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父通知康王爺,可是打算讓康王爺出來解決那人?」陸楊端著茶碗,把心頭的疑惑問了出來。
他讓人送信到白府,除了想告知那女子有些問題之外,最大的原因,還是想讓白芊芊安心。
王府里的事,他一個外人不好插手。
但白府的話,若是想插手,還是十分名正言順的。
尤其是在那女子還有問題的情況下。
白臨放下茶碗,望著陸楊的眼神有些深沉。
「讓人告訴康王,只是想給康王一個提醒,到時候若是晴晴在那邊受了什麼委屈,白府上門,他總也得給我們一個交代。」
不管如何,王世子帶沒帶人回來,這事白臨管不到王世子身上,但若是白晴晴在那邊受到了什麼傷害,康王也就別怪他們這邊要鬧個明白了。
陸楊微微點頭,也是能明白白臨的心思,他讓人通知白府,也是存了這樣的念頭。
白永思看看陸楊,又看了看白臨,隨即笑道:「爹,今日可是平安的周歲禮,這些事日後再說吧,今兒高興最重要。」
白永思自然也是擔心白晴晴那邊,但今日是平安的周歲禮,若是一直想著這事,那便有些不妥當了。
白臨也是明白,十分自然便換了個話題。
陸楊是平安的父親,今日自然是閒不下來的。
陪著白臨幾人聊了會,就得起身去迎客。
今日來的人很多,比陸楊之前料想的還要多。
門前車馬駢闐,賀聲笑聲不斷。
不少人趁著這次機會,把族中有點出息的年輕人也帶過來了。
就為了能與陸楊說上幾句話。
本來也是沾親帶故的,這一來一往的,難保以後不會經常來往,到時候若得了陸楊看中,怕是離前程似錦也不遠了。
陸楊今年已是侍郎,任誰都能看出來此人的上限絕不會停留在這裡。
就算他花個十年去奮鬥,等坐上尚書之位時,也才是三十出頭,正是而立之年,到時候再奮鬥個十年,品級不定能升到哪裡。
年輕,便是資本。
相比於一個五十歲的侍郎,自然是陸楊這二十啷噹郎最吃香。
很多有錢有地的員外也不請自來了。
今兒是喜事,人家上門來賀喜,陸楊自然也不可能說讓人把他們轟出去,只得讓莫永把人安排好。
孟良平幾人過來時,陸楊便像是見到了救星一般。
他光站在門前迎客便站了差不多半個時辰。
裡面的客人他只得讓陸松他們幫忙招待。
但客到底太多,孟良平等人一來,陸楊可是能鬆口氣了。
不過陸楊這一開口,孟良平幾人卻是連連拒絕,畢竟能過來給陸楊賀喜的,都不是一般人。
他們雖已經考上了庶吉士,但在這些人眼裡,還不夠看的。
為了方便說話,陸楊自是把幾人拉到了一處無人的地方,見怎麼說幾人都不同意,沒辦法,陸楊只得下狠招。
他看了眼前面傳來說笑聲的方向,壓低聲音,「這麼好的一個機會,你們真的不要?」
孟良平幾人怎麼不知這是一次機會,只是這時候談這些,多少有些不妥。
陳德仁搖頭,「今兒可是喜事,不談這些功利之事。」
何照玉也道:「確實,幫是一回事,但若是談這些的話,便有些傷彼此感情了。」
陸楊無奈,看了眼幾人,道:「那你們來幫我。」
「這......」
見幾人面上有拒絕之意,陸楊連忙打斷幾人,「不談功利,咱們談感情,這麼些年的好友,你們真的不來幫我?」
孟良平幾人互相看了眼,也是知道自己說不過陸楊,想了想,便只得同意了此事。
有了孟良平幾人的幫忙,陸松和陸榕兩人也是能稍微歇一口氣了。
眼看著這個宴也慢慢進入正題,一人的到來,倒是讓陸楊有些意外。
「於公公,您怎來了?」
於喜看了眼後面捧著賀禮的於樂,呵呵笑道:「自然是奉命來給陸侍郎送禮的。」
說著,他往後一擺手,讓於樂把東西拿過來。
於喜和於樂兩人穿的便服,若是平常走在街上,倒也不會有人認出兩人。
可今日過來陸楊府上道喜的,都是見過世面的,自然也是有人認出了於喜。
當下便有人想要過來交談幾句。
陸楊的注意力也是分了些在周圍,自是知道有人喊出了於喜的身份,便只得讓莫永先把禮收了,然後招呼於喜於樂兩人去廳里交談。
白臨看了眼幾人離開的方向,自然也是明白陸楊的意思,便給身旁的兩個兒子使了個眼神。
白永思和白永懷微微點頭,當下便走過去把想要跟上去的幾人攔了下來。
這會,陸楊招呼於喜兩人坐下。
於喜坐了,於樂卻只是站在了於喜身後,並未就坐。
陸楊看著,也沒有再提,而是看向正端著茶碗的於喜,道:「於公公,皇上那邊,您回去之後幫我說聲謝謝。」
於喜抬眼看向陸楊,點了點頭,「陸侍郎放心,我會的。」
說著,他笑道:「陸侍郎不打開看看嗎?」
聞言,陸楊看向莫永手上端著的盒子,想著於公公說這話自是有什麼意思,便道:「莫叔,拿給我吧。」
莫永點頭,走上前把盒子遞給陸楊。
陸楊接過之後,便察覺到裡面的東西有些重,因為是平安的周歲禮,他猜測裡面就是對小孩子寓意好的飾品之類的東西。
可沒想到這一打開,他便有些愣住。
「金元寶?」
裡面十分簡單粗暴,只放著一錠金元寶。
跟成人的拳頭一般大的金元寶。
於喜看著,解釋道:「皇上說陸侍郎可以拿去弄其他飾品,想弄什麼就讓人弄什麼。」
陸楊聽著,把金元寶拿出來掂量了下,便看到了金元寶底下刻著的字。
「順心如意。」
陸楊看著,眉頭隨即一挑,好笑道:「這是皇上的字。」
既是刻了字,還是皇上的字跡,他便也不可能把這枚金元寶拿去融了做飾品。
於喜看了眼陸楊手上的金元寶,眼睛裡都是笑意,他自然是聽懂了陸楊話里的含義。
「皇上說了,既然是送出的禮,自是任憑主人家處理。」
陸楊笑著看了眼於喜,隨即把金元寶放了回去,把盒子放置在茶几上,道:「皇上的禮,我自是好好留著。」
於喜一聽,便也明白了陸楊的打算,他放下茶碗,站了起來。
「禮也送到了,那陸侍郎您忙著,我便也要回去給皇上回話了。」
陸楊跟著起身,開口挽留,「於公公不留下喝一杯嗎?」
於喜笑著搖頭,往敞開的大廳門看了眼,「我在的話,怕是陸侍郎要忙不過來了。」
聞言,陸楊輕笑出聲,「於公公說這話,怕是已經晚了。」
「哈哈哈。」
於喜瞬間開懷大笑。
於樂愣愣地看了眼於喜,又看了下眉眼含笑的陸楊,不明白兩人這是在笑什麼。
於喜到底是沒有留下來喝一杯再走。
陸楊把人送上馬車,一回來,便有不少人圍了上來。
「楊子啊,剛剛那人可是於公公?」
說話的人是白芊芊外祖父那邊的人,但不是直系。
年紀比陸楊要大一些,喊陸楊楊子,一是兩人年紀相仿,這樣喊顯得親和沒有距離,二便是存了些想交好的意思。
陸楊性格還算好,聞言,笑著點了點頭,「是於公公。」
得到陸楊的親口承認,周圍幾人都吸了口氣,同時眼裡也透著一抹喜意。
圍上來的都是些年輕人,言行舉止上便沒有那般老成了。
內心裡什麼想法,面上根本藏不住。
陸楊視線不過一掃,便都看在了眼裡。
這些人原本便是得了家裡人的囑咐,要來與陸楊處好關係的。
先前陸楊有事忙,幾人也不好湊上去。
這會眼看事情已經忙完,陸楊又這般好說話,倒是有些不想放人了。
「楊子啊,我們重午節要去划龍舟,你到時候過來看呀。」有人已經打算好了以後。
這話一提,周圍幾人哪還不懂的。
有人便笑道:「到時候我們還能一起去爬山,聽說您還未去過香山,那的景色不錯,您若是去了,肯定喜歡。」
陸楊一聽,這是把九月的事都給預約上了。
他其實也喜歡看美麗的景色,但若是要這般費力的話,那他還是在自家園子裡欣賞欣賞就好,爬山就不必了。
幾人越說越是高興,這把明年的事都快約上了。
陸楊聽得有些頭疼,他明明沒有回應,幾人卻是說得起勁,眼看著宴席便要開始,只得讓幾人先去坐著,一會要上菜了。
至於以後的事,那得以後才能知道有沒有時間過去了。
陸楊沒有明確拒絕,但無聲的態度也是一種無形的拒絕,幾人也是明白其中原因。
若不是沾著點關係,陸楊怕也不會給這點面子。
幾人互相看了眼,便也瞭然地沒有再提,不過這也是個由頭,到時候可以借著這些事上門來邀陸楊一起出去。
幾人散開之後,陸楊看了眼周圍,不少人正望著這邊。
怕有人再圍上來,陸楊連忙往前面的桌席走去。
一陣推杯換盞,言笑晏晏,賓主盡歡。
直到天快黑下來,陸楊才把最後的客人送走。
平安今日可是出盡了風頭,穿著白芊芊給他準備的錦袍錦帽,誰逗都給個笑臉,可算是沒有辜負陸楊昨晚給他提前上的課。
忙了一日,陸楊也是累,把陸大石他們送回去後,天也徹底黑了。
白芊芊今日也是忙了一天,自然也是累的。
洗漱好後,便是躺在床上半眯著眼睛,等著陸楊回來。
陸楊喝完藥湯,在旁邊的房裡洗漱完,才推門走進來。
房門的響動讓白芊芊睜開了眼睛。
她看著端著燭火進來的陸楊,往裡面挪了挪身子。
陸楊吹滅燭火,摸黑上床,被窩裡是暖的。
白芊芊在陸楊躺下時,便自發滾到了陸楊的懷裡,陸楊也是十分自然地把她摟住。
「夫君,今日可是有不少人送的重禮,又是銀子又是田地的,我讓人把這些禮單單獨放著了。」
「嗯,明日讓莫叔處理,把禮送回去。」
陸楊閉著眼睛,說話語氣都帶著濃濃的困意。
白芊芊也沒有多說,應了聲便閉上了眼睛。
翌日,天蒙蒙亮,陸楊便被人喊醒了。
不過他並沒有睜開眼睛,而是朦朦朧朧地應了聲「嗯」,一旁的白芊芊見此,只得起來先讓人準備東西。
今日不用上早朝,白芊芊便就給陸楊賴了會床,不過也不能一直賴下去。
見東西都弄好了,只得把陸楊扯起來。
「夫君,東西都弄好了,你快醒醒。」
「嗯。」陸楊張開雙手,任由著白芊芊給他穿衣服,嘴上應著,實際上眼睛並沒有睜開。
白芊芊看著好笑,不過也並未說什麼,把陸楊的衣領整理好後,便讓人把洗漱的東西端過來。
陸楊這才睜開眼睛。
......
吏部的考核已經定好了日子,便是在五月中旬。
陸楊先前得了皇上的命令,便是相當於考官的一員,自然要去吏部那邊了解一下情況。
眼看著日子便要到了,這幾日他不時地往吏部那邊跑,奇怪的是,竟然一次也沒有遇到陶文德,也不知道這人是不是在故意躲著他。
不過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
考題將要定下的那天,兩人終於還是見了面。
陸楊看著從外面走進來的陶文德,眉頭挑了挑,把手上的紙張放下後,便走了過去。
「陶尚書。」
他看了眼陶文德肩膀處好似被雨點打濕的痕跡,道:「外面下雨了嗎?」
陶文德點了點頭,「飄的小雨。」
聞言,陸楊笑道:「那看來陶尚書被這小雨淋了挺久。」
陶文德拍打衣服的動作一頓,隨即抬眼看向陸楊,臉上露出淡笑,「陸侍郎觀察得挺仔細。」
陸楊也沒有謙虛,當即便點了頭。
「陶尚書不知道,我若是不仔細也活不到今日了。」
「是嗎?」陶文德淡淡笑道,似是覺得陸楊在開玩笑。
陸楊倒是無所謂地笑了笑,「陶尚書覺得是就是,不是便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