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娉婷!」蕭令安在門外喊了一聲,「哥哥進來了。」
蕭娉婷趕緊拿起帕子擦乾眼淚,起身站起來。
蕭令安推門進來,看到蕭娉婷低頭站著,手足無措。
他走到桌前坐下,看了眼躺在桌上的畫軸,抬眼看向蕭娉婷,輕聲問道:「娉婷,你剛才找我何事?」
蕭娉婷低頭絞著手指,沉默不語。
她一想到她一直引以為傲的哥哥,居然喜歡男人,而且還是和她傾心的林破南,她就不敢直視蕭令安的眼睛。
見蕭娉婷不語,蕭令安搓了下手指,從桌上拿一幅畫軸打開。
一個面容姣好,明眸皓齒的美人躍然於紙上。
他微微扯了扯嘴角,又打開其他幾幅畫軸,無一不是美人。
「娉婷,你這是準備給哥哥選嫂嫂?」蕭令安笑著看向蕭娉婷。
這一次,蕭娉婷沒有沉默,她有些生氣道:「我想哥哥定是不需要了,咱們蕭家想必要在哥哥這一代絕後了。」
「娉婷,你胡說什麼呢?」蕭令安被蕭娉婷這話逗笑了。
聞言,蕭娉婷此刻也不懼了。
她抬起頭直視著蕭令安的眼睛,氣沖沖道:「林將軍是男子,難不成他還能為你生兒育女。」
說著蕭娉婷突然哭起來,「我早該想到的,難怪望月閣落水那次,他為何第一時間救我。
在街上還幫我懲治欺負我的杜佳怡,原來都是看在哥哥的份上,我還以為他對我、對我……」
話到嘴邊,蕭娉婷猛地停下來,立即捂著嘴,臉紅得像蘋果,驚恐地看著蕭令安。
她好像氣昏了頭,說漏嘴了。
蕭令安用同樣驚恐的眼神看著蕭娉婷,不可置信地問道:「娉婷心悅玉郎?」
此刻,蕭令安才想起來,去年他在西境,蕭娉婷曾寫信問他,林破南有什麼喜好。
當初他還只以為蕭娉婷是因林破南救了她,想感謝林破南才向他打聽。
那時他和林破南的關係還只是普通朋友,他對林破南了解不多,便回信給蕭娉婷,說他也不清楚。
他也沒將此事放心上。
他完全沒想過他妹妹居然喜歡林破南。
蕭娉婷不語,低頭垂淚。
蕭令安心中急了,他立即解釋道:「娉婷,玉郎是女子。」
「什麼?」聞言,蕭娉婷猛地抬頭,瞪大眼睛,看著蕭令安,「外面傳聞是真的?」
蕭令安無奈地頷首。
他再不說清楚,只怕蕭娉婷會越陷越深。
蕭娉婷一聽,忽地雙腿一軟,跌坐在椅子上,臉色一陣青白。
林破南如果男子,蕭娉婷還能想得通。畢竟她哥哥與林破南皆是男子,誰也談不上誰吃虧。
可如果林破南是女子,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蕭娉婷是世家貴女,從小受的教導是知禮儀重廉恥。
她覺得林破南作為女子,和她哥哥無媒苟合,是她完全無法理解的。
在她看來,要是被旁人知道,唾沫星子都能將林破南淹死。
她緩了緩神,手搭在桌子,身子微微前傾,擔憂地看著蕭令安,低聲道:「哥哥和林將軍無媒苟合,就不怕被拉去浸豬籠?」
此話一出,蕭令安看著蕭娉婷哭笑不得。
他原本還擔心蕭娉婷知道林破南是女子後會傷心,看來是他多慮了。
「哥哥!」蕭娉婷忽然一臉嚴肅道:「林將軍常年混跡在男人堆里,她的思想可能不同於其他鄴京女子,但她到底是女子。
要是東窗事發,外人肯定先唾罵林將軍,你這樣對林將軍是不對的。
哥哥若真心喜歡林將軍,就應將她娶回來,而不是讓她這樣偷偷摸摸和你……」
蕭娉婷沒將餘下的話說完,她知道她不說蕭令安也能明白。
蕭令安嘴角勾起一抹無奈的笑。
他倒是想娶林破南,可他和林破南的事,哪有蕭娉婷說的那簡單。
他嘆息一聲,「娉婷,哥哥和林將軍的事,你不用管,我和她自有考量。」
說著他起身站起來,「還有,替我瞞著父王。」
蕭娉婷正要開口,發現蕭令安已經出了門。
她唉聲嘆氣一番,嘴裡念叨道:「一個兩個,都瘋了。」
林破南回將軍府沒多久,林毅璟便領著林清樂來了將軍府。
從林破南入獄後 ,林清樂一直沒再見過林破南。
當她從她爹口中確定林破南是女子時,她感覺自己的世界都變灰暗了。
她那風姿綽約、引以為傲,叫了十五年的南哥哥,一夜之間變成了姐姐,她簡直無法接受。
這會兒,林清樂躲在林毅璟身後,都不敢上前給林破南見禮。
她心中覺得彆扭,不知道該稱呼林破南為哥哥還是姐姐。
林毅璟見林清樂這副扭扭捏捏的模樣,將她拉到前面,斥責道:「樂兒,還不快叫人。」
林清樂氣鼓鼓的,蹲了蹲身子,不情不願道:「樂兒見過南哥哥。」
林清樂下意識的脫口而出,又立即改口道:「樂兒見過堂姐。
林破南微微一笑,不由得打趣道:「三叔,樂兒如今倒是與我生疏了。」
「她啊!就過不了自己心裡那關。」林毅璟瞥了林清樂一眼,心中又開始發愁。
自林清樂得知林破南是女子後,連門都不出了,天天拘在家裡,哀聲嘆氣。
林毅璟見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於是生拉硬拽將林清樂帶到將軍府。
想當初他確認林破南是女子後,也是用了好些天才接受這個事實。
林破南笑了笑,「三叔,樂兒,別站著了,進去坐吧。咱們一起用午膳。」
說完林破南吩咐小蝶,將飯菜直接端到前廳來。
小蝶將飯菜端上來,林破南就開始埋頭吃起來。
她沒有吃早膳,這會兒是真的餓了。
吃完飯後,林毅璟單獨將她拉到書房,一臉凝重道:「南兒,你跟三叔交個底,你這次犯的欺君之罪,皇上會如何處理你。
若是要將你流放或殺頭,三叔想了個辦法,用假死將你送出大周。以後你就隱姓埋名的活著,只要不回大周,天南地北隨你去,銀錢上你不用擔心。」
林毅璟得知林破南父女被林毅珘逐出林家後,和林毅珘大吵了一架。
可是吵一架,他也不能改變什麼。
如今林破南與林家分道揚鑣,安頓後林破南後半生,是林毅璟唯一能想到的辦法。
林毅璟這番話,使林破南瞬間紅了眼眶。
要較起真來,她犯的罪可是要誅連九族的。
林毅璟第一時間想的不是他會不會被她連累,而是為她準備後路。
她哽咽道:「三叔,您放心。我不會有事的。」
聞言,林毅璟提著的心才放下來。
「那就好。「他舒了一口氣,「南兒,樂兒這些日子悶在家裡,哪也不去。我怕她悶出病來,讓她在你這住兩日,你好好開解開解她。」
林破南無奈地笑道:「只是不知道樂兒如今願不願意聽我開解。」
林毅璟跟著笑了,「樂兒那丫頭從小只有你能治她。三叔還有事,先走了。」
說完林毅璟轉身出了書房。
林破南跟上去,送林毅璟到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