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說心裡怎麼一直怪怪的,好似忘了什麼事一樣。
這會聽白芊芊一提,倒是想起來了。
他慢悠悠地把碗裡的肉末粥吃完,接過帕子擦了擦嘴,又端起茶碗清了口。
才道:「天一亮你就過去吧,把世子妃逸兒瑤兒他們都接過來,再讓桃香收拾幾間客房,家裡有方神醫在,世子妃在這邊住兩日也好調理一下身子。」
白芊芊聽著不對,「夫君,可是出了什麼事?」
這陣子她也去過王府好幾次了,陸楊都知道,可從來沒有像今日一樣,提出要把逸兒他們都接過來的話。
陸楊放下手帕,看向一旁桃香幾人,「你們先下去吧。」
「是。」
桃香幾人很快離去,隨著房門被關上的聲音響起,陸楊才開口。
「王府今日可能會出現點混亂,世子妃身子重,把她接過來也好。」
聞言,白芊芊的心一下子提起來。
「夫君,這混亂大不大?」
陸楊伸手拍了拍白芊芊,溫聲道:「放心吧,對世子妃應該算是好事。」
「好事?」
混亂還能算是好事?
白芊芊一頭霧水,卻見陸楊已經起身整理衣服,她便也站起身來。
「夫君,那我一會就讓人去準備馬車。」
若是真有混亂,她還是趁早過去把人接過來才行。
陸楊並未多說,讓白芊芊早點回來,別在那邊逗留後,便出了門。
莫永正在拱門處候著,見陸楊出來,忙道:「老爺,我見周員外的房裡亮了。」
這會天還未亮,周正卿起這麼早嗎?
陸楊面露疑惑,腳步一轉,就往周正卿那邊走去。
莫永看著,連忙跟上。
周正卿並未在房裡。
陸楊過去時,他正在房門前的院子裡舒展手腳。
頗有他當初練五禽戲的樣子。
陸楊抬頭看了眼還掛在天上的月亮,緩步走過去。
「正卿兄。」
周正卿側對著拱門,正閉目冥思運動,突然聽到陸楊的聲音,還有些被嚇一跳。
他忙睜開眼睛,便見陸楊和莫永過來了。
「為方兄。」
他擦著額間的汗水,見陸楊一身正裝的,便也知道陸楊這會應該要出門了。
這會過來,也不知道是有什麼事。
他一問,陸楊便搖了搖頭,「我沒什麼事,只是聽莫叔說你這邊房亮了,以為你有什麼事呢。」
周正卿笑道:「沒,只是醒了,就想著起來動一動。」
陸楊一臉深思,「正卿兄都是這麼早起來的?」
周正卿哪知道陸楊平時日上三竿才起來,他點了點頭,「習慣了,不起來動一動,渾身不舒服。」
陸楊眉頭一挑,道:「動一動確實要舒服些。」
說著,他往身後指了指,「那正卿兄先忙,我就先出去了。」
「好,為方兄慢走。」
周正卿一頓,又道:「為方兄,我今日就不等你回來了。」
陸楊知道這是要搬出去的意思,便問他是不是找好地方住了。
按照昨日聊的,這作坊一事未解決,想來周正卿一時半會也不會回湖廣了。
周正卿點頭,「是找好了,為方兄不必擔心。」
接著,周正卿便把自己買下的宅院地址跟陸楊說了。
聞言,陸楊笑道:「那倒是離得不遠。」
坐馬車過去,也就一炷香不到。
周正卿笑了笑,「還得多虧榕兄幫忙。」
從周正卿那出來,陸楊臉上的笑意就變淡了些,神色帶了抹思慮。
「莫叔,一會夫人去王府,你跟著過去,巳時前須得回來。」
「好,老爺放心,我會照做的。」
莫永不問,陸楊也不說,只在上車前又提醒了一遍。
莫永這下子也就知道了,這事可是大事,容不得失誤。
於是白芊芊出門,他是步步緊隨,不時望天,就怕時辰過了。
吏部的考核在辰時開始。
陸楊回戶部待了會,把昨晚在書房裡寫的東西放好後,便跟著任尚書去了吏部。
考場吏部的人一大早便布置好了,是露天考場。
陸楊和任尚書到時,陳德仁等人已經在外面候著了,就等著點名之後,進入考場。
陶文德因為吏部人員變動的事,臉上並沒有太大的笑意,說是面無表情也不為過。
任志業是幾位尚書中年紀最大的。
他一到場,另外幾位尚書都走過來與他打招呼。
陸楊與幾人打完招呼後,便自覺地往後退了兩步,不參與幾人之間的談話。
他往周圍看了看,見林文行幾人在另一邊聚集,便走過去。
「林侍郎,這可怎麼辦?」
聲音被壓得很低,語氣里充滿了惶恐不安。
陸楊沒想到自己這一走近,便聽到這樣的話。
他更加放輕腳步,打算再走近一點,聽聽怎麼個事。
林文行卻是突然轉過頭,把陸楊抓得正著。
「陸侍郎來得正好。」
他一把抓住陸楊的手臂,把陸楊扯了過去。
在林文行轉過頭的那一刻,陸楊就知道自己怕是著道了。
不過好奇心驅使下,他沒走,反而笑道:「出什麼事了,給我也說說。」
他這副模樣,倒是有些反客為主。
林文行鬆開手,有些不知道自己把陸楊扯過來是對還是錯了。
可他這樣想,不代表另外幾人也這樣想。
幾人看到陸楊,就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視線異常火熱。
有人迫不及待,當下便輕聲道:「陸侍郎,聽說考題被人泄露了。」
「不是我。」陸楊皺眉,「我後面可是沒看你們考題了。」
那日給出建議之後,陸楊便有些像是避嫌一般,沒再看吏部出的考題。
這髒水,可是潑不到他頭上。
林文行瞥了眼陸楊,又看向先前說話那人,道:「你把話說清楚,別嚇陸侍郎。」
陸楊好笑地挑了挑眉,沒說話。
那人點頭,看了眼陶文德幾人那邊,才道:「今兒一大早,有人在我座位上塞了張紙條,說是考題被人泄露了。」
這事林文行幾人都知道,紙條也是親眼看過的,這些話其實也只是說給陸楊聽而已。
陸楊聽著,接過那人遞過來的紙條看了看,字跡繚亂,像是用左手寫的,顯然是不想讓人認出來字跡。
他眉頭微微一皺,隨即又遞還給那人。
「能信嗎?」
林文行眼底深處滑過一道暗光,「寧信其有,不信其無。」
陸楊看他一眼,隨即點頭,語氣十分輕快,頗有些漫不經心。
「那就換題吧,還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