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令安站在床前,靜靜地看著小蝶施針。
半個時辰過去,沒見任何成效,林破南的身子依舊綿軟如泥,小蝶累得滿頭大汗。
小蝶收回銀針,拿起帕子擦了擦額頭的汗珠,搖頭道:「公子,施針不行,還是得配解藥。」
「配置解藥需要多久?」林破南與蕭令安異口同聲道。
小蝶一面收拾銀針,一面說:「公子中的是軟骨丸,至少需要兩日。」
「兩日太久,我等不及。」林破南皺眉道:「有沒有其他辦法。」
「有倒是有。」小蝶臉色有些為難,「不過公子要受罪些。」
小蝶知道林破南向來怕痛,她不忍她受罪。
林破南毫不遲疑道:「只要能儘快好起來,受些罪無妨。」
小蝶見狀只能無奈應下,「那奴婢去準備藥浴。」
待小蝶出去,蕭令安才走至床邊坐下,替林破南穿衣服。
「玉郎,昨夜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蕭令安眉頭微蹙,擔驚受怕一夜的心終於放下來。
林破南靠在蕭令安身上,將昨夜發生的事無巨細的告訴他。
蕭令安聽了,對平白無故救下林破南的男人有些好奇。
他總覺得那男人恰到好處的出現不是巧合。
他問道:「玉郎,那個男人兩次救下你絕非偶然,我猜那男人必定是你認識的人。」
「我也這樣想過。」林破南道:「不然他為何蒙住我雙眼,只是我腦中實在找不出這樣一個人。」
蕭令安眼色微凝,沉默了半晌道:「他對你無敵意,我們暫時不管他。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出謝鴻,玉郎你仔細想想謝鴻可能會藏在哪裡。」
林破南皺著眉頭仔細思索起來。
「謝鴻在佛光寺山腳下有處莊子,小時候我隨姐姐去佛光寺上香曾去小住過兩日,不知他會不會藏在那裡。」
記憶太久遠,林破南本來不記得了。要不是今日塵不染提起佛光寺,她還想不起來。
蕭令安道:「我等會兒就派人去那莊子。」
不管謝鴻在不在那裡,總是條有用的線索。
「公子,藥浴準備好了。」小蝶在門外喊道,打斷了兩人的談話。
「玉郎,我抱你過去。」蕭令安將林破南從床上抱起,往淨房走去。
蕭令安看著浴桶里黑漆漆的藥水,冒著騰騰白氣,他試了試水溫,感覺有些燙。
他看向小蝶:「藥水太燙了。」
「世子,水太涼便失了療效。」小蝶一面解釋一面拿起一包藥粉倒入藥水裡,「世子,麻煩您給公子脫了衣服放她進藥浴。」
蕭令安遲疑不動,他擔憂地看著林破南。
林破南笑著寬慰道:「子寧,我相信小蝶。」
蕭令安頓了頓,默不作聲給林破南脫衣。
他才將林破南放進浴桶,便聽匆匆趕來的李崖在門外喊道:「世子,皇上急召你入宮。」
「玉郎……」蕭令安神色為難地看著林破南,欲言又止。
此時此刻,他應該陪在她身邊,與她共度難關。
林破南心底其實也想蕭令安陪著,有他在,她覺得安心。
不過她也只是想想。
如今謝鴻隱在暗處伺機而動,鄴京風波四起,蕭令安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她給了蕭令安一個放心的眼神,「子寧,你不用擔心我,皇上召見你必有急事。」
蕭令安緊抿著唇,艱難道:「我晚些時候過來看你。」
「嗯。」林破南點點頭:「去吧。」
蕭令安蹲下來,在林破南額頭上落下一吻便轉身離開。
林破南會心一笑。
她感覺到自己泡在藥水裡的身子逐漸發熱,全身大汗淋漓。
小蝶不停地給浴桶里添加滾燙的熱水。
藥水滲入肌膚,林破南感覺身子被無數根尖針扎著,她綿軟的身子好像有了一絲絲氣力。
身上的痛感越來越明顯,她緊咬著唇,唇齒間發出悶哼的呻吟。
「啊……」
她最終痛得經受不住,大叫一聲暈了過去。
小蝶急忙將林破南從水中撈起,用浴巾裹著,使出吃奶的勁兒將林破南抱到床上。
隔壁的塵不染聽到林破南悽慘的叫聲,心頭沒由得一緊。
他奪門而出,迅速跑到將軍府,進了梅院。
見林雲站在門口,塵不染急忙問道:「林將軍怎麼了?」
林雲還沒開口,屋裡的小蝶說道:「公子已經沒事了,只是暈了過去。」
不同於林雲他們的嫌棄,小蝶對塵不染這個說話溫溫柔柔,長得俊美無雙的男人頗有好感。
她繼續道:「塵公子回去休息吧。」
塵不染聞言,懸著的心才放下來。
他移至窗邊,透過半敞開的窗欞往屋裡瞧了一眼。
見床榻上的女子閉目躺著,臉色安祥,他放下心來。
定了片刻後,默不作聲離開了梅院。
林雲只覺得今日的塵不染相較以往而言,怪怪的,卻又說不上哪裡怪。
塵不染回到自己屋裡,坐在梳妝檯前看著銅鏡中的自己。
他扯開高高的衣領,清晰的齒印在銅境中一覽無餘。
他拿起桌上的藥瓶,用指腹沾了些藥膏,塗上脖子上的齒印。
指腹貼在齒印上,他又猶豫了。
頓了片刻,終究沒有將藥膏塗在齒印上,拿起帕子將指腹的藥膏擦乾淨。
銅鏡里的男子,嘴角上揚,低聲喃喃道:「本王得留著,以後再和你算帳。」
明明是句狠話,從男子的嘴裡說出來卻柔情似水。
「周允。」塵不染朝門外喊道。
周允推門而入,恭敬地站在塵不染面前,聽候吩咐。
塵不染眸光微沉,「靜雅可有消息傳來。」
「有。」周允從懷中掏出一封信,遞給塵不染。
塵不染迫不及待拆開信。
看著信中的內容,他一會眉頭緊皺,一會喜笑顏開。
他起身走到書桌邊,快速寫了封回信。
「快馬加鞭送給靜雅。」
「諾。」周允接過信,疾步離去。
塵不染走到院中,抬頭望著梅院方向,雙手負立,喃喃自語道:「大周的水已經渾了,本王便攪得更渾濁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