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熟悉的眼神

  宣和帝像是被他激怒般,猛地將她拽進懷裡,牢牢禁錮住,「朕不想傷害你,可是外面太危險了,留下來,留在朕的身邊,朕會給你想要的一切。」

  秦念之嗤笑,猛地推開他,漂亮的星眸里滿是怒火,「我想的陛下不給,陛下願意給的我又不想要!

  呵,陛下枉為一國之君,莫不是曾經對我的承諾全然不作數!

  既然這樣,這免死金牌留著又有什麼用!」

  說著從腰帶中摸出那塊小金牌,用盡全力,朝著遠處狠狠一扔。金色流光在黑夜中格外耀眼,墜落在遠處的綠植叢林中,不見了蹤影。

  轉身離去的時候,一滴清淚順著白皙瑩潤的臉頰驟然落下。

  宣和帝怔愣當場,周身的暴怒之氣瞬間消散了個乾淨,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擦過她的衣袖,眼睜睜地瞧著那背影奔逃離去,「念之……」

  夜色縹緲,涼風四起。

  宣和帝像是被人定住一般,沉默得像一座石雕傻傻的站在原地。

  躲在樹上的玉白欲哭無淚,他寧願重回監察司受刑,也不願跟在這倆祖宗身邊,時時刻刻提心弔膽。

  「陛下,秦大人已經走遠了……」

  宣和帝這才冷颼颼地抬眸看了他一眼,嚇得玉白險些尿了褲子。

  可宣和帝並不理會他,只是漠然地走到不遠處的一叢綠植從中,彎下身子一寸一寸地尋找著。

  玉白更是害怕了,陛下莫不是氣瘋了。

  堂堂的九五至尊竟然紆尊降貴來找一塊小小的金牌,戰戰兢兢地跟在身後,「不如讓屬下來找……」

  ……

  回到廂房內的秦念之並未如宣和帝想像的那般傷痛欲絕,隱忍哭泣。

  此刻廂房內,燭火溫馨明亮,李湘禾正窩在她的被窩中看著話本,嫵媚的鳳眸亮晶晶地閃著耀人的光彩。

  見她回來興奮地招招手,「快來,快來,我本想去找你,遠遠看見那狗皇帝來了,便只能在這等你了……

  快跟我說說,那個狗皇帝都對你說了什麼?」

  李湘禾說著,就故意板著臉,「念之,朕是真的心悅於你,絕不能離開你。

  啊,你原諒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你打我罵我都可以,就是千萬別離開我。」

  秦念之面上浮現惱羞之色,「能不能好好說話,早讓你少看些話本子了。」

  李湘禾渾然不在意,一把將她拖上床,「說說,你到底怎麼想的。」

  「不知道,不過剛才被風迷了眼睛,怪疼的。」

  秦念之眨巴眨巴杏眸,又落下一滴淚來。

  李湘禾緊張地扒著她的眼睛,「別揉,別揉……我去找些清水給你洗洗。

  都怪那個狗皇帝,大半夜的也不讓人消停。」

  處理好了眼睛,李湘禾懶洋洋地靠在秦念之的身上,「你到底是做怎麼想的,你對陛下可有動心?」

  秦念之臉上閃過一絲迷茫,「我……不知道,感情這事太複雜了,我懶得去想。

  再說,現在是談論感情的時候嗎?若真按照嘉敏公主所言,太后和北狄有勾結,那她圖什麼?

  這背後定有一個驚天大陰謀……」

  秦念之忽然一頓,有些頹然地嘆了口氣,「算了,這些國家大事自有那幫朝臣操心。

  我如今也沒有資格在議論這些,嘉敏公主入府請我幫幫她時,我是真的動了心思,想進宮面聖。

  可回過神來想想,又覺得自己可笑得緊,那兩兄妹都是從後宮那吃人的地方活下來的,哪裡需要我幫忙……」

  「哪裡可笑?你自小被當做男兒養大,我的父親曾是你的啟蒙恩師,學的是四書五經,君子六藝,經世致用,為的就是有朝一日,為報效朝廷,為國效力。

  你做得一直很好,便是父親在世也會贊你一句國之棟樑。

  縱使你是女子又如何?你是憑藉著真才實學才走到今天的地位,誰敢說你一句不好,我李湘禾第一個不饒他!

  我知道你嘴硬心軟,最見不得女子受苦,不然這些年也不會在暗中開辦女學,請了各類師傅,無償教導那些孤苦無依的女子,教他們一技之長,好歹能自立於這個世道中。

  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

  念之,你胸有溝壑,有治世之大才。早些年因為擔心自己女子身份暴露,所以才想著早早隱退,後來因為身子骨不好,便想卸去重擔,多陪陪我。

  可念之,我希望你活著,這普天之下,只有陛下才能召集天下名醫,尋遍天下名藥,才能為你帶來一線生機。

  所以就當是為了我,隱退的計劃暫且擱淺吧。

  先留在宣和帝身邊,安心做你的大學士,治病養好身體。

  這世界很好,也很美,可是若沒有你的陪伴,任何風景對我而言都毫無趣味。」

  燭光柔和,撒在她的身上,少女的眼底的信任柔軟讓人動容。

  「湘禾……」

  眼見秦念之星眸水潤,感動得一塌糊塗。

  李湘禾猛地掀開被窩,露出一大堆花花綠綠的話本子,統統推到秦念之身邊。

  「打住,打住,我們現在最大的困境,你知道是什麼嗎?」

  秦念之一臉茫然,「是什麼?」

  「宣和帝!他是我們自由的絆腳石,亦是我們通往自由的踮腳石,我們必須先將他拿下,不要讓他成為咱們的阻礙。」

  見她還是懵懵懂懂,不甚明了的樣子,李湘禾恨鐵不成鋼地罵到,「就是拿捏他!拿捏住宣和帝,讓他為你生,為你死,為你哐哐撞大牆!

  你讓他趕狗,他不能攆雞,你讓他往東,他不能往西!」

  秦念之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突然打了雞血似的少女,熟悉的頭痛感又來了,「湘禾,話本子還是少看些,你說的這些,和天方夜譚沒什麼區別。」

  「不,不不,對別人來說,是天方夜譚,對你來說,卻是輕而易舉。

  因為宣和帝看你的眼神我太了解了,沒有人比我更懂,因為……」

  李湘禾說到此處有些咬牙切齒,憤憤不平,似乎還帶著濃濃的羞恥感,「……因為當年我就是這麼看孟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