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只有義務

  安嵐輕飄飄的一個眼神,地上跪著的劉媽見了連忙接著往下說。Google搜索

  「老奴抓住她後,不光從她身上搜到這些,竟然還有這些······」她一邊說一邊掏出十幾個荷包放到地上,神情古怪的看了一眼古清兒。

  古清兒一看到那些荷包忍不住打了個哆嗦,穆凌之冷冷道:「一個丫頭身上怎麼會帶這麼多荷包,打開看看,看裡面可有古怪?」

  古清兒一個趔趄,差點倒地,被一旁的珠珠伸手扶住。看著大家看過來,珠珠急忙掩飾道:「主子懷了身孕不能久站,可能是累著了,還是坐在一旁歇著吧。」說罷,扶著一臉蒼白的古清兒到旁邊坐下。

  這邊,劉媽聽到穆凌之的詢問恭敬回道:「回殿下,老奴早已一個個查看過了,裡面裝的全是雄黃!」

  「雄黃!」

  此言一出大家不由都面露訝色,這好端端的姑娘家,身上不帶著茉莉桂花一類的好聞香料,怎麼會帶著雄黃包在身上,而且,一次還帶著這麼多個?實在是奇怪!

  古清兒喝下一口茶後冷靜了許多,冷冷接話道:「只是普通的雄黃又不是砒霜毒藥,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安嵐上前兩步,拿起其中一個荷包細細看著,驚詫道:「這個荷包做工精巧,用的材料竟是今年新上貢的織錦——」一雙眸子清泠泠的看著坐在一旁臉色發白的古清兒,笑吟吟道:「這不正是之前殿下賞給姐姐的嗎?姐姐的荷包怎麼到了小丫頭身上?」

  古清兒目光緩緩從她面上剜過,冷冷道:「怎麼,我賞個荷包給丫頭不行麼?」

  安嵐惶然笑道:「姐姐莫生氣,我沒有其他意思,只是覺得有點奇怪罷了!」說完這句話,她再也不出聲,安靜退到一旁,把身體隱在暗影里,毫不起眼。

  劉媽跪在地上,聽到古清兒的話,老臉憋到通紅,似乎心裡有什麼難言之隱沒有說出來。穆凌之高高在上的睥著她,冷冷道:「本宮耐心有限,不要吞吞吐吐,一次說乾淨了!」

  他的話帶著凌厲寒意,讓在場眾人皆是全身一震,劉媽更是抖篩子一樣抖個不停,哆嗦道:「回稟殿下,經過老奴的拷問,竹香說的與古夫人所說···所說···有出入······」

  「說!」

  「竹香說,說,說這些荷包並不是夫人賞的,而是夫人讓她丟掉銷毀證據的······」

  「砰!」話未說完,古清兒一揚手就將手中的茶杯朝劉媽砸過來,一邊狠狠罵道:「賤奴,竟然在這裡胡言亂語,什麼銷毀證據,簡直滿口胡言!殿下,你萬萬不可信她!」邊說邊撲到穆凌之身邊哭訴著。

  劉媽被砸中額頭,鮮血直流,不禁尖叫出聲:「殿下明鑑,老奴所說皆是這個丫頭親口供出來的,當時還有其他人在場,老奴不敢胡說半句啊!」

  穆凌之陰冷的目光緩緩從劉媽臉上划過,「銷毀證據?!」

  他眸子裡一陣冰涼,看得人心裡不由發毛。安嵐見他神情不對,連忙對劉媽說道:「劉媽,你是府里的老人了,應該知道污衊主子是個什麼罪罰?還不快快跟殿下與夫人請罪,讓他們饒了你!」

  她嘴裡這樣說,可溫和眼神里寒光一閃,看著劉媽心裡一滯,回過神來,反而不像之前那麼怕了,一手捂著流血的傷口,一邊指著倒在地上的竹香,脖子一硬,壯起膽子咬牙不顧一切道:「老奴一心為王府,絕不敢有半點藏私。這丫頭還招供,一個月前這個院子裡的烏金梢蛇其實、其實是古夫人特意從外面差人買進來的,紫羅院的人早就知情,所以才會早早備了雄黃包在身邊防蛇······」

  此言一出,眾人一片譁然,整個暖閣里像掀開了禍一樣沸騰起來,大家都目睹過上次紫羅院裡的驚險,死了一個護院,殿下與玉如顏也差點喪命蛇口,若這奪命的烏金梢真的是古清兒派人故意為之,而紫羅院的人一早就知情,還早早備下雄黃包防身,卻眼睜睜的看著烏金梢做害咬死他人,其心就太陰毒了!

  玉如顏靜靜站在背光的角落裡,清冷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看著穆凌之——這樣的結果,是他所能預測得到的嗎?

  穆凌之似乎感覺到了她的目光,深邃的眼神朝她看過來,待看到她眼神一片清明瞭然,心裡一震,心頭一片雪亮——

  想到她差點死在蛇口,又差點因此事死於火場,心裡頓時一冷。

  現在仔細想想,此事當中確實有諸多疑點,只是當時他身上餘毒未清,無法顧及這麼多,後來處罰過安麗容後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他眼光冰冷的停在一臉驚恐的竹香身上,眼神陰鷙如鷹隼般盯著她,冷冷道:「劉媽所說一切是真是假?」

  他一揮手讓人取出竹香嘴裡的棉巾。竹香小臉煞白,豆大的汗珠急雨般往下淌,嘴裡喘著粗氣,全身抖得像風中的落葉,正要開口卻在碰到古清兒惡狠的目光後全身一縮,後怕的抿緊嘴巴一言不吭!

  穆凌之怒極而笑,隨手拿起地上一個荷包放在手裡掂了掂,入手不輕,這樣的份量看來確實是用來避開毒蛇的,他不再去管地上的竹香,一步一步緩緩走到古清兒面前,看著一臉驚慌無比的她,冷笑道:「你都做好了打算,都沒想過為本宮配一個雄黃包防身麼?」

  此話一出,古清兒全身一軟再也站立不穩。

  他這樣說,就是已認定了烏金梢一事就是古清兒的陰謀。眾人頓時都定定的看著一臉慘白的古清兒,人人臉上無一不是幸災樂禍的樣子,想這古清兒平時在府里借著恩寵本就囂張跋扈,懷上皇嗣抬為夫人後更是無法無天,簡直在府里橫著走,此時見她落難無不讓人心裡稱快。

  但她到底也不是愚蠢之人,如果定罪,這可是謀害皇子的大罪,是要滅九族的。咬破舌頭讓自己冷靜下來,突然眸光一閃,撲到穆凌之腳下哀哀的哭道:「殿下,妾身真的好冤枉,妾身從沒做過這等歹毒之事,更沒派人買過什麼烏金梢。妾身只是偶然聽下人來稟說院子裡有動靜,猜測可能有蛇蟻出沒,才會想著大家身上帶了雄黃包防範著,其他根本不知情啊,更沒有劉媽所說的什麼銷毀證據。」

  穆凌之臉上陰沉一片,不置一言!

  「殿下,妾身心裡念著想著的全是殿下,怎麼會害殿下呢,這一切,不過是個巧合。」說到這裡,她已是一把鼻涕一把淚,再也顧不上美艷的形象,趴在地上死死拽著穆凌之的衣角,一邊說一邊眼巴巴的看著高高在上的男人。

  見穆凌之一直無動於衷的樣子,古清兒心慌得快跳出來,她反轉身子突然撲到劉媽面前一記耳光狠狠扇到她臉上,跳起腳罵道:「賤奴,老實交待,到底是受哪個賤人指使來污衊我?你若今日不說清楚,我決不饒你!」說罷,尖利的指甲深深抓進劉媽稍顯圓潤的臉上,頓時條條見血,不過須臾間一張好好的臉額頭嗑了洞,臉上被抓得稀巴爛!

  這些個雄黃包明明在之前就讓人扔了的,今天怎麼會突然集中出現在這裡,而且竹香跟在她身邊這麼多年,從沒出來偷盜的行為,今日莫名其妙的被人人贓並獲。再加上一個後院的普通老媽子竟敢出面指證她,種種跡像看來,是有人故意設局捅破此事來揭發自己。

  古清兒一雙大眼睛仿佛要把眼珠子瞪出來,凌厲眼風狠狠從眾人臉上划過,最後停在一臉平靜的玉如顏身上,不由全身一震——

  難道是她?

  然而,由不得細想,被她抓得鮮血淋漓的劉媽卻跳了起來——

  事到如今話已說出口,要得罪的人都得罪到家了,劉媽可不願再背上一個污衊主子的罪責來,在她看來,古夫人是徹底得罪了,若是讓她翻了身,自己只有死路一條了。

  想到這裡,劉媽呼的一把從地上跳起嚷道:「昨日審問竹香之時不止我一人在場,院子裡好多人都在,竹香親口承認烏金梢是古夫人買進府的,落水也是假的,殿下若不信可以問問他們?」

  隨著她的手一指,站在門口的幾個奴婢嚇得都死死低著頭,沒有一人敢吭聲——

  如今的局面太兇險,劉媽看似證據確鑿勝算頗多,殿下似乎也相信了她,可古夫人肚子懷有殿下的孩子,萬一殿下看在孩子的份上沒有處置她,總有翻身的機會,自己若是現在出來指證不是自尋麻煩麼?

  劉媽眼見大家都不敢出來做證,心裡不由一慌,連忙拉過一邊的竹香厲聲道:「死丫頭,昨天招得挺快,怎麼到了殿下面前卻如死鴨子一樣撬不開嘴了?你是不見青山不落淚麼?」

  人們常說『不見棺材不落淚』。大家都以為劉媽是一時太心急說錯話了,然而一旁靜立不語的安嵐卻不著痕跡的勾了勾嘴角——

  早在半個月前,她無意間聽院子裡的丫頭閒聊,說是紫羅院裡的竹香愛慕相貌出眾的護院唐青山。當時她正思慮著要怎麼設局把古清兒供出來以便給玉如顏一個交待,聽到這個消息後眼神一亮,頓時計上心頭——

  不到一個禮拜就聽元兒來報魚兒上鉤了,安嵐心裡滿意,一邊讓元兒命人時刻關注著兩人的動靜,不要打草驚蛇,一邊悄悄計劃好一切······

  她徹底放鬆下來,接下來竹香一定會為了保住情郎供出自己的主子。

  她不再去關心劉媽與古清兒之間的對峙,溫和眸子淡淡的看向一直沒吭聲的玉如顏,臉上笑得舒暢!

  將古清兒供出來,紫羅院之事就徹底了結了,她也算給了大家一個交待,最主要,洗清了自己身上的嫌疑,讓玉如顏不再懷疑自己。

  而經此一事,古清兒犯下如此大的罪,就算殿下顧忌她肚子裡的孩子不會要她性命,只怕冷落禁足是難免的,只要少了殿下的庇護,她有的是法子讓她生不下孩子·····

  一想到心裡的煩惱經此一事都能悉數解決,安嵐心裡簡直高興的要飛上天了,眸子眯了眯,按捺住心頭的激動等著古清兒最後再被自己的親信當面捅一刀。

  玉如顏一直漠不關心的靜靜站在一旁看著屋子發生的一切,當安嵐看向她時,看著她眼睛裡的得意,玉如顏突然覺得,她還真是低估她的狠辣!

  最後,竹香在拷問下將古清兒投置烏金梢傷人以及假裝落水之事抖了個底朝天,古清兒當場急火攻心暈厥了過去。

  得知真相的眾人都驚呆了,穆凌之臉上結滿冰霜,想起當日玉如顏落入蛇口後的兇險,若不是顧忌古清兒肚子裡的孩子,只怕當場就會將她休出王府。

  最後,古清兒被降為庶人,囚禁紫羅院,而她身邊的一眾近身服侍的婢女皆是打了板子趕出王府,頓時,前一刻還風光無限的紫羅院徹底跌入泥潭,再也無法翻身!

  天空不知何時又下起了雪花,玉如顏從紫羅院出來正要回自己的小平房卻被安嵐攔在了半路上。

  她撐了一把玉骨油傘,靜靜立在路邊,見玉如顏過來,莞爾一笑,上前將油傘遮到她頭上,卻被她側身避開——

  「風雪乍起,安姨娘還有興致遊園,看來姨娘今日心情甚好!」看著面前的溫婉的女子,玉如顏不著痕跡的與她拉開距離,「奴婢不打擾姨娘的雅興,先行告退!」

  「妹妹留步!」安嵐開口喚住她,莞爾一笑款款上前輕笑道:「我特意在此等候妹妹,妹妹何必拒人於千里之外!」

  「姨娘等我何事?」玉如顏淡淡的看著她,清冷的眸子冷冷的看著她,心中警玲大作。

  「妹妹對今日之事可還滿意?」安嵐毫不在意她的疏離,笑意盈盈的看著她,直接開口問道。

  「呵,姨娘一向擅長作戲,今日這齣戲更是精彩絕侖,只是奴婢只是一個小小的下人,不敢置評主子們的事,只要姨娘自己滿意就足夠了!」說罷,她再也不想停留,徑直從她身邊越過。

  「且慢。」安嵐再次攔住她,臉上不再是之前那副笑吟吟的假樣子,冷冷笑道:「為了給妹妹一個交待,我可是煞費苦心,可我怎麼瞧著妹妹似乎並不領情?」

  玉如顏回身定定的看著她,眸光冰涼如水,「多謝姨娘的抬舉,要說是給我一個交待,不如恭喜姨娘順利剷除異己,再無人可與姨娘比肩而立。紫羅院那位落馬,她腹中的孩子若是『一個不小心』不保,姨娘肚子裡的孩子可就是殿下的長子,聖上的長孫了,這步棋,姨娘確實走得好!」

  安嵐神情一凜,眸光陰狠起來,冷冷笑道:「妹妹果然聰明非凡,什麼事都瞞不過你的眼睛。」說罷,眸光直直的盯著玉如顏的眼睛道:「今晚雪色正好,我特意前來與妹妹結伴同行欣賞王府的雪景,妹妹可否願意賞臉?」她一邊說一邊再次將頭頂的傘遮到玉如顏的頭上。

  呵,結伴同行,竟是來拉她做盟友!

  對於安嵐的突然之舉,玉如顏並不奇怪,安麗容已解除禁足,紫羅院的事也『真相大白』,她身上的冤屈洗盡,相信用不了多久就會重立側妃之位,而這王府的掌家大權到時也不知道會花落誰家?

  安嵐費盡心思得到眼前的一切,怎麼肯再轉手他人了?

  若憑她一已之力,再加上安麗容對她不再信任,單打獨鬥的話,她並沒有多大的勝算。所以,玉如顏成了新的盟友人選。

  玉如顏心裡忍不住冷笑出聲,面前的女子最善長的本事就是虛以偽蛇,之前躲在安麗容的身邊討好做小,卻背後放冷箭,搶了她手裡的掌家之權,如今又將之前的盟友古清兒一聲不響的拉下馬,不但讓她替她背了全部的罪責,更是清除了她對自己的威脅,早早的為肚子裡的孩子做好萬全的打算,這樣陰險虛偽的人怎麼可能值得她相信?

  她退後一步再次避開頭上的油傘,冷聲道:「相比下雪時的紛紛揚揚虛假不實,奴婢更喜雪停後積雪壓枝的真實美感,恕奴婢不能陪同姨娘一起賞雪,告退!」

  說完,她再也不作停留,徑直離去。

  見她離開,元兒從一邊走出來,氣憤不平道:「這個賤婢還真是不識抬舉,娘娘如今身為王府當家主母,何需委屈求全的降低身份求她?」

  安嵐冷冷睥了她一眼,眼神冷冽嚇人。

  「芙蓉院那位已解禁,她定會找咱們算帳,這個時候多個人相助總是好的,你不要小瞧了她只是個奴婢,殿下對她的心思可非常不一般。」

  「可主子方才也聽到了,這個小晴好像並不買主子的帳。」元兒面露擔憂的看著玉如顏離開的方向小心翼翼的說道。

  「呵,若不能成為我的朋友,那只能是敵人了!」安嵐緩緩吐出一口涼氣,目光陰沉冷漠——

  「生死相搏、不共戴天的敵人!」

  玉如顏堪堪走到門口就見自己的屋子有亮光,她心裡一怔,難道小刀又偷偷溜回來了?

  她急忙推門進去,正要開口喚小刀的名字,卻被眼前的一幕震住了。

  簡陋狹窄的房間裡燈火昏暗,穆凌之靠在床沿閉著眼睛似乎睡著了,屋子中間的火盆里不知道何時燃起一盆銀絲炭,烤得屋子裡暖和的很。

  玉如顏怔怔的看著突然出現在自己屋子裡的人,不禁擰起了眉頭——

  這樣的風雪天,他不好好呆在暖和舒適的雲松院,跑到她這裡幹什麼?

  她壓低步子走過去,也不知道他到底睡著沒有,穆凌之的起床氣很重,她不敢叫醒他,但任由他這麼坐著睡覺,只怕也會著涼。

  想到這裡,玉如顏輕手輕腳的上前把被子蓋到他身上。

  小小的床鋪被穆凌之占著已沒有多餘的地方給她睡。她搬來凳子坐到火盆邊,一邊烤著火一邊想著心事。

  突然,火盆里『叭嗒』一聲突然爆出一陣聲響,把她嚇了一大跳,拿起火鉗扒開炭火一看,頓時喜上眉梢!

  嘿,銅錢這小子還真能幹,竟然悄悄在火盆里埋了好幾個地瓜。

  烤熟的地瓜散發出誘人的甜香味,還滋滋的冒著晶亮的甜漿,把玉如顏肚子裡的饞蟲全部勾起了,她挑出一個來不及等它涼了就火急火燎的吞下。

  燙得直呲牙,她摸摸耳朵,毫不停歇的把手伸到下一個地瓜——

  『叭!』手背一痛,手中的地瓜一個沒拿穩就要掉地上了,玉如顏正要伸手去打撈,橫刺里伸出一隻手穩穩的搶在她前面把地瓜撈到手裡。

  她後知後覺的抬頭一看,不知何時穆凌之已醒來站在她的面前。他拍了拍還有些燙手的地瓜,冷眼睥了目瞪口呆的玉如顏一眼,冷冷道:「誰教你不經人同意就拿別人東西吃的?!」

  玉如顏半天才回過神來,看著某人眼也不眨的搶了她的地瓜還給她眼色,心裡憤憤道,地瓜是我的,火盆是我,炭火雖然是你賞的但現在也屬於我的,怎麼就叫吃別人東西了?

  穆凌之仿佛聽到她心裡的抱怨,涼涼回道:「地瓜是我埋的,所以都歸我!」

  他的雙手修長並且骨骼分明,異常的好看,此時慢條斯理剝地瓜皮的樣子更是好看!

  只是那副不饒人的嘴臉很討厭!

  玉如顏本想再去炭火里刨一個出來,見他宣示了地瓜的所有權,再也不敢動火盆里的地瓜,只能眼巴巴的看著某人吃得津津有味。

  「殿下身子金貴······怎麼也吃這種粗陋的東西?」過了片刻,玉如顏終於忍不住好奇問道。

  「行軍打仗,什麼東西沒吃過,就差沒吃過人肉了!」穆凌之將地瓜皮一扔,又鉗出第二個。

  玉如顏瞭然的點點頭,見他伸出手,連忙起身倒好水送到他手上。

  見他吃得起勁,她心裡越發惴惴不安——

  今天紫羅院裡鬧出這麼大的事,他最寵愛的小妾背著他做出這樣陰險歹毒的事,不單害死了一個護院,連他們倆都差點喪命,實在可怕!

  見他還要繼續吃,玉如顏涎著臉巴上去討好道:「殿下,賞奴婢一個唄!」

  穆凌之側過頭瞄了她一眼,手一揚將最後一個地瓜扔給了她。

  她抱著地瓜吃得心滿意足,穆凌之重新返回床上躺著,冷冷看著吃得狼吞虎咽的她,嫌棄的睥著她,突然開口冷冷道:「紫羅院一事你是否早就知情?」

  動作一停,玉如顏用力咽下嘴裡的地瓜,緊張的偷偷回頭去瞄他臉上的神情,卻正好被他的目光逮了個正著。

  「殿下,奴婢···奴婢並不知情!」她小心翼翼回道。

  「呵。」穆凌之冷冷嗤笑出聲,眸光一冷,「你在本宮前,到底有幾句真話?」

  玉如顏全身一震,不敢抬頭去看他的眼睛,手中的地瓜頓時索然無味。

  她知道剛剛經歷欺騙背叛的穆凌之肯定異常的敏感,他本就對自己不太信任,如果此時說錯一句話,估計小命就不保了。

  她咽了咽喉嚨,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起身跪到床前,低著頭語氣誠懇中帶著惶恐:「殿下,奴婢句句真話,從來不敢欺騙殿下。」

  床上的人沒有出聲,玉如顏低伏著身子不敢抬對去看他的神情,良久,才聽到他淡然道:「起來吧!」

  聽著他的口氣似乎心情寬慰了許多,玉如顏爬起身小心朝他看去,只見他皺著眉頭側躺著,神情間竟然第一次看見寥寞。

  玉如顏壯著膽子勸道:「殿下若是心裡不舍古夫人,大可原諒她這回,畢竟她現在有孕在身,不比尋常!」

  聞言,穆凌之不太相信的抬眸看著他,清冷無波的雙眸隱在暗影里看不真實,冷冷道:「她設計害你,差點要了你命,你竟然不恨她?」

  玉如顏垂下眸子淡然道:「害我的人我都恨,只是······她如今懷有身孕,若是殿下將她丟在紫羅院不聞不問,只怕,她腹中的孩子也挨不過多少時間了!」

  她直言不諱的告訴穆凌之,若是就這樣放任古清兒不管,她肚子裡的孩子會馬上不保!

  她的直白讓穆凌之全身一凜,後宅里見不得光的事多了,他也知道古清兒如今是非常時期,這樣處置她只怕真的會······

  但一想到她心思如此歹毒,穆凌之軟下的心又硬了起來,眉頭緊緊的擰起,沉默不語。

  玉如顏只是一眼就看懂了他心裡的猶豫,咧嘴淡然笑道:「烏金梢一事雖然兇險,但萬幸殿下與奴婢都安好無事。再者,殿下也不一定要免了她的處罰,只消暗下多派幾個信得過的奴才好好照顧她就好。」

  穆凌之抬眸深深的看了一眼面前淺笑嫣然的女子,想起她之前的種種,心裡不由詫然——

  在他的印象里,她雖然不是大惡之人,但也絕對不是軟弱好欺的怯懦之人,甚至還有些記仇,不然也不會在太子府里發現木梓月的計謀後反而設局倒打她一耙!

  古清兒一直對她處處刁難,剛進府就罰了她家法,後來引烏金梢要她的命,前不久還在她重病之時要趕她出府,難道這些她都不計較了嗎?

  玉如顏苦澀笑道:「殿下無需懷疑我的真心,我只是覺得,她到底是殿下喜歡過的人,而且肚子裡還懷著你們的孩子······」

  「你知道什麼叫喜歡嗎?」穆凌之打斷她的話,突兀的問道。

  看著他突然清亮起來的眼神,玉如顏慌亂起來,小心肝『突突』跳了幾下,鎮定自若的反問道:「殿下難道不喜歡幾位主子娘娘嗎?」若是不喜歡你為何還要娶她們進門,現在還來問我什麼叫喜歡!?

  穆凌之突然不說話了,目光深沉起來,身上籠上一層寒意。見他突然變臉,玉如顏嚇得抖了抖——

  「殿下······」

  剛要開口求饒,穆凌之突然開口了,聲音低沉仿佛從遙遠的天際傳來,眸光一片灰暗,緩緩道:「我十八歲離宮建府,府邸建好半年我就受命去了邊關禦敵,一去就是一年。等我從邊關回來,府里已有了安氏她們······皇家不談情愛,只談利益,你在宮闈當過差難道會不知道?我與她們——只有義務!」

  玉如顏聞言不由一震,脫口而出道:「所以殿下才會對木小姐格外珍惜對嗎?」

  穆凌之回頭淡淡看了她一眼,一字一句道:「我與小月、皇弟晨之、翼太······一起長大,我與她之間撇開男女之情還有親情友情在,這份感情我很珍視!」

  眼神變得空洞無神,若不是十年前的那場變故,小月想必早已當上皇后,也不會成為今天這個樣子,說到底,他的心裡一直對她含有愧疚之情,才會一次次的容忍她遷就她,就當是自己在償還欠那人的罪孽吧······

  心底湧上一絲酸楚,她收起眼神里的失落咧嘴一笑,淡然道:「所以殿下才會容忍她所做的一切。」哪怕她將我賣進秦香樓,哪怕她設計害我!

  「所以,喜歡就是容忍!」她的聲音也低了下去,像是對自己說也像是在對他說。

  「不!」穆凌之出言否定,他定定的看著她,認真道:「在我看來,喜歡一個人,愛一個人,是喜歡和她一起吃飯,喜歡和她聊天,喜歡每天最上睜開眼第一眼看到她,睡覺前最後一眼裡也是她,和她同床同枕,可以很安心,很放心,很舒心!」

  臉上驀然飛起兩團紅雲,穆凌之的話像毒藥一樣鑽心刺骨,留在她的心裡引起共鳴,再也無法忘記。

  他心目的情愛竟與她一模一樣!

  她看了看地上的地瓜皮,再看看床上的被褥,再看看兩人現下的情形,心裡一怔——

  為何他好像就在說他們倆一樣!

  這個念頭太可怕,也太讓她心悸。

  房間瞬間變得靜謐,火盆里的炭火發出『噼啪』幾聲輕微的聲響,空氣里涌動著些許尷尬。為了打破這樣怪異的氛圍,她慌亂的低下頭悶聲道:「既然殿下要容忍木小姐,那木小姐欠下奴婢的,奴婢就找殿下還了?!」

  「你想要我怎麼賠償你?」本是隨口一說,沒想到穆凌之竟一口答應了。

  玉如顏不敢相信的抬頭看著面前一臉認真的男人,怔忡半響才反應過來,她轉動腦子想了想囁嚅道:「我想請殿下給我自由出府的權力,我想···我想出府去看一個朋友。」

  「你要看誰?」他盯著她的眼睛沉聲問道。

  「和我一起陪嫁過來的一個小姐妹,也是···也是救我出秦香樓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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