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破南緩緩抬起頭,面無表情地看著貞寧帝,問道:「臣媳敢問父皇,大周主帥挾持辰王,父皇準備如何決定?是退兵救辰王,還是無視辰王性命繼續戰事?」
此言一出,何應輝震驚地看著林破南。
林破南這些話一直是他猶豫不決想說的,沒想到眼前看似柔弱的辰王妃竟然毫不猶豫地說出來。
貞寧帝面色凝重道:「辰王前往鄴京賀壽是朕的旨意,亦是他主動請纓。他既然選擇去,就明白其中兇險。」
「蕭令安是大周主帥,亦是輔佐大周帝君的襄親王,如同大周的定海神針。」
「若拔掉這根針,大周的江山必然會風雨飄搖。朕想統一的夙願便可指日可待。」
「辰王此舉是犧牲小我,完成大我的為國為民之舉。」
「如今蕭令安被圍困,是難得除掉他的機會。辰王就算犧牲,也是死得其所。」
此言如一盆冰冷的水潑向林破南,她的心瞬間涼透。
她看著貞寧帝的眼神里滿是失望與悲涼。
都說最是無情帝王家,果真不假。
「辰王妃,朕知你心裡在罵朕無情。」貞寧帝看著林破南,語氣哀嘆道:「辰王是朕的兒子,如果可以,朕也不想犧牲辰王。」
「只是每個人生來都有自己的使命,辰王作為李氏皇族,他有義務和責任促成大周一統。」
貞寧帝此話徹底斷了林破南想要再勸說的想法。
她不顧禮法,直接起身站起來,眼神堅定地說:「父皇,辰王是皇子,可亦是我的夫君。臣媳願前往崖州與蕭令安談判,懇請父皇准允。」
貞寧帝等的就是林破南這句話。
貞寧帝心底樂開了花,臉上卻表情嚴肅道:「辰王妃,你可知你前去談判意味著什麼?」
「臣媳知道。」
林破南當然知道。
她堂而皇之出現在崖州,那她的身份在南陵便無法再隱藏。
此去崖州,她不僅要面對曾與她同生共死的征南軍,還要面對曾與她相愛相知的蕭令安。
「辰王妃,朕願意給你一個機會。」貞寧帝臉色肅穆,突然話鋒一轉,「你若能從蕭令安手中救出辰王是你的本事,但朕並不打算退兵,也不打算放過蕭令安。」
「戰事既起,不是說停就停。朕可以不殺蕭令安,但大周的一半江山,朕這次一定要拿回來。」
聞言,林破南臉色瞬間變得難看,她抬眼直視著貞寧帝的眼睛,嘴角勾起一絲嘲諷。
她微扯嘴角,「臣媳知道如何做。」
「好!」貞寧帝臉上的喜悅溢於言表,他高興地拍了下御案,「辰王替朕娶了個好兒媳。」
貞寧帝看向何應輝,「何尚書,等會兒你將前線軍情詳細地告訴辰王妃,辰王妃若有什麼要求,你無需向朕匯報,直接聽令行事。」
何應輝一臉疑惑。
將前往崖州談判的重任交給一介後院婦人,皇上的決定是不是太過於草率。
聖命不可違,何應輝只能應下。
從宮中出來,林破南和何應輝深談一個時辰,並要求何應輝從京畿護衛軍中調了五百護衛軍,護送她去崖州。
了解完情況,林破南立即趕回辰王府,正好撞見打探消息回來的陸垚。
林破南將今日她進宮面聖的事簡單的和陸垚說了下。
第二日林破南和陸垚以及王府十幾個親衛,直接去城門外與護衛軍匯合。
林破南不知道的是,她一出京,就被靜雅公主的人盯上了。
靜雅公主聽到林破南離京的消息興奮不已。
這半年來,林破南從不出府,辰王府的安防固若金湯,靜雅公主正苦於沒有機會殺林破南。
林破南離京正是給她創造了大好機會。
林破南前腳離京,靜雅公主後腳跟了上去。
林破南才行路五十里,靜雅公主就追上了林破南的隊伍。
「四嫂,四嫂,等等我。」
林破南騎馬疾馳,聽到身後的呼喊聲,停了下來。
陸垚也跟著停下來,揮手命令整個隊伍停下。
兩人掉轉馬頭同時往前看去,只見靜雅公主孤身一人騎著馬朝他們跑來。
陸垚皺眉道:「靜雅公主來做什麼?」
說話間,靜雅公主已經跑到林破南跟前。
靜雅公主看著林破南,氣喘吁吁地笑著說:「四嫂,本宮終於追上你了。」
聽到靜雅公主親昵地叫她四嫂,林破南心中一陣惡寒。
靜雅公主莫不是怕忘了上次在宮中為難她的事。
明明對她恨之入骨,卻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林破南不得不感嘆靜雅公主果真是個演戲高手。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林破南也沒打算揭穿靜雅公主,面無表情地問道:「不知公主找本王妃何事?」
靜雅公主道:「前線戰事吃緊,本宮心中擔憂,想去看看駙馬。聽聞四嫂要去崖州,本宮想與四嫂同行。」
林破南心底冷笑,靜雅公主只怕又憋了一肚子壞水。
林破南訕笑:「邊境正值戰事,公主此時前往可不安全。」
「沒事,本宮不怕。」靜雅公主皮笑肉不笑地說:「四嫂帶著這麼多護衛軍,一定能保護好本宮的,對嗎?」
林破南笑而不語。
靜雅公主要跟著便跟著吧,她倒要看看靜雅公主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這些年,林破南的身子在王府數十名名醫的精心治療下,已經好上了許多。
不過在氣力上依舊比不上常人,特別容易感到疲累。
馬不停蹄的趕路四五日,林破南身子有些吃不消,不得不停下來休息。
到達充州附近,林破南下令就地休息一夜,第二日一早出發。
秋夜寒涼,林破南坐在火堆旁,靠著樹幹閉目小憩。
陸垚和王府一眾親衛圍在林破南四周守護。
秋風吹得樹葉沙沙作響,靜雅公主向林破南走去,被陸垚攔住。
陸垚道:「王妃已經休息,公主請留步。」
靜雅公主委屈巴巴道:「陸侍衛能不能幫本宮叫醒四嫂。本宮內急,這荒山野外烏漆麻黑的,本宮獨自一人有些害怕。」
「王妃睡了,屬下不能冒然打擾。」陸垚毫不猶豫地拒絕,「公主若害怕,我可派人保護公主。」
靜雅公主臉色一沉,「你們都是男人,本宮怎能放心。」
陸垚無語,心底暗諷靜雅窮講究,他們是多變態才會想要去偷看一個女人撒尿。
陸垚冷漠道:「公主放心,就算給我們十個腦袋,也不敢對公主有不軌之心。」
見陸垚油鹽不進,靜雅公主幹脆朝林破南大聲喊起來:「四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