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各懷鬼胎

  王府奴婢奉上香茶,齊延與靜雅公主端坐於前廳,靜靜等待。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塵不染卻遲遲未至,靜雅公主的耐心逐漸被消磨殆盡。

  她轉頭看向周允,眼神冷漠,語氣生硬道:「都已過了半個時辰,四哥竟然還未現身。你再去打探一下,若是他有事在身,本宮與齊將軍改日再來,不必在此白白苦等。」

  齊延依舊正襟危坐,沉默不語。

  昨日,因林破南的甦醒,塵不染自滁州治理水患歸來後,並未進宮向貞寧帝稟報。今日早朝,他又告假缺勤,這自然引起了貞寧帝的不滿。

  在今日的早朝上,太子一黨更是逮住機會,在貞寧帝面前煽風點火,暗指辰王身子不好,不宜委以重任。

  貞寧帝聽了,臉色當即一沉。

  相比太子李策,貞寧帝更疼愛塵不染。

  作為父親,他可以對塵不染不滿,朝臣卻不能對塵不染有微言。

  而此時太子李策更是火上澆油,站出來,言辭懇切地說:「滁州水患雖已治理,但受災的損失和受災百姓的安置急需處理。」

  「水患之事辰王最為清楚,辰王不上朝,臣等也不知滁州具體情況,其他官員也不便商討後續事宜。」

  太子李策這話說的合情合理,太子一黨連連附議。

  太子這番話,明是褒揚,暗是指責,話里話外無不是在說塵不染辦事不利索,就像那句俗語,做事不擦屁股。

  水患的治理確實是大功一件,可這善後事宜才是重中之重,豈能忽視?

  貞寧帝聽了,不勝其煩,便早早的退了朝。

  這不,一下了早朝,齊延回將軍府換下朝服便來了辰王府。

  自塵不染回薊京,靜雅公主一直沒見到他,便也跟著過來了。

  周允看出靜雅公主臉上的不耐,他恭敬回了句,便去尋塵不染。

  周允才跨過門檻,便瞧見塵不染從前方走來,他急忙迎上去。

  「王爺,您來了。」

  塵不染微微頷首,大步流星走進前廳。

  齊延和靜雅公主見塵不染進來,齊齊起身。

  「王爺。」

  「四哥,你終於露面了。」

  齊延和靜雅公主同時開口,靜雅公主的語氣帶有一絲不悅。

  靜雅公主前兩次來辰王府,連吃兩次閉門羹,這次又等了這麼久,難免有些不高興。

  「舒翼久等了。」塵不染客套的說了句,大步走到主位坐下。

  靜雅公主撅著嘴,揶揄道:「四哥,你可真是大忙人,見你一面可真難啊。」

  塵不染微微笑著,抱歉地說:「你們也知本王身子向來不好,怕過了病氣給你們。好不容易好了些,又被父皇派去滁州治理水患。本王也無奈。」

  靜雅公主撅了撅嘴。

  齊延見塵不染滿面春風,目光落在塵不染濕了一大片的衣袖上。

  「王爺的衣袖濕了,是否需要先去換身衣裳。」齊延與塵不染雖不是無話不談的知己,但也是莫逆之交。

  齊延覺得塵不染這次回薊京仿若變了一個人。比起往昔,塵不染對他和靜雅公主多了幾分有意的疏遠。

  塵不染看了眼濕漉漉的衣袖,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揚,輕聲笑道:「無妨。」

  齊延眼中閃過一絲好奇。

  他與塵不染相識多年,深知塵不染對衣著極其講究,但凡有一點污漬都要立刻換掉。

  如今衣袖濕成這樣,還沾有污漬,塵不染竟然毫不在意,著實稀奇。

  靜雅公主同樣看到了,不禁好奇地問:「四哥,你剛才去哪兒了,衣袖怎麼濕了?」

  塵不染避而不答,笑著轉移話題:「不知舒翼和靜雅找本王所為何事?」

  齊延壓下心中的好奇,雲淡風輕地回道:「也並非什麼重要的事,只是今日王爺未去上朝,諸位大臣略有微詞。」

  「哦!」塵不染挑了挑眉,饒有興致地問:「他們又是如何非議本王的?」

  「非議?倒沒有。」齊延道,「只是談及滁州水患後續處理事宜,皇上聽後臉色驟變,遂早早退朝。」

  「這豈不是非議?」塵不染面色一沉,語氣微慍,「他們這是在向父皇暗示,本王辦事不力吧?」

  戶部都是太子李策的人,塵不染被貞寧帝派去滁州治理水患,要錢沒錢,要人沒人。

  只有塵不染自己知道為了堵住被洪水衝垮的缺口,他費了多少心力。

  他發著高燒,還要淋著大雨上前線指揮。

  他能成功堵住缺口,不讓洪水繼續肆虐已經不錯了,難道還指望他自掏腰包貼錢賑災?

  他家現在有個病人要養,每月需要大把的銀子。他暗中培養的勢力也需要大把的銀子,他可沒有閒錢拿去賑災。

  何況,即便他倒貼錢,也未必是件好事。

  說不定,太子一黨還會彈劾他,稱其此舉是為了博取民心、籠絡人心。

  齊延垂眸沉默許久,才開口道:「王爺不在朝中,他們自然就會肆無忌憚。」

  這句話暗示塵不染,由於他經常不上朝,太子一黨便愈發猖狂。

  塵不染自然明白齊延的言外之意,他若想與太子爭奪帝位,就必須籠絡朝中的各方勢力。

  齊延這是在提醒他,他對朝政的漠不關心,已經讓太子一黨逐漸坐大、根深蒂固。

  齊延這就冤枉塵不染了。

  塵不染哪是不關心朝政,實在是因為林破南一直昏迷不醒,他沒有過多精力關注朝政。

  如今林破南醒了,塵不染自然不再畏手畏腳,能一門心思放在朝政上。

  只是靜雅公主在這邊,塵不染不便明言。

  雖說靜雅公主與塵不染關係密切,勝似太子,但太子畢竟是靜雅公主同父同母的兄長。

  塵不染對靜雅公主心存疑慮,對齊延也並非完全信任。

  「本王知曉了。」塵不染露出一副悲傷的神色,嘆息道:「都怪本王這病弱之軀,無力為皇上和太子分憂。」

  塵不染此話意在說與靜雅公主聽,她又怎會聽不出來?

  靜雅公主嘴角輕揚,似笑非笑地寬慰道:「四哥不必難過,保重身體要緊。父皇心疼四哥,一直捨不得四哥去封地就藩。」

  「昨日靜雅入宮,聽聞父皇和母后談及,四哥身邊缺少知心人照料,要母后為四哥尋覓一門好親事。」

  塵不染成過三次親,可每一次都因新娘子在大婚之日突發意外而被迫取消。

  第一次成親,新娘子臨行前不慎摔倒,摔斷了腿;

  第二次成親,新娘子的青梅竹馬竟攔花轎搶親;

  第三次成親,眼看著就要成功了,誰知塵不染在牽新娘進門時,突然舊疾發作,嚇得新娘子花容失色,哭喊著不肯嫁入王府,被娘家接了回去。

  一而再,再而三,這未免也太巧合了。

  靜雅公主感念塵不染幫了她對付林破南,自然不吝嗇將這個消息告知塵不染。

  塵不染聽聞,臉色驟然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