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長卿恐怕是不知,華山派早已變了天。
他送再多金子銀子,新掌門也不會給他半分好臉色。
但他還真是能耐,竟能偷混進來。
我正欲讓他快快離開,幾個師兄提劍追了過去,列成一排,厲聲道:「大膽狂徒,擅闖本派,拿命來!」
「諸位師兄誤會了,這位是我的朋友,他這就走。」我攔在趙長卿面前,大聲說。
「小喜師妹還是莫要阻擋,既是朋友為何不光明正大拜訪?他假扮我派弟子,鬼鬼祟祟,分明是另有目的!」
他們慢慢合圍過來。
「誰敢過來?」我刷地抽出趙長卿的劍。
一個青色身影倏然而至,長袖一卷,奪了我的劍,「小喜,你要為了一個外人壞了本派規矩麼?」
周洋緊緊握住我的手,手上竟施了幾分內力,莫說掙脫,我連呼吸都覺得壓迫,只能站在原地運氣抵抗。
但在外人看來,我與他手牽著手,應是親密得緊。
幾個師兄已和趙長卿斗在一起。
趙長卿毫無招架之力,狼狽不堪,還頻頻朝我這邊看來。
「你讓他走吧,我不殺他。」周洋沉聲對我說。
趙長卿被掀翻在地。
一個師兄的劍湛湛略過他的發束,削掉他一縷發。
他張口罵道:「臭道士!強霸人妻!以多欺少!算什麼名門正派?歪門邪道才差不多!」
「胡說八道!」
「找死!」
……
他被一腳踹在心窩,身子飛出去很遠,重重摔在地上。
我強行用力,要掙脫周洋,胸口立即翻騰難耐,氣息紊亂,手上的力道隨即撤去大半。
周洋朗聲說:「都住手!把他和外頭的同夥都趕出去!若他們再敢擅闖華山派一步,格殺勿論!「
我把屋裡能摔的東西都摔了
阿吾提端著盤子過來,我將裡邊的飯菜丟出去,指著阿吾提說:
「連你都想把我當成一隻鳥一樣關在這鳥籠子裡!阿吾提,到底誰是你的主子?你就眼睜睜看著我連房間都不能邁出是麼?」
門外,兩個守衛巋然不動,盡職盡責守住這裡。
我已兩頓飯沒吃了,餓得發慌,脾氣更是火爆,連阿吾提看著都極其不順眼。
阿吾提關上房門,走到我身邊,俯在我耳邊說:
「小主人,你要真覺得留在這裡不開心,你就走吧。」
我換上阿吾提的衣裳,低著頭急匆匆離開。
阿吾提雖已拜入華山派,但主要的身份還是我的丫鬟,所以那幫同門平素並不關注她,以至於我一路走出大門,飛快地往下跑去,都無一人察覺。
我走到半山腰的時候,隱隱聽到說話的聲音,連忙打算躲起來。
但很快我便辨出是趙長卿和柳朗的聲音。
「趙長卿!」
我從樹叢里跳出來,欣喜地喊他,打量他和柳朗一番,「你們倆怎麼還在這裡?可否受傷?「
「嫂嫂!「柳朗大喊一聲,被趙長卿一把捂住嘴巴,」你小聲點兒!「
銀月如盤,照耀上空,月光輕柔,眼前的一切都逐漸清晰。
趙長卿俊秀的雙目含笑深深看了我一眼,裡面的濃情蜜意和歡喜滿溢,好像我不負他所望一樣。
我神色嚴肅些,輕咳兩聲,正色說:「我可不是來找你們的,我們掌門把我關在華山,不讓我下山半步,所以我才逃了出來,正巧就遇到了你們兩個。」
趙長卿翻了翻眼,笑容有些高深莫測。
而柳朗則搖頭晃腦說:「所謂無巧不成書,你們二人是天上一對,地上一雙,歷經萬難,堪比戲文唱本!著實感人至深啊!你看看,你倆連這未語先咳都如出一轍啊。」
他一說,我這次驚覺。我先前可沒有這般習慣?倒是趙長卿有這臭毛病。
「廢話少說,我們連夜下山,那幫臭道士追上來我們誰都打不過!」
趙長卿說著,很自然地拉住我的手。
我被他牽著,只覺得不妥,可又歡喜與他手拉手的感覺,便一言不發,低頭走路。
就在我們快下山的時候,一陣勁風掠過,寒光一閃,周洋的劍直直刺向趙長卿。
周洋的出現太快了,我根本來不及反應,飛身撲到趙長卿前面,周洋的劍尖竄破我的衣袍,刺進去少許,他趕忙收了勢。
「小喜!」
「扎爾!」
趙長卿驚恐地看著我的胸口,用手帕按住我的傷口,語氣卻甚是嚴厲:「你不想活啦?」
阿吾提竟然也來了,她一把推開趙長卿,罵道:「你再多說一個字,我就殺了你!」
她看向我,神色緊張,手都在顫抖:」小主人……」
我忙安慰她:「無礙,無礙,只是皮肉傷。」
周洋的劍垂著,幾滴血落下來。
他目光深沉地望著我,人如磬石般一動不動,風吹過他的衣角,獵獵作響。
「小喜,背叛師門,逐出華山派!即刻下山,若無拜帖,不得入我華山半步!」
他的聲音清冷,我聽著每一個字都如冰霰子一般。
「二師兄——」
「莫要叫我二師兄!你膽敢妄稱一次,我就對你不客氣!」
「掌門,一切是我的主意,你罰我吧,不要罰小主人啊。」阿吾提說。
周洋看她一眼:「你還是我華山派的人,莫要再為外人說話。我不殺他們,走吧。」
他朝前走了幾步,阿吾提沒有動。
他停下來,背對著我們,冷聲說:「不要讓我改變主意,讓這華山沾染了血腥之氣!」
我大聲說:「阿吾提是我的人,我去哪兒,她就去哪兒,你今日就是殺了我,我也要帶她走!」
「阿吾提——」他喊了一聲。
阿吾提看我幾眼,說:「小主人,你多保重!」她扭頭跟上了周洋,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