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寧帝眸光深邃，低頭看著俯首跪地的塵不染。
御書房瞬間陷入一片沉寂。
塵不染俯首貼地，一下也不敢動。
良久，頭頂傳來一道低沉地聲音：「皇太孫今年十二歲了。」
塵不染疑惑，不知他父皇突然說起太子的兒子是何意。
塵不染不敢冒然接話，依舊埋著頭。
忽聞貞寧帝繼續道：「朕還能熬上幾年，至於還能熬幾年，就看天意。皇嗣是李氏江山的根基。
你已步入而立之年，膝蓋無子，後院只有林破南一人。朕聽聞林破南身子虧損嚴重，能不能為你生兒育女還是未知。
你若再納側妃，能為你生下皇子，朕也許會考慮你做儲君。可是你若無後，朕怎能放心將江山交到你手中。」
聽聞此言，塵不染十分驚訝，既高興又惶恐。
他緩緩抬起頭，看著貞寧帝，不確信地問道：「父皇的意思是，兒臣若有皇子，父皇便考慮改立兒臣為儲君？」
貞寧帝默然頷首，走回御座落坐。
塵不染欣喜若狂，急忙說道：「兒臣知道如何做。」
貞寧帝並未因塵不染這句話而感到高興。
快速擁有子嗣的辦法便是多納妾，貞寧帝覺得塵不染這個兒子太無情。
林破南好歹是他心愛之人的女兒，貞寧帝終究不忍心。
「老四。」貞寧帝提醒道：「林破南是朕故人之女。朕不管你娶側妃也好，納妾也罷，都不能寵妾滅妻。
朕先給你提個醒，若你們夫妻不和，她求到朕面前，要求和離，別說朕到時不護著自己的兒子而向著外人。」
「父皇，您說什麼？」塵不染驚訝：「兒臣怎麼可能再娶妃納妾？兒臣此生唯有林破南一人，兒臣的子嗣只能是她所生。」
「若她不能生了？」貞寧帝表情嚴肅道：「若她不能生，你就與皇位無緣，你當如何抉擇。」
塵不染內心掙扎許久，想了想道：「兒臣將她精心細養了三年，她的身子沒父皇想的那麼差。
再不濟，兒臣從旁枝過繼一個做世子。父皇只說兒臣必須有子嗣，可沒說兒臣不能過繼。」
「你………，」貞寧帝手指著塵不染，忽地被他氣笑了，「你倒是會鑽空子。自己費盡心思爭來的皇位，難道你就甘心傳給他人的兒子？」
塵不染認真道：「父皇身體健朗，現在說這個還為時尚早，兒臣會努力的。」
貞寧帝：「………」。
「你一個人努力有什麼用。」貞寧帝毫不留情地打擊這個兒子：「明日讓太醫去府中給你和林破南瞧瞧身子。
你都三十了，與林破南也成親這麼久了，也不見得是林破南的問題。」
塵不染：「？？？」
他父皇這是說他不行？
塵不染氣結，只能打掉牙吞進肚裡，恭敬地說：「謝父皇。」
他總不能告訴他父皇，他與林破南至今沒有圓房吧。
貞寧帝揮了揮手，不耐道：「回去努力去。」
塵不染臉色一沉，拿著聖旨悻悻離開御書房。
回去的路上，塵不染一直思考著如何哄著林破南把房圓了。
結果一回去，林破南並未在家，而是去找齊延了。
塵不染生氣地將聖旨扔到一旁，坐在房間等林破南回來。
林破南天黑才回來。
她推開門瞧著塵不染臉色黑沉地坐在羅漢榻上，忙走上前關心地問道：「今日是不是遇到什麼事了？」
「你去哪了？」塵不染生氣道。
「去見齊延了。」林破南並沒隱瞞。
塵不染微慍：「只是見齊延？」
林破南的行蹤，陸垚都跟塵不染匯報了。
她明明偽裝成齊延的小廝，和齊延一起去了詔獄。
「還去見了蕭令安。」林破南一臉郁色。
塵不染怒視著林破南。
「他不願見我。」林破南聲音落寞，「背對著我，一句話也不願和我說。」
塵不染聞言，心情稍微舒暢了些。
他拾起榻上明皇的聖旨遞給林破南，「明日讓齊延將這個交給蕭令安。」
林破南疑惑地看了眼塵不染，緩緩打開。
看到內容，林破南欣喜地說：「你父皇今日宣你入宮是為了這個？」
塵不染睨了林破南一眼，「你可滿意了。」
林破南當然滿意。
聖旨內容寫著：「西戎蠻族，擾吾朝邊境，狂妄自大，不打不服。朕親令襄親王蕭令安為平西大將軍，攻打西戎，揚我國威。」
皇上不但沒削蕭令安爵位，還加封平西大將軍，林破南簡直滿意的不得了。
林破南點頭如搗蒜：「謝謝你，不染。」
塵不染臉色難看：「這是最後一次，下次再也不許因為別的男人謝本王。」
林破南收起聖旨，乖乖點頭。
塵不染道：「還有一事。」
林破南看向塵不染，聽他繼續說：「明日父皇會派太醫過來給本王看病。」
「好事。」林破南沒有多想，「雖然你的身子已經大好，可能皇上還是有所擔心，派太醫仔細瞧瞧才放心。」
「不是因為這個。」塵不染道。
林破南不解看向塵不染，「那是為了什麼？」
塵不染臉色黑沉：「父皇說我們成親這麼久了，本王也三十了，是不是本王身子不行，你的肚子才一直沒有動靜。」
林破南臉色一紅。
她支支吾吾道：「那你……有沒有和……和皇上解釋。」
塵不染不可思議：「欺君罔上是重罪。你就這麼著急做寡婦？」
「當然不是。」林破南急忙擺手。
「那你說本王該如何辦？」塵不染挑眉問道。
林破南臉色更紅了。
塵不染將難題拋給她，她知道塵不染的用意。
她仔細想了想道：「我這身子也不見得能孕育子嗣，要不，你納個妾先……」。
林破南話音未落，就被塵不染怒聲打斷。
「林破南，你胡說八道什麼。」
林破南心虛地縮著肩膀，小聲嘀咕道：「你別這麼生氣嘛，再說孩子又不是想要就能生。」
她知道自己這樣說不對，可她說得是事實啊。
就算她與塵不染圓房，也不見得生得了孩子。
塵不染被林破南慫慫的模樣氣笑，「都沒試過，你怎麼知道不行。」
林破南沉默許久，再三猶豫後，吻上塵不染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