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玩笑

  夜幕如墨,緩緩地鋪展開來,冬日的夜晚,仿佛被一層寒霜所籠罩,透著絲絲涼意。

  辰王府門前,前來道喜的賓客如潮水般漸漸散去,只留下下人們忙碌的身影來回穿梭,收拾著一切。

  月瀾院裡,林破南身穿鳳冠霞帔,頭戴紅蓋頭坐在喜床上。

  蓋頭下絕美的容顏皺起了眉頭。

  「碧螺,現在什麼時辰?」她問。

  她已經快坐不住了,要不是屋裡有喜婆和宮裡的嬤嬤在,她只怕早就自己揭了蓋頭,脫了嫁衣躺下了。

  「王妃,已經戌時了。」碧螺貼心的問道:「王妃是不是餓了?」

  從林府出嫁,一直到現在,林破南都只用了一些點心,碧螺故有此問。

  林破南蹙眉。

  她確實有點餓了,不過還能扛一扛,只是這個時辰了,新郎官怎麼還沒過來。

  她不由得問道:「前院的喜宴還沒結束嗎?」

  碧螺搖頭:「奴婢也不知,奴婢去前院看看。」

  說著碧螺步履匆匆趕去前院。

  很快,碧螺從前院帶回了消息。

  「王妃,喜宴已經散了一會兒了,王爺被皇上傳召進宮了。前院的下人忙著送賓客,還沒來得及向您稟告。」

  「傳召進宮?」林破南暗忖。

  莫非是今日迎親路上遇刺的事?

  林破南垂眸深思。

  什麼人如此膽大包天,竟然在南陵皇子的大婚之日行刺?

  林破南對南陵朝堂的時局了解不多,她一時想不透。

  碧螺見林破南久久不語,以為她在擔心塵不染,忙說道:「王妃,王爺留話,讓您不要擔心。」

  林破南不語。

  她倒不是擔心,只是覺得刺殺這事多少有點蹊蹺。

  當時外面打鬥時,她擔心塵不染,便掀起小半窗簾觀察著外面的局勢。

  那幾個黑衣人看著也不像高手,根本不是王府侍衛的對手。

  若這是有人想在塵不染大婚之日殺了他,為何派些不入流的高手。

  林破南越想越不解。

  她想著想著,感覺有些困了,哈欠連天,昏昏欲睡。

  她想躺下來睡覺,又礙於屋裡喜婆還在,只能挪了挪屁股,靠著床架坐著,頭輕靠在床架上打盹。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道溫柔的聲音叫醒了她。

  「攸攸。」

  她神志還未完全清醒,迷迷糊糊睜開眼,便瞧見一張面冠如玉的臉在她眼前放大。

  此時,她頭上的紅蓋頭已經被拿走,她望著眼前的人,微撅著嘴,有些抱怨道:「你可回來了,我都困死了。」

  許是還迷糊的緣故,她的聲音拖著長長得懶音。

  明明是抱怨,聽在塵不染耳中卻像是撒嬌,他的心都要化了。

  他溫柔地哄道:「讓你久等了,我們加快速度走完下面的流程。」

  林破南點頭嗯了一聲。

  在喜婆的指引下,同牢合、合卺酒、結髮等洞房花燭的流程快速完成。

  一切結束,喜婆和屋裡眾婢女對著同坐在喜床上的塵不染和林破南說了幾句祝福語便退了出去。

  人離開,一直端坐著恪守規矩的林破南瞬間卸下偽裝,雙手去解她和塵不染綁在一起的衣角,嘆口氣道:「終於結束了,這一天可累死我了。」

  天沒亮就起來梳妝,一直到這個時辰,以她現在羸弱的身子,能堅持到現在已經很不錯了。

  「攸攸,我來吧。」塵不染寵溺地看了眼林破南,伸手去解系的格外緊實的衣角。

  林破南也沒跟塵不染搶,去拆解頭上沉重的發冠。

  以前的林破南一直是男裝示人,來南陵後雖然換上女裝,但梳妝拆妝都是彩蝶和碧螺伺候。

  她笨手笨腳的盲拆發冠,釵環時不時勾住她的髮絲,扯得她頭皮生疼。

  她咧嘴道:「真是麻煩。」

  塵不染解開兩人衣角,忙起身站起來,「攸攸,你別亂弄,我來幫你。」

  林破南自知手笨,便垂下雙手,由著塵不染幫她。

  她想起剛才的事,不由得問道:「你父皇召你入宮可是因為遇刺的事。」

  「嗯。」塵不染應了一聲,小心翼翼地拆著發冠,生怕弄疼林破南。

  林破南問:「你可知是何人所為。」

  「沒有證據,暫時不能確定。」塵不染將拆下的釵環一件件放床上,「你不用擔心,我父皇已經命令舒翼徹查此事。」

  林破南默了默,抬頭看著塵不染,「我只是覺得此事蹊蹺,幕後之人選擇在你大婚之日行刺,未免太猖狂了些。」

  塵不染眼底閃過一絲慌色,忙岔開話題,「今日你累了一天,我們暫時不談這些。」

  說著,塵不染將拆下的發冠釵環拿起,轉身走到梳妝檯放下,「你餓不餓。」

  「不餓,已經餓過頭了。」

  林破南捋了捋披著的頭髮,又揉了揉脖子,看著塵不染道:「沒想到成親這麼繁瑣,頂著那個發冠一整天,我脖子都酸了。」

  塵不染轉身面向林破南,笑著打趣道:「要不要我幫你揉揉。」

  林破南知道塵不染是在說笑,她會心一笑,用玩笑的語氣說道:「堂堂南陵辰王給我按摩,這說出去也不怕人笑話。」

  塵不染笑道:「做夫君的給妻子按摩有什麼值得讓人笑話的。」

  屋裡燭光昏暗,她並未注意到塵不染笑眼中的認真。

  她與塵不染的相處就像她和楊律一樣,自在隨性。

  她將塵不染當姐妹,故而時常和塵不染開玩笑。

  塵不染用玩笑的方式說出自己的真心話,奈何林破南卻只當塵不染說笑,並不覺得塵不染此話有什麼不妥。

  「說得有道理。」林破南挑了挑眉,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笑道:「那麻煩王爺的玉手幫我揉揉。」

  「好。」

  塵不染眼中含笑,走到林破南面前,雙手剛搭上林破南的肩膀就被她抓住。

  「我說笑的,你還當真了。」

  林破南掌心的溫度傳遞到塵不染的手背上,發燙的不止他的耳根,他感覺自己的心尖都在發燙。

  他抽回手,笑著說:「我當然知道你在說笑,我故意的。」

  林破南笑著嗔了塵不染一眼,起身站起來,直接往貴妃榻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