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九,會試如期舉行。→
一連幾日,京里與往常相比,要安靜很多。
陸楊往日散值回家,街道兩旁都會有吆喝聲和說笑聲,而在會試的這幾日中,這些人的聲音明顯要低幾個度。
會試考完的那一天,街道兩旁便像是燒開了的水,瞬間沸騰了起來。
馬夫駕著馬車,根本不敢走快了。
他轉頭看了眼後方,很快又看向前面,精神根本不敢放鬆。
莫永放下帘子,看向正閉著眼睛的人,道:「老爺,今日可能要晚點到府了。」
「沒事。」
陸楊緩緩睜開眼睛,撩起一旁的帘子看過去。
前陣子還看不到幾個學子,這會街道上一眼望去,都是三三兩兩結伴同行的學子。
雖然臉色看著不太好,但精神方面,看著還不錯。
想來考完會試,大家也是鬆了口氣。
陸楊經歷過,倒是能明白他們的心情。
莫永也在一旁看著,突然,他像是看到了什麼,忙說:「老爺,那邊幾個好像是何舉人他們。」
陸楊順著他提示的方向往後看去,便見何照玉和孟良平幾人從茶樓里出來,看那有說有笑的樣子,估計是考得還不錯。
「是他們。」
幾人一看,就比之前見面時要消瘦一些,不過這些都能後面補回來。
等看不到他們,陸楊才放下窗簾。
「我記得庫房那邊還有人參。」
莫永應道:「是還有三隻,其中一隻還是白尚書讓人送過來的。」
陸楊點頭「嗯」了聲,沉思片刻,道:「讓人把另外兩隻切成片,給他們送過去。」
「是。」
莫永把這事放在了第一位,馬車停下,把陸楊送回後院,便連忙下去安排此事。
孟良平幾人在茶樓里聚完餐,又在外面逛了會,疏散一下這些天的緊繃。
幾人之間什麼都聊,就是沒聊會試的事。
不管考得好還是考得差,總歸已經是考完了,再聊除了增添擔憂,並不會有任何放鬆的可能。
幾人儘量不去想會試的事,打算趁著放榜前的這段日子,在京城裡好好逛一逛。
以前不管是參加院試還是鄉試,大家都是考完就走,根本沒有心情好好逛一逛。
如今也算是破釜沉舟了,孟良平已經打算好,這回考不上,就回家那邊找點關係,做個書院的夫子。
也算是能讓家裡人吃穿不愁。
何照玉是早就想開了,他本身性格就不是那種糾結的人,這次不過,那便等下一次,至於下一次會不會過,那便只能等下一次才能知道了。
陳德仁這次拖家帶口,便是已經做好長久奮鬥的打算了。
上個月他們便搬離了陸楊之前給他們找的院子,去了自己買下的二進院。
有了家的歸屬感,他對於京城也有了份安心,對於會試,信心更是足了。
陳德仁陪著孟良平與何照玉逛了會,給家裡的妻兒都買了些東西,便告別兩人,上了馬車,往家裡趕去。
結果才下馬車,門房便說剛剛有人過來了。
他在這邊沒什麼認識的人,一聽這話,想到的便是陸楊派人過來了。
他忙問:「那人有說什麼不?」
門房搖頭,「那人留下了個木盒,只道是送給老爺的,轉身便走了。」
「人剛走?」
陳德仁看了看周圍,沒見著人,才收回視線,看向門房,「盒子呢,知道裡面是什麼嗎?」
「不知道,盒子讓人送到夫人那了。」
陳德仁一聽,應了聲,便抬步進了門。
「雅嫻,家裡是不是有人送東西過來了?」
一踏進房門,陳德仁便忍不住問一旁正在做著女紅的媳婦。
岑雅嫻還以為自家夫君這麼著急是有什麼事,聞言,放下手上的針線,便拿過桌上的盒子遞給陳德仁,笑道:「在這裡,夫君您看。」
陳德仁接過盒子,打開時眼神一頓,裡面是片好的人參,意義如何,再明顯不過了。
岑雅嫻走過去,挽上陳德仁的手臂,道:「我讓人拿了幾片去煲湯了,一會夫君可別辜負陸郎中的好意。」
陳德仁嘆了口氣,把盒子蓋上,抓著盒子的手慢慢用力,眼神慢慢變得堅定,道:「不會,總不會讓為方兄再失望了。」
這邊,孟良平與何照玉也走回了省館,兩人正在說笑著,便聽到館裡的陳叔喊住了自己。
「孟舉人,何舉人,這裡有給你們的東西。」
兩人互相看了眼,抬步走過去。
「陳叔,這是誰拿來的?」
陳叔道:「那人說是你們朋友。」
他把兩個盒子遞給何照玉和孟良平,跟兩人描述了一下那人的穿著和面貌。
孟良平沒說什麼,與陳叔道了聲謝,便接過盒子。
何照玉也是。
兩人回到房裡,才打開了盒子。
本來兩人心裡還不是很確定,一看到裡面的東西,倒是都知道這東西是誰讓人送過來的。
孟良平笑道:「倒是讓為方兄破費了。」
何照玉嘿嘿笑了兩聲,把盒子遞給自家兄弟,讓自家兄弟收好,到時拿去煲湯。
接著,他看向孟良平,笑道:「裴安兄,這可是為方兄的好意,你也好好補補,到時殿試可得好好發揮。」
聞言,孟良平臉上的笑意越發的大,「好,定然不會辜負為方兄的好意。」
......
陸楊確實關注三人的成績,排名還未出來,便找人去打聽了一下。
沒費多大力氣,便在余飛彥那邊打聽到了消息。
這也是自己有人的好處,做事有效率,不需要等待太久。
余飛彥沒有關注其他人,只說了陸楊想知道的那三人的情況。
三人的名次暫時還不知道,但至少這一關肯定是過了。
陸楊聽到消息,倒也不再擔心,只要這一關過了,殿試成績其實也不是那麼重要了。
有他在,總也不會讓三人沒事做。
況且,看皇上的意思,這一批進士可比他們那時候要好多了。
只要抓住了機遇,就算沒有他,孟良平他們肯定也會有一番好成就。
關於成績的事,陸楊並沒有跟人說,只自己知道就好。
然而省館裡的大部分人,卻是在時時煎熬著,尤其是臨近放榜的那兩日,當真是寢食難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