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我娶

  話落,蕭令安和蕭娉婷同時看向蕭若谷。

  蕭令安迫不及待問道:「第二個選擇是什麼?」

  蕭若谷沉吟片刻,看了眼蕭娉婷,又看向蕭令安道:「新皇登基,朝局不穩。先皇雖賜封你為襄親王,又下旨賜婚嫣然公主與你。證明並不完全信任你和蕭家會忠心輔佐新皇。」

  「嫣然公主是皇上的親姑姑,只有將蕭家與皇族綁在一起,先皇才能安心,太皇太后亦認為如此。」

  「今日太皇太后召為父入宮,提及你和嫣然公主的婚事。為父以先皇大喪做託詞,太皇太后卻毫不留情的戳穿。」

  「太皇太后說,如果你不願娶嫣然公主,便讓娉婷入宮為妃。總之,李氏皇族與蕭家這門親事必須結,且越快越好。」

  聞言,蕭令安和蕭娉婷同時陷入沉默。

  小皇帝李玉珏才十歲,而蕭娉婷已經十九歲,足足大了小皇帝李玉珏九歲。

  十歲的孩子還是個毛頭小子,哪怕他是皇帝,就納妃未免也太早了些。

  若蕭娉婷真的入宮,只怕往後在後宮的日子也不會好過。

  太皇太后此舉無疑是在逼迫蕭家做抉擇。

  是娶皇室女還是蕭氏女入宮為妃,由蕭家自己做決定。

  空氣在這一刻凝固。

  蕭娉婷看著蕭令安絕望的眼神,下定決心道:「父王,您不要逼哥哥。我願意入宮。」

  蕭娉婷心裡清楚。

  蕭令安失去林破南已經痛苦至極。林破南屍骨未寒,若再讓蕭令安娶嫣然公主,蕭令安只會痛上加痛。

  為了平西王府,為了蕭家,為了哥哥,她願意犧牲自己的婚姻,來成全這一切。

  蕭令安看著蕭娉婷,不禁紅了眼眶。

  從小到大,他對這個八歲就試著執掌王府中饋的妹妹虧欠太多。

  因他的原因,拖累蕭娉婷到了十九歲還沒嫁人,他愧疚不已。

  這一次,他不能因為自己,眼睜睜看著蕭娉婷進入那吃人不吐骨頭的深宮。

  他希望她的妹妹往後不被家族所累,嫁一個門當戶對,她愛又愛她的夫君。

  蕭令安看著蕭若谷,一臉決絕的說:「父王,我娶嫣然公主。」

  「哥哥~」蕭娉婷心疼地看著蕭令安,欲言又止。

  蕭令安微笑著給了蕭娉婷一個安心的眼神,那痛不欲生又無可奈何的笑深深刺痛了蕭娉婷的心。

  蕭令安道:「娉婷,這些年你為蕭家,為哥哥做的已經夠多了。哥哥不能自私的將你推入骯髒的深宮裡。」

  說著蕭令安看向蕭若谷,「煩請父王回稟太皇太后,我願聽從旨意,明年開春與嫣然公主完婚。」

  蕭若谷默了默,心疼地看著眼前得兒子,重重的說了一聲好。

  待蕭若谷和蕭娉婷出去,蕭令安無力的癱坐在羅漢榻上。

  他心中的悲痛如浪潮般狂涌而上,酸澀的眼睛止不住落淚。

  「子寧,你應明白。你我皆出生官宦世家,從出生那一刻起,我們就不能只做自己。」

  林破南的話再次在耳邊響起,蕭令安的心抽抽的痛。

  他佝著單薄的身子,仿佛風中殘燭,雙手緊緊捂著胸口,心痛如絞,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他的嘴角不停地顫抖著,輕聲呢喃著:「玉郎,玉郎……」

  那聲音,猶如夜空中的悲鳴,淒婉而哀傷。

  咸寧二十九年,咸寧帝駕崩,又值多事之秋,連冬日都比往年寒冷。

  京郊附近的一片竹林,一片蕭條之景。寒冷的北風呼嘯著穿過竹林,竹葉在風中沙沙作響。

  寒冷的天氣使得竹林中的生氣漸漸消散,只有少數幾片頑強的葉子還掛在竹枝上,搖搖欲墜。

  竹林深處的一處小築里,屋裡燃著炭火,一個面若皎月的男子坐在床邊,床上躺著一個臉色蒼白,毫無生氣的女子。

  男子手裡端著藥,他自己喝一口,便給床上的女子嘴對嘴餵一口。

  湯藥進入女子口中,又流出來一大半。儘管如此,男子依舊耐心的一口一口餵著,哪怕女子只能吞咽一點點,他也是高興的。

  這樣的餵藥方式,他已經整整堅持三個多月,奈何女子沒有一點好轉甦醒的跡象,像個活死人般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一碗藥見底,女子喝到肚腹里的只怕不足三勺。

  男子拿起帕子輕輕擦拭著女子嘴角的藥汁,抱怨道:「憨貨,你能不能醒來自己喝藥。這些日子,本王的舌頭都被這些藥苦麻了。」

  見靜靜躺著的女子沒有半句回應,嘴上抱怨的男子臉色沉下來,又喃喃道:「這世間難道就沒有你值得留戀的嗎?你再這樣下去,一點求生意識都沒有,本王就不管你了。」

  回應男子的依舊是沉默。

  男子頹然無力地垂著腦袋,捏著女子蒼白的臉,想用力又不敢用力,賭氣威脅道:「林破南,你再不醒,本王就真的不管你了。」

  回應男子的只有床上女子微弱的呼吸聲。

  男子的眼眶不禁紅了。

  他又自責內疚的喃喃道:「都怪本王,要是本王早到一步,你也不至於如此。」

  「主子,一切都安排好了,後日便可啟程回南陵。」門外周允的聲音,打斷了塵不染的沉思。

  塵不染回過神,淡淡地回了句好。

  周允又道:「主子,鄭大夫一起帶走還是放回去?」

  屋裡塵不染沉默了半晌,才開口道:「殺了。」

  周允震驚,愣了半晌才應下。

  周允退下,找到陸垚,同他說起塵不染下令殺了鄭大夫的事,陸垚也同樣震驚。

  陸垚不可思議道:「鄭大夫盡心盡力治療了林破南三個多月,雖然沒救醒林破南,好歹給她吊著一口氣。主子這樣做會不會太不近人情。」

  周允沉默。

  當初塵不染從去安州的途中,等林風前腳離開,便找了個藉口跟著離開去安州的隊伍。

  誰知折返鄴京的途中,大周的官兵正在四處捉捕林家人,各個州縣盤查加嚴,導致塵不染折返耽擱了不少時間。

  當時,陸垚和周允一直暗中關注林破南的動向。

  林破南上陵山那日,陸垚和周允就躲在陵山遠處的叢林裡。

  塵不染沒到,陸垚和周允也不敢輕舉妄動冒然上陵山。

  林破南上陵山不久後,陸垚和周允就看到林風趕了過來。

  沒多久,陸垚和周允便聽到山中一聲巨響,山火蔓延開來。

  塵不染正在這時趕到。

  忽然間,飛燕馱著滿身是血的林破南從火海中衝出來,馬後跟著一群追殺的禁軍。

  塵不染看到飛燕,吹了一聲哨響,飛燕便朝他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