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悸動

  隔壁院子裡,塵不染負手立在院中,夜風吹得他衣袂飄飄。

  月光下的他飄然若仙,他抬頭望著梅院屋頂上獨酌的林破南,心底空落落的。

  從西境回來,他如以往一樣,夜裡時常會隱在屋頂暗處,偷偷關注著林破南的一舉一動。

  他懷念與林破南同吃同住的那段日子。

  昨夜她去了平西王府,深夜回來時,臉上雖然疲憊卻帶著笑意。

  今夜她又去了平西王府,卻是喝得醉醺醺被林雲接回來的。

  她看起來好像不開心,難道真如林朝所說,她和蕭令安吵架了?

  「也不知蕭令安有什麼好,這個憨貨居然上趕著去找他。舒翼都比蕭令安強,」塵不染低聲喃喃,「不對,齊舒翼也是個混蛋。」

  他完全沒有意識到,他的語氣中帶著濃濃的醋意。

  他想了想,彎腰從地上撿起一塊石子,直接扔向梅院的屋頂,砸在屋頂的瓦片上,「啪嗒」一聲。

  林破南自顧自喝酒,完全沒有注意到落在屋頂上的石子。

  反倒是林雲林朝突然警惕的同時大喊一聲,「誰?」

  林雲和林朝同時飛身上屋頂,分站在林破南左右兩側,手中的劍已出鞘,環顧著四周。

  待林雲看清隔壁院裡站立的塵不染,手中還拿著一塊石子,頓時火冒三丈,大聲吼道:「塵不染,你做什麼?」

  從西境回來後,林破南將塵不染扔給他,讓他教塵不染騎馬。

  誰知塵不染蠢笨如豬,只要他稍不留神,塵不染就會從馬背上摔下來。

  林雲本就對於塵不染這個沒一點男子氣概的男人頗有微詞。

  此刻見他往梅院屋頂扔石子,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塵不染,你再扔,我把你手剁了。」

  剛才聽到屋頂「啪嗒」一聲,他還以為有刺客,真是害他和林朝虛驚一場。

  塵不染委屈地癟著嘴,「雲騎衛,對不住。我只是想用這種方式提醒林將軍少喝點酒。」

  林破南見狀,這才反應過來。

  她一條腿屈著,一條腿直放著,手肘撐在屋頂上,順著林雲的視線望過去,目光落在塵不染身上。

  她臉上緋紅,雙眼迷濛,嘴角勾起淡淡的笑。

  她正愁沒人陪她喝酒。

  「林雲,把他給本將軍拎上來。」她手指著塵不染,醉態盡顯。

  林雲回頭看著林破南,他並不想林破南繼續喝下去。

  林破南微微抬著下巴,皺眉道:「愣著幹嘛,去啊。」

  林雲躊躇不動。

  林破南眼白一翻,縱身一躍落入隔壁院中,攬住塵不染的腰,「抱緊了,摔傷了,本將軍可不負責。」

  塵不染唇角微勾,伸出右手環上林破南的腰。

  林破南攬著塵不染,踏著圍牆躍上梅院屋頂。

  她已經醉了七分,一個踉蹌,沒站穩,連著塵不染,差點從屋頂摔下去。

  幸虧林雲林朝眼疾手快,一個箭步上前,將兩人扶住。

  「你倆下去,」林破南朝林雲揮了揮手,「再搬壇酒上來,這酒肆的酒不夠烈,本將軍都喝了六壇,居然沒點醉意。」

  說著,她坐下來,拍了拍身側的位置,仰頭看著塵不染,「不染,你也坐。」

  塵不染沒有推辭,順勢坐下來。

  畢竟,這正是他想要的結果,他求之不得。

  林雲林朝見狀,只能無奈的下了屋頂,搬了壇酒上來。

  「喝吧,喝吧。這壇流觴酒是府中最烈的酒,早些喝醉,我和林朝也少受些折騰。」林雲嘴裡罵罵咧咧,飛身下了屋頂。

  林破南顧著打開酒罈,沒聽到林雲的話。

  塵不染倒是聽得一清二楚。

  他唇角微勾,看向正在開酒罈的林破南,心中訕笑:「沒想到這憨貨自己憨就算了,連下屬也是這個得性。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林破南將壇封往前一拋,灑脫的舉起酒罈,仰頭喝了一大口。

  明亮的月光灑在她臉上,像是給她鍍上了一層光輝。

  本就完美無瑕的側顏,在月光的映襯下,有種蠱惑人心的美。

  她頸間隨著酒水吞咽微動,灑出的酒水順著她白皙的脖頸流入衣襟。

  塵不染看著,喉頭微動,不自覺地抿緊唇,連腰腹也不由自主的收緊。

  他鬼使神差地抬指伸向她修長白皙的脖頸,想要輕輕觸摸一下。

  他的指腹順著她修長白皙的頸部輕輕滑動,溫熱的觸感,讓他心中生起莫名的悸動。

  他突然有種想親吻她脖頸的衝動。

  林破南感覺脖子痒痒的,拿開酒低頭看著頸間冰涼的手指。

  停留片刻,又迷迷糊糊的抬起頭,疑惑地看向塵不染。

  對上林破南的眼神,塵不染心中一慌,急忙收回手指,藏在袖中,臉上瞬間一片緋紅。

  他手指緊扣在掌心,忙支支吾吾解釋,「適才,我見灑落的酒流下來,怕粘濕你的衣襟,想、想幫你擦擦。」

  這一刻,塵不染慌張得都忘了稱呼她為林將軍。

  迎親路上,他與林破南同居一室,從未有過非分的想法。

  這會兒見她喝酒的模樣,倒是讓他生起了非分之心。

  他垂下眼眸,不敢直視林破南,懊惱自己剛才真是鬼摸了腦。

  半醉的林破南壓根沒注意到塵不染的表情變化,只當他剛才真的是在給她擦灑落的酒水。

  她不甚在意:「無礙!濕了就濕了吧!」

  說著,她將酒罈遞給塵不染,「以前都是楊律陪我喝酒,楊律走後,本將軍就再也找不到一個陪我喝酒的人。你今日就勉為其難的替他一回。」

  塵不染抬眼,緩緩接過酒罈。

  他長在深宮,從小謹言慎行,抱著酒罈喝酒還是第一次。

  他猶豫了片刻,不似林破南那般猛灌,飲了一小口。

  喝完輕拭掉嘴角的酒漬,舉止投足之間盡顯優雅。

  林破南見狀,嫌棄地看了他一眼,從他手中拿過酒罈,又猛灌一口,挑眉看向他。

  「酒要這樣喝才盡興。」

  說著,林破南將酒罈遞給塵不染。

  他接過酒罈沒有喝,微微笑道:「林將軍可知烈酒傷身!」

  「那你可知,一醉解千愁。」林破南一臉不高興的從塵不染手中拿回酒罈,暈暈乎乎的手點著他的胸口。

  「你不是個好酒友,我想喝酒,楊律從不會勸我。他只會說,玉郎,我今日就捨命陪君子,咱們不醉不歸。」

  說完,她又是一大口酒入腹。

  塵不染既然不喝,她也沒強求,自顧自抱起酒罈猛灌,完全忽略了他的存在。

  塵不染靜靜看著她,也不阻攔,心道這憨貨這樣喝酒,也不怕醉死。

  喝著喝著,林破南突然痛哭起來,淚水和著酒水流入口中。

  她忽然抱住塵不染,不停地捶著他的後背,邊哭邊說:

  「在謹啊,你小子今日把我可害慘了。咱們去賭場的事,被我爹知道了,我又被跪了一夜祠堂啊。」

  塵不染心知她這是真的醉了,將他認成楊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