不但自己獲罪還順帶坑了蕭令安。

  她覺得蕭令安這人除了面對正事態度對她嚴肅點,其他時候還能處。有事求他幫忙,為大局著想,他心裡不願意也會幫。

  她總不能拉著蕭令安往火坑裡跳。

  林攸攸內心無比糾結。

  如今看來,只有主和一條路走。

  可要她領著齊延去瓮州城樓下,她心底一百個不願意。

  況且,林破南對齊延——

  林攸攸無語望天,她都攤上些什麼事。

  她還想把林破南的靈魂從這具身體裡趕出去,自私的霸占林破南的身體。

  沒想到老天爺偏偏不如她所願,她的情緒反倒先被林破南左右。

  林風見林攸攸遲遲不語,一會兒皺眉,一會嘆氣,他出聲提醒道:「將軍。」

  林攸攸回過神,起身站起來,繞過小案,走到榻邊坐下,說:「這事我先想想,早上起得早,我先補個眠,吃午膳喚醒我。」

  林攸攸打了個長長的哈欠,她是真的睏乏。

  昨夜一宿沒睡,今天又起得早,還和蕭令安這麼一鬧騰,她現在上下眼皮已經開始打架。

  林風見林攸攸已在脫鞋,也沒再說什麼,應了聲好便出去了。

  林攸攸忘了後腦勺的傷,倒頭就睡,結果碰到床,疼得她抽了一口氣。

  她側過身子,心裡罵道:「該死的蕭令安。」

  然後閉上眼睛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