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明白了。」趙燁擺了擺手,示意陸楊出去吧。
看著皇上拿起奏摺翻閱,陸楊低頭往後退去。
乾清宮門前。
陸楊一隻腳踏出了門檻,另一隻腳卻似有千斤重,根本抬不起來。
他看著前面兩人,呵呵呵地傻笑起來。
「岳父大人,薛尚書,這麼巧呢?」
白臨垂下視線看了一眼他的腳,「為方你出來再說,卡在那作甚?」
「哎。」
陸楊應了聲,把門關好後,看了看周圍,確定這裡只有兩人,才走過去。
薛濤伸手摸了摸鬍子,看著陸楊一臉笑呵呵。
「陸修撰別看了,就是在這等你的。」
陸楊疑惑,「可是薛尚書是怎麼知道我會出來的?」
「皇上說的。」
三人抬步往外走。
正午陽光實在強烈,幾人挑著陰涼處走。
聞言,陸楊愣了一下。
「我怎麼沒聽到?」
難不成是他發呆的時候漏聽了?
白臨看他那迷惑模樣,搖頭嘆道:「讓你一直低頭看地面,連臨走前薛尚書和皇上兩人的小動作都沒看到。」
「這,岳父大人教訓得是。」
陸楊默默認錯,繼而轉頭看薛濤,「薛尚書是不是還不死心呢?」
薛濤搖頭,「工部這麼好,你真不想去?」
再好能有皇上身邊好?
陸楊嘆了口氣,「薛尚書有所不知,皇上他心裡捨不得我,皇上不說,我也能看出來。」
沒見過有誰臉皮這麼厚的。
薛濤整個人都無語了。
「皇上不說,你就能看出來?」
「那當然,不然薛尚書剛提議的時候,皇上就不會猶豫到現在了,要想答應,老早就答應了,怎麼會等到現在呢?」
這話聽著是有些道理的。
薛濤一時間沒有說話,而是往前走了幾步之後,才說:「行吧,既然如此,那到時候陸修撰有什麼好主意,記得要提出來,別憋著。」
「比如?」陸楊試著問了一句。
薛濤笑,「比如火器啊什麼的。」
陸楊在一旁笑著,暗嘆薛尚書真是敢想,他還能想出飛機汽車呢,工部現在能造嗎?
想想也知道不切實際。
薛濤還在說著話。
「聽說皇上之前讓工部搜了不少奇書回來,這陣子估計就會送到翰林院去,既然陸修撰不來工部,那便算了吧。」
「!!這些書?」陸楊嚇了一跳。
他看了眼自家岳父,又看了眼薛濤,不確定地問道:「是給我看的?」
白臨看了他一眼,隨後移開視線,這事他也是剛聽到的,具體如何,還不如薛濤了解。
薛濤笑了笑,點頭:「當然是給陸修撰看的啊,不過其他人想看,也不是不可以。」
聞言,陸楊鬆了一口氣。
這話的意思,那便是這些書是要放在翰林院裡,而不是賜給他一個人的。
到時候他不看,皇上還能知道?
薛濤看著,笑了幾下,「陸修撰,我還有話沒說完呢。」
陸楊一顆心提了上來,「什麼話?薛尚書快說。」
「皇上啊,可是特地尋來了好幾本生僻難懂的書,打算讓陸修撰好好研究研究。」薛濤摸著鬍子,看著前面一臉笑意。
「生僻難懂的書?」
陸楊猛地看向白臨,「岳父大人,我哪懂這些啊,您可得幫幫我。」
白臨雙手一攤,頗有些無奈。
「為方啊,不是我不幫你,我這也是才知道的事。」
陸楊一聽,腳步一轉,扭頭就往後面走。
兩人愣了一秒。
薛濤回過神,忙問:「陸修撰,你這是要幹什麼?」
陸楊悶頭前行,「岳父大人,薛尚書,你們先走,我去找皇上商量一下。」
薛濤一看,這哪行,連忙上前把陸楊拖住。
「陸修撰,你這可就不厚道了,你這樣一回去,皇上肯定知道是我說的。」
他使勁把陸楊往前拉。
也不知道薛濤以前是不是也打過鐵,這個勁,屬實把陸楊給驚了。
眼看著離乾清宮越來越遠,陸楊撲騰了幾下,見沒反應,只好妥協了。
「薛尚書,那我便給你個面子,我明天再去求見皇上,行不行?」
薛濤點頭,「行,那你明天再去,可別今天去啊。」
薛濤不放心地鬆開了手。
陸楊作勢要跑,嚇得薛濤一個激靈,連忙拽住他的手腕。
「陸修撰,可不許說話不算話的。」
陸楊嘆道:「我就是活動一下手腳,是薛尚書你太緊張了。」
薛濤看他一眼,鬆開手又是一個沉著穩重的長輩。
「行了,那我就先回工部了,若是陸修撰改變主意,工部大門隨時為陸修撰敞開。」
「呵呵,薛尚書慢走。」陸楊連忙揮手。
薛濤看著,失笑了幾下,便大步往外走。
白臨之前在一旁看著兩人搞怪,直到這會,才笑道:「你這小子活膩歪了,薛尚書你也敢逗。」
陸楊嘿嘿笑了笑,裝聽不懂。
「岳父大人,我是真心想去找皇上聊兩句的。」
「多看點書對你也好,何況那都是皇上派人去找回來的,別人可沒有這待遇。」白臨摸著鬍子看著他,一臉的欣慰。
只是陸楊並不想要這待遇,這待遇誰愛要誰要。
反正他不要。
他癟了癟嘴,「岳父大人,要不到時候皇上若是真給女婿我賜了書,我給岳父送幾本過去吧,多讀書有好處。」
白臨笑了,「你岳父老了,沒有那個精力看這麼多生僻難懂的書了。」
陸楊見不行,輕咳一聲,「其實岳父大人有所不知,我有病。」
「有病?」白臨上下打量他,想到剛剛陸楊還跟薛尚書玩鬧了一番,那生龍活虎的模樣,怎麼也看不出來哪裡有病。
想了想,白臨皺眉道:「你是有什麼隱疾?」
陸楊哀嘆著點頭,「可不是,岳父大人也看出來了?」
白臨心裡一咯噔,「為方啊,有病咱就去治,可千萬不能藏著掖著不去治。」
陸楊話還未說完,便聽到白臨語重心長地開了口。
他一愣,瞬間想到了不好的地方,連忙解釋,「岳父大人,我這是懶病,吃藥是好不了的。」
白臨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既是病,怎麼會治不好?」
「唉,因為這是晚期了,治不了。」
陸楊搖了搖頭,隨後看向白臨。
「岳父大人,您明天有機會的話,記得跟皇上提一句,就不要給我這些書了,我犯病了。」
白臨回過味來,一言難盡地看著他。
「你這病是挺頑固的,依我看,多看書剛好能緩解一下你這病,省得病入膏肓了。」
白臨腳步突然加快,往前走了好一段距離,陸楊才追上去。
「岳父大人!我......」
「打住!」
白臨打斷他,「大庭廣眾之下,叫什麼岳父,讓人聽了,影響不好,叫白尚書。」
「......哦,白尚書。」
已經六親不認了,這事看來是沒法改了。
陸楊回頭看了一眼還不算離得太遠的乾清宮大門,雙腿蠢蠢欲動。
白臨轉頭看他一眼,陸楊那副想去找皇上的心思絲毫不掩飾,他心頭一梗。
「為方啊,說話要算數的。」
陸楊緩緩轉過頭,看著前面的乾清門乖乖聽話。
「好的,多謝白尚書提醒。」
兩人在承天門前分開了,陸楊回到翰林院後,連忙找了個地方坐著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