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翰林院。
陸楊被高敬平和馬才英堵在了角落裡。
「這望遠鏡是你想出來的吧?」高敬平小聲詢問。
馬才英也湊過去聽。
陸楊一愣,「啊,我之前沒跟你們說過嗎?」
高敬平搖頭。
從陸楊這句話里,兩人便知道這個望遠鏡是他提出來的。
只是不知為何,他們聽到的消息,卻是連陸楊的名字也沒有提到。
馬才英把這個問題問了出來。
陸楊瞥了眼前面,不少人正怪異地看著他們三人。
仿佛他們好像是要打架吵鬧的混混一樣。
陸楊收回視線,指了指前面的座位。
「要不坐下說吧,這樣成何體統,別人正看著我們呢。」
高敬平和馬才英轉頭看了一眼後面,這才發現不少人正望著這邊。
都是翰林院裡的人,抬頭不見低頭見的,自然也得留些面子。
不過一會,三人坐了下來。
陸楊搖了搖扇子,從一旁拿出了一本未看完的書,一邊翻開,一邊漫不經心地解釋。
「因為我跟皇上說了,我要放假。」
「嗯?」高敬平和馬才英愣了。
「你要一直待在這裡嗎?」馬才英皺眉,「這裡待久了可不好。」
馬才英是三人中在翰林院裡待得最久的,所以他很清楚在這裡待得越久,以後就越難。
這裡每隔幾年便會進來一批人,本身搶不過人家就要找別條路走。
雖然馬才英知道陸楊自是不缺升官的機會,但這樣下去,馬才英也擔心陸楊到時候出了什麼意外,最後一直留在這邊。
高敬平倒是不擔心這個,他擔心的是功勞被人給替了。
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之後,他鬆了口氣。
「你腦子裡怎麼老想著放假呢?」
陸楊手一頓,沒有翻頁,而是把視線放到了高敬平身上,有些不解。
「不想著放假,想升官發財?」
「你,你......」高敬平一時間語塞,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點頭吧,好像又不太適合,離他心裡想的好像有些差距,但這句話又沒有說錯,進了這官場,誰不想升官。
馬才英看著,在一旁搖頭,「承澤兄,你可別被他繞進去了。」
陸楊樂了,「我繞什麼了?」
兩人看著他沒說話,顯然是不想被他繞進去。
可天地良心,他說的哪繞了。
他把書收了起來,「你說我也有點錢,官也還行,現在也就是差點空閒日子快活快活了。」
馬才英和高敬平對視一眼,好心提醒他。
「你這官可不算行。」
「怎麼不算行了?」陸楊眉頭一皺,「我就在皇上身邊入值,哪不行?」
這話猶如一陣颶風吹過,讓兩人有些風中凌亂。
他們跟他說這個,他跟他們說那個。
馬才英沒忍住,嘀咕道:「為方兄,你好不要臉。」
高敬平離得近,一字不差地聽進去了。
他瞄了眼陸楊,發現陸楊正似笑非笑地看著馬才英之後,忙低頭拿起茶壺準備倒茶,故作沒聽到。
倒水聲很快停下,高敬平只覺眼神一閃,剛剛還在眼前的茶杯就不見了。
他往旁邊看去。
只見陸楊眼睛還在盯著馬才英,嘴角含笑地飲茶。
明明一言不發,馬才英卻是被陸楊看得有些心虛,「為方兄說得好!你這官可不得了,我們這可沒有誰比你在皇上身邊待得久的。」
陸楊輕輕地把茶杯放下,眼睛眨也沒眨,十分無辜,「才英兄,我剛剛都聽到了,你罵我。」
「這個,那不是罵。」馬才英老臉一紅,睜眼說瞎話,「那是嫉妒。」
高敬平猛地低下頭,身子開始顫抖。
陸楊瞥了眼正在憋笑的高敬平,若無其事地起身,「沒事,那都是正常的,我理解。」
他打開摺扇,繞過幾個椅子,慢悠悠地往前走去。
「才英兄,承澤兄,我去找皇上要兩天假,你們不必嫉妒我,我走了。」
「......」
不知為何,看著陸楊這副悠閒樣,兩人還真有些嫉妒。
臨近巳初,陸楊邁著緩慢的步伐來到了乾清宮門前。
他按照往常那樣,在外面等剛剛通報那人過來開門。
結果跟以前一樣,大門很快就開了。
只是這人沒有像之前那樣,直接錯開身子讓他進去,反而是出來之後,把門給關上了。
陸楊有些懵,「陳公公,皇上不見我?」
陳福與陸楊也算熟了,他神情略顯尷尬地看著陸楊。
「皇上說有事要忙,讓陸修撰先回翰林院,今日就不必過來了。」
「皇上當真這樣說的?」陸楊轉頭看了眼大門,心裡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這股不對勁就像是膠水一樣,黏在了他的鞋底,讓他無法乾脆地抬步離開。
陳福點頭,「皇上是這樣說的。」
陸楊半信半疑地又看了眼緊閉的大門,想了想,他對著陳福招了招手。
陳福猶豫了一下,卻還是把耳朵湊過去了。
「陳公公,麻煩您再進去幫我通報一下,就說,就說我有個好想法,能上天。」
陳福頓了起碼有好幾秒,這話他聽著怎麼就這麼假呢?
上天?
那還不成了神仙了。
可儘管如此,他還是進去通報了。
「皇上,陸修撰說他想到了一個好法子,能上天。」
「上天?」趙燁批閱奏摺的手一頓,詫異地抬頭看向陳福,「他真這麼說?」
皇上的語氣有驚訝,卻是沒有激動興奮,讓陳福一時間有些沒想明白,但他條件反射,直接點頭了。
「回皇上,陸修撰就是這樣說的。」
趙燁放下筆,思考片刻,才讓陳福帶陸楊進來。
可看著陳福慢慢消失在眼前的身影,趙燁心裡突升一股後悔。
能上天?他倒要看看能怎麼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