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6章 猜測考題

  趙燁瞥了他一眼,淡然道:「朕又沒說什麼,愛卿不必緊張。♔✌ 69รħuЖ.Ⓒㄖ𝔪 💢🍮」

  陸楊嘆道:「皇上,臣不緊張,臣就是怕您誤會。」

  趙燁一聽,不禁失笑,搖了搖頭,「行了,愛卿如何,朕心裡還是明白的。」

  這話聽得陸楊眉頭一挑,看了眼上方,道:「皇上明白就好,臣最是勤快了。」

  話音未落,上方突然傳來一道爽朗飄逸的笑聲。

  陸楊見這人笑得這麼開心,扯了扯嘴角,故作沒聽出笑聲裡面蘊含著的不認同,問道:「皇上您笑什麼?」

  趙燁好一會才收起笑聲,但嘴邊的笑意卻是沒消失。

  「朕高興就想笑,沒笑你。」

  「......哦。」陸楊微笑,倒也不必補上後面那句,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嘖。

  於喜低著頭,肩膀微微聳動,雖然沒有笑聲傳出來,但一看便知道正笑得不行。

  陸楊一看,道:「於公公,你這會也高興呢?」

  聞言,趙燁轉頭看向旁邊,便見於喜身子一頓,抬起頭時,卻是面無表情,一臉平靜。

  於喜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卻是沒說話,明顯是想讓陸楊自己意會。

  趙燁轉而看向陸楊,道:「愛卿可是看錯了?」

  陸楊對著於喜笑了笑,然後看向趙燁,倒也沒說什麼,只拱手道:「皇上說得對,臣估計是看錯了。」

  趙燁「嗯」了聲,也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問陸楊知不知道禮部徐文瑞的事。

  「皇上,難不成君尚書過來,便是為了徐郎中的事?」

  與君尚書分開後,陸楊便在想他過來求見皇上的原因。

  其中便有想到過這事。

  如今皇上問起,他倒是肯定了這個原因。

  趙燁點了點頭,道:「君尚書過來,說禮部最近因為徐文瑞的事弄得人心惶惶,希望事情能早日結束。」

  陸楊若有所思,道:「皇上您打算如何,要早日結束嗎?」

  徐文瑞這事,其實到了這也能結案了,但到了今日,事情還未結束,可見皇上這是想釣大魚。

  禮部惶惶不安也是正常。

  趙燁聞言,輕笑道:「這得看任府尹了,看朕也沒用。」

  這話說得,陸楊想翻白眼了。

  誰不知道任府尹也是看皇上臉色做事,皇上這話說得真是不負責任。

  趙燁看著,道:「朕已經把事交給了任府尹負責,剩下的事,就不是朕說停,便能停止的。」

  陸楊一聽,眉頭不由皺了起來,「皇上,任府尹可是查到了什麼?」

  趙燁搖頭,「到時你便知了。」

  「好,那臣等著。」

  ......

  殿試在三月十五,一大早,陸楊便見不少學子在幾名禮部官員的帶領下往宮裡走。

  他站在馬車旁看了一會,天色不明,陳德仁幾人他是一個沒認出來,眼看著這些人慢慢走遠,他便也慢悠悠地往戶部那邊走。

  一進戶部,便聽到不少人正在談論此次的殿試。

  陸楊看了一眼在一旁說話的幾人,掃了一圈,見吳郎中他們不在,便也抬步往自己那屋走去。

  周尚書和兩位侍郎不在,正在皇上那邊監考,沒有上司的管束,大家倒像是找到了摸魚的機會,平時戶部雖也不是特別安靜,但與今日的吵鬧相比,便顯得異常安靜了。

  陸楊一路走過去,庭院裡三三五五地站著不少人,待他走到屋子的大門前,裡面吳郎中幾人也正在討論殿試的事,而且還討論得挺熱烈。

  「聽說此次殿試,皇上會當場出題,也不知道皇上會出什麼樣的題來考這些學子。」

  說話的正是那個嗓門大的陳郎中,他語氣帶著激動,也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以前自己殿試的情況。

  陸楊邁步進去,便聽到吳興文說:「往常雖也是皇上出的題,但那也是提前準備的,今年卻是不一樣,聽說到現在都沒有人知道皇上會出什麼樣的考題。」

  幾人討論得太過投入,陸楊走過去站在幾人旁邊,幾人也沒有注意。

  聽到吳興文的話,有人道:「你們猜皇上會出什麼樣的考題?」

  現在距離殿試開始還有半個多時辰,眾人也是好奇皇上今年會出什麼樣的題目。

  陸楊聽著,也在思考這個問題。

  這問題一出來,大家便慢慢安靜下來,這時,也有人發現了陸楊。

  「陸郎中,您可是來了。」

  那日陸楊從乾清宮面聖回來,便找了個機會與幾人說了雲南的事,幾人知道後,便把他看作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說話做事都帶著幾分恭敬。

  在無其他人的情況下,都稱呼陸楊為您。

  陸楊在幾人中是最年輕的,甚至這幾人裡面還有半頭白髮的,剛開始幾人如此恭敬地稱呼他為您,陸楊渾身不自在。

  讓他們改一改,結果他們喊得便越是起勁,現在聽多了,他倒是也淡然面對了。

  對著幾人點了點頭,打完招呼後,便問起幾人關於殿試的事。

  吳興文幾人也不是很清楚殿試那邊的情況,大多數消息都是從外面聽來的,畢竟周尚書可不會向他們透露這些事情。

  至於戶部的兩位侍郎,那便更加了。

  兩人一向聽周尚書的話,對他們也不是很親近,自然不會跟他們說這些事情。

  聽到陸楊問殿試考題的事,吳興文道:「這是我們從外面聽來的,說是今年皇上打算當場出題,任何人都不知道考題是什麼,以免有人搞事。」他頓了頓,壓低了聲音,「畢竟會試出了那些事,想來皇上也在擔心。」

  「原來如此。」

  說起來,這半個多月里,他私底下也不止見過皇上一次,但皇上卻一直沒有跟他聊起過殿試的相關事情,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那時沒有問起。

  見陸楊面露沉思,吳興文看了眼外面,隨即壓低聲音,道:「最近周尚書眼下青黑越來越嚴重了,昨日散值有人在一處酒樓見過周尚書,說他行色匆匆,在雅間裡待了一炷香,很快就離開了酒樓。」

  聲音越說越小,陸楊只得湊過去。

  吳興文深吸一口氣,又道:「離開時,那人說他臉色看著有些發白,似乎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說到這,吳興文便站直了身子,也不再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

  「今早上周尚書沒有直接過去,而是回了一趟戶部,我看他好似有些驚慌,是不是那邊要動手了?」

  陸楊幾人都知道他說的那邊是指的誰。

  對於吳興文問的問題,另外幾人自然不知道這事,只得你看我,我看你,完全摸不著頭腦,自然也就無法回答吳興文的話。

  但他們也知道,這問題看似是在問大家,實際上只是在問陸楊罷了。

  陸楊看著幾人看過來的眼神,沒有立即回答。

  皇上說了殿試結束便會動手,但他也不知道具體的動手時間,只知道是在殿試之後。

  但明天也是殿試之後,一個月後也是殿試之後,他不知道皇上是打算什麼時候下手。

  何況,這消息他也不想讓吳興文幾人知道。

  知道了對他們並沒有好處,只會讓他們恐慌以後的事罷了。

  吳興文等人見陸楊沒有回答,臉色說不上來的複雜。

  當已經知曉自己以後的命運之後,他們也說不上來心裡的複雜是對以後的期望,還是對以後的擔憂。

  總之心裡非常不是滋味。

  沒有人願意丟棄現有的舒適,去過那種顛沛流離的生活,更何況去了那邊,以後說不準便再也回不來了。

  一輩子,也就待在那邊了。

  但幾人也明白,若不是陸楊,怕是他們命也留不住。

  何況陸楊已經幫了自己這麼多,雲南雖僻遠窮困,倒也不失為一處東山再起的好地方。

  幾人雖遺憾,但到了現在,也學會了接受事實。

  陸楊看似想了很久,實際也不過兩個呼吸的時間。

  他看著幾人略微低沉的臉色,笑了笑,道:「你們心裡也是清楚,遲早會有這一天的,不管是早還是晚,你們都得去面對。」

  他沒有再往下說。

  幾人卻是把他的話聽了進去,暗嘆陸楊說得有道理,他們的命運已經定下,擔心再多也沒有用。

  吳興文點了點頭,道:「陸郎中放心,我們並沒有其他意思,只是想著要是這一天能早點來,也算是了了我們一樁心事。」

  陸楊伸手拍了拍吳興文的手臂,道:「我知道。」

  眼看著氣氛就此低沉,有人連忙把話題拉了回來。

  「你們說皇上會出什麼題呀?」

  考題一般離不開國家大事,眾人若想猜其實也有個方向去猜。

  這會陸楊便是想到了周尚書身上。

  暗道皇上應該不會拿這件事來當考題吧?

  他眉頭一皺,吳興文幾人一直關注著他,很快便都看到了。

  吳興文看了眼其他人,接收到他們眼神里的意思,想了想,便輕聲問道:「陸郎中可是想到了什麼?」

  「沒,我還在想。」

  陸楊搖了搖頭,沒有把自己想的事情說出來。

  吳興文幾人也沒有懷疑,見陸楊未想好,便開始各自說著自己猜測的事情。

  陸楊聽了一會,見有人說到了貪污這事,便也多聽了一會。

  就在眾人猜測考題的時候,殿試那邊的事也在慢慢進行著。

  大家都是第一次進宮,不管面上有多淡定,心裡還是有些緊張的。

  尤其是皇上說不定還會過來看他們答題,光是想想,眾人便也有些激動。

  孟良平暗嘆自己也算是一把年紀了,這會竟也會因為可能要見到皇上而臉蛋滾燙,心臟撲通撲通地狂跳。

  而其他人也比他好不到哪裡去。

  不說可能會見到皇上的事,就說這個殿試本身,也意味著他們多年的努力總算是要畫上一個句號了。

  往後,他們再也不用這樣緊張,再也不用害怕自己不在榜上了。

  也不用像以前那樣,日日挑燈夜讀,擔心自己考不上了。

  只要過了今日,他們就都解放了。

  有人露出解除束縛的神情,由於沒有擔心此次榜單的名次,倒也輕鬆不少。

  大家雖不敢到處亂看,但耳朵卻豎得高高的,都在看能不能聽到什麼東西。

  然而除了奏樂聲,他們什麼也聽不到。

  就連腳步聲,也被淹沒在了這樣的奏樂聲中。

  陳德仁聽著這些莊重的樂曲,只覺內心充滿了對以後的嚮往和期待,胸腔滿滿的雄心壯志。

  而相比於孟良平的激動,和陳德仁的感慨,何照玉則是有些恍惚。

  只覺雙腳在漂浮著,眼前的石板都是夢裡看到的,包括耳邊響徹的奏樂,都有些不太真實。

  等了太久,終於等到了這天,何照玉說不清楚自己現在的想法,只覺得心裡好似空落落的,還有些未適應過來。

  奏樂聲停時,孟良平一等人迷迷糊糊地跟著前面的禮部官員進了殿裡。

  殿內一片安靜,氛圍比在外面時還要肅穆,讓孟良平等人呼吸都不敢放大,只得壓著慢慢吸氣呼氣。

  尤其是上面還有一道熾熱且帶著壓迫感的視線看著,他們便更是不敢出錯。

  默默跟隨旁邊傳來的聲音跪下參見皇上,然後又在一道低沉威嚴的聲音中站了起來。

  眾人眼觀鼻鼻觀心,身姿如松一般,視線根本不敢亂瞟。

  趙燁看著底下的上百位貢士,平靜的臉上雖沒有什麼表情,但眼裡卻是露出了幾分笑意。

  這些都是經過重重篩選,才來到他面前的學子,能力雖暫時還看不出,但至少可塑性強,假以時日,說不準會是另一個陸楊。

  再不濟,半個也行。

  心裡的想法一滑而過,趙燁閉上眼睛,試圖恢復平靜,等再次睜開時,眼裡的鋒芒被藏了起來。

  不管如何,對於自己挑選過一遍的貢士,他還是非常滿意的。

  甚至內心深處還有一種以前沒有過的參與感,覺得這些人都變得有些親切起來。

  他視線掃了一圈,隨即望向後面一排,尤其是排名最後的那個身影。

  因為卷子風格有些像那人,對於此人的印象趙燁要比其他人深些。

  但相比於能力,這人肯定是不如那人厲害的。

  想到這,趙燁頗有些遺憾地收回視線,轉頭看向禮部尚書,緩緩道:「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