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楊早有準備,十分自然地與陳固打招呼,「陳將軍。」
陳固點頭,看著陸楊略微慘白的臉色,問道:「陸坊學可是好些了?」
陸楊的身體出了什麼事,陳固先前已經打聽到了。
這事並不是秘密,他一問,便問了出來。
這會過來近距離一看,才知道陸楊這事有多嚴重,到現在身子看著也還未緩過來,以後怕是要存下病根了。
陸楊不知他心裡的想法,笑道:「好多了,多謝陳將軍關心。」
這些對話陸楊已經習慣了,也沒有向別人透露過自己的真實身體情況。
陳固笑了笑,敬了陸楊一杯,甚至沒讓陸楊有端起酒杯的反應,便把酒杯里的酒水喝完了。
見陸楊要端起酒杯回敬,他忙說:「陸坊學別喝酒了,你身子不好,我只是想過來感謝你一下,沒想著要你喝,傷身。」
陳固說得很認真,臉上也帶著些嚴肅。
總歸是個地位不低之人,又是打了一場勝仗回來,儘管他眉眼放得溫和,還是帶著絲掩藏不住的肅殺。
陸楊看在眼裡,沒有害怕,順著陳固的話,點頭道:「好,陳將軍坐下說吧。」
陳固自是點頭坐下。
他剛坐下,還未說話,便從懷裡掏出一封信出來。
「這是齊寧那小子說要給你的。」
陳固說起齊寧,臉上雖然沒有多少變化,但眼裡和語氣都能聽出來他的自豪和高興。
確實是該高興自豪,齊寧能走到現在,也不是光靠著陳固的關係,若是沒有點實力,也不會得到賞識。
如今被皇上看上了,以後的前途可是不愁了。
陸楊心知齊寧的能力,陳將軍如此反應也是正常。
若說陳固之前看不出來什麼,但這次齊寧留在雲南,便是收到了皇上的旨意,光是這一點,任誰都能看出來皇上的培養之意。
若不是看上了,皇上怎麼會把這麼重大的任務派給一個百戶呢?
不過陳固心裡也明白,皇上賞識齊寧,說不準裡面還有一點點是因為陸楊的緣故。
但不管如何,結果是好的就成。
就是雲南那邊離得京城有些遠。
但遠有遠的好,如果齊寧那小子真的把握住了這樣的機會,把雲南給治理好了,到時候可就是一個不可忽視的存在了。
想到這,陳固放在陸楊身上的視線也變得越發和藹,就像是看著自家人一樣。
陸楊被陳固這眼神看得汗毛都有些立了起來,總覺得有些怪怪的。
他伸手把信接了過來,想了想,把信拆開看了。
信里的內容不多,只是簡單描述了一下剛開始到雲南時的嚴峻局勢,以及第一次使用火器轟退敵人時的震驚和欣喜。
還有就是戰場結束之後,意識到火器力量的感悟。
寫得很認真,最後還表達了一番感謝。
陸楊看完,把信紙放進信封里,然後放進懷裡收了起來。
陳固沒有好奇問信里的內容,見陸楊看完,才開口。
「陸坊學應該是知道火器殺傷力有多大的,若是能把這些火器安排到各個邊關處,我看誰敢犯我們大靖朝。」
「確實。」
說完,陸楊面露疑惑,「陳將軍可是要與我說什麼?」
陳固輕咳了下,似是有些不好意思。
「是這樣的,雲南那邊,之前帶過去的火器不多,若是要把它們分到各個邊關點,恐怕威力大減。」
陸楊是聽明白了,這是想要替齊寧要多些火器。
不過明白歸明白,事卻是不歸他管,他也管不了。
他提醒道:「陳將軍,這事您需要跟皇上稟告,看皇上是何意思。」
陳固哪裡不知道,他嘆了口氣,「陸坊學,實不相瞞。」
他的聲音變得小了些,「我回來後便找機會與皇上稟告過,但皇上並沒有答應,只是說再看。」
至於要看什麼,陳固自己也是糊塗了,根本不知道皇上是要再看什麼。
他知道皇上賞識陸楊,能讓皇上賞識的人,肯定不一般。
不是能猜到皇上的心思,便是機靈,腦子好。
就算陸楊猜不到皇上這話的意思,也能幫他想個辦法。
陸楊大概能猜出陳固的心思。
陳固是為了齊寧,齊寧若是在雲南那邊立下了腳,對他而言,也是好的。
想了想,陸楊回道:「會不會是皇上心裡有其他想法?」
「其他想法?」
陳固皺眉,「陸坊學可能猜出來?」
有奏樂聲在,還有旁人說話的聲音,兩人小聲地說著,倒也不用怕被人聽到。
何況這些事,好似聽見了也沒什麼。
但陸楊還是謹慎的。
「皇上的心思,我不猜。」
他頓了頓,又說:「不過我可以找個機會,問問皇上對於此事是怎麼想的。」
陳固本來聽見陸楊先前那句話,已經有些認命了,聞言,頓時激動起來。
「好好,那就多謝陸坊學了。」
陸楊搖頭,「事還說不準呢,陳將軍不必道謝。」
陳固笑了笑,「應該的,總歸也是麻煩你了。」
「齊寧也是我的朋友,應該的。」
聞言,陳固臉上的笑意更深了些。
「好!」
兩人沒有再說。
陸楊坐在位子上哪也沒去。
期間白臨過來與他說了兩句,便又回了原位坐下,與身旁的幾位尚書繼續聊。
陸楊插不進去他們之間的話題,也聽不太清他們聊的什麼,把肚子填得差不多,便端著茶杯看著面前那些伶人跳舞。
不怪古人喜歡看,確實挺好看的。
皇上並沒有在這邊待太久,沒過一會便離開了。
皇上這一走,大家便也放鬆了不少,沒有像之前那樣拘著。
吳將軍和陳將軍這會已經跟白臨幾人說起了話。
陸楊無心說太多話,在一旁聽著,只笑不語。
偶爾聊到他,便應上兩句。
原本以為他不參與話題,便也就沒事,安安靜靜等到宴散回家就成。
沒想到,他站在旁邊當背景,也被吏部尚書找了上來。
「陸坊學,身子可好點了?」
陸楊收起心思,帶著絲驚訝看向陶文德。
「多謝陶尚書關心,好多了。」
萬年不變的答案,雖然沒有新意,但勝在語氣真誠。
陶文德笑笑,「聽聞陸坊學準備入值了?」
這話讓陸楊愣了下,這事他只跟皇上說過,其餘人也沒有透露過,陶文德是怎麼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