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你恨我吧

  見又有刀劍朝穆凌之砍來,玉如顏嚇得魂飛魄散,想也不想,就要放開抱緊穆凌之的手去替他擋劍,可在下一秒,一個身影閃電而至,在她之前替穆凌之擋住了那致命一劍!

  同樣一身縞白,小刀手拿執龍吟劍從天而降,雖然拿劍擋開刺向穆凌之的那一劍,可最終那一劍還是刺進了他自己的肩膀上。Google搜索

  黑曜石般的眼睛同樣一片通紅,小刀不顧肩膀上的傷口,回身一劍幫穆凌之削斷了插在他腰上的長矛,厲聲道:「皇兄,你快帶姐姐走,我幫你斷後!」

  穆凌之與玉如顏皆是震驚的看向一臉戾氣的小刀,他竟是也從宮裡逃了出來!

  小刀不比穆凌之,他下手極狠,手中的龍吟劍又是天下數一數二的利器,神情瘋狂喋血,狀若癲狂,整個人如從地獄裡出來的惡魔,所到之處,只見血肉橫飛,慘叫聲不斷……

  他完全是一種拼命的打法,不顧自身防衛,只是拼命的朝四周的羽林軍殺去,一身凌厲殺氣,將四周的人都震住了!

  在此刻小刀的心裡,他什麼都不想,此時此刻,他的心裡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要為身後的穆凌之與玉如顏殺出一條血路!

  因為,只有這樣,才能抵消他心中的悔恨與愧疚。

  在被父皇軟禁在東宮的日子裡,小刀想了很多很多,母后的死,玉如顏面臨的悲慘結局,還有皇兄的痛苦,全是他一手造成的,愧疚悔恨折磨得他心痛如絞,腦子裡時時出現,玉如顏沖他絕望大喊時的悲痛模樣,她對他說,我恨你,我恨你……

  每每這時,他都恨不得殺了自己!

  所以,如今,他惟一的願望就是救出皇兄與姐姐,就算讓他今日死在了亂劍之下,他也無怨無悔……

  他這種不要命的打法,雖然殺傷力巨大,但自身也是傷痕累累,身上不知中了多少刀劍,左手手臂被砍開了一條深深的大口子,皮肉翻開,深可見骨。而一身縞白喪服也被染成了觸目驚心的血色……

  「你不要命了!」

  穆凌之見他如此不要命的打法,心裡一痛——

  不管之前兄弟二人之間有多大的仇恨,可一個娘胎里出來的那種與生俱來的兄弟親情,卻是永遠割捨不了……

  小刀心裡自責酸楚,他心裡太后悔了,他恨自己的執念與私利,他恨自己給心目中最重要最在乎的人帶來的傷害,可世間沒有後悔藥,他惟有以死謝罪……

  穆凌之見小刀的神情,已是料到了他心裡的打算,心裡一痛,知道此時勸他不得,只有拼命護著他,兩兄弟聯手殺出去。

  玉如顏看著已變成血人般的小刀,心裡又怨又痛——

  從小刀強行將她囚在東宮開始,她心裡對他充滿了怨恨,後來得知他竟是將『穆凌之』關進了天牢,她心裡徹底恨上了他……

  在天牢的這些日子裡,她常常在想,若是三年前自己沒有一時心軟救下他帶在身邊,若是沒有這三年來的相依相伴,或許小刀也不會對自己產生不該有的心思……

  她想恨小刀,但每當她想恨他時,腦子裡卻都是小刀那雙黑曜石般純真的眼睛,還有他乖巧趴在自己膝蓋上撒嬌的可愛樣子;

  還有這三年來他對她的貼心陪伴;

  更是他一個人冒著危險艱難,在自己和親遇險時,千里迢迢的跑出來找自己;

  而在大齊皇宮時,也是他不顧性命的一次次護著自己;

  只要有人傷害到她,他都會如一頭護犢的小狼羔一樣,明明自己的爪牙都還不夠堅硬,卻會不管不顧的衝出來護著她。

  猶如此刻拼命的他……

  小刀的愛,不似穆凌之的深情呵護,也不似越羽的隱忍成全,他的愛就像一團熊熊燃燒的烈焰,一個不慎,在將所愛之人燒傷的同時,也灼傷自己……

  在玉如顏之前,他從沒愛過一個人,他不懂如何去愛,只是單純的想將所愛之人占為已有,不讓她離開自己,卻不懂去顧忌所愛之人的感受……

  玉如顏心底最柔軟的地方忍不住輕輕戰慄,她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最在乎的兩個男人為了自己浴血奮戰,心痛到麻木,再也忍受不住,哽咽著對穆凌之苦苦哀求道:「殿下,你放下我吧,你帶小刀走,再不走,他會死的,你也會死的!!」

  「我不可能留下你的!」穆凌之的話說得斬釘截鐵,他薄唇緊抿,神色堅定,目光緊緊的看著前面的小刀,隨時為他擋下刀劍。

  小刀突然的出現讓他既感動又難過,他知道,小刀趕來這一刻,毫不猶豫的替他擋下刀劍的那一刻,他們兄弟間冰封起來的隔閡已消失,不管之前經歷了什麼,他終是他最心疼的弟弟……

  所以,越是如此,今日這一條不歸路,他都不想再搭上小刀……

  一把挑開刺向小刀的長槍,穆凌之朝小刀喊道:「你快走,我不稀罕你的幫忙,從你想娶顏顏那一刻起,我已不當你是我弟弟,我與你之間再無情誼,恩斷義絕!」

  小刀全身一滯,一滴熱淚劃下眼角,他回頭紅著眼睛看著穆凌之,聲音哆嗦道:「我欠下哥哥母后還有姐姐的,我一定要還!」

  說罷,更是瘋狂喋血的揮動手中的長劍,眼睛都殺紅了!

  而玉如顏見到穆凌之與小刀都不願意離開,而且兩人身上都已是傷痕累累,急火攻心之下,再也忍不住口吐鮮血暈厥過去……

  高高的刑台上,木梓月冷冷的看著下面絞殺成一團的眾人,她冰冷的目光始終追隨著人群中的那個身影,看著他傷痕累累之下,卻始終死死護著胸前那個女人,心口一痛,心裡升起了無盡的恨意。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他可以為了那個賤人做到如斯地步!

  為了她,他丟掉江山,失了兵權,如今為了她,更是連自己的命都不要,那個女人到底為他做了什麼,讓他心甘情願為她付出一切!

  心中的妒意排山倒海而來,她眸光一寒,牙齒咬得『咯咯』響,下一秒,她一把拿過身邊羽林軍手中的弓箭,拉弓搭箭,將森冷的箭頭死死的對準了玉如顏!

  木梓月從小隨穆凌之他們一起習武讀書,所以,外表柔弱的她,馬術與箭術卻是一流。

  盈盈杏眼裡恨間滔天,她正要松弦,卻被身邊的木梓陽拉住,他冷冷道:「你要幹什麼?」

  木梓月恨聲道:「她不死,凌之不會離開。」

  穆凌之武藝再高,也敵不過這無窮無盡的車輪戰,就像穆雲之說的那樣,就是困,他也會被困死在這裡……

  「你還是放不下他,還要救他的命嗎?」木相陽恨鐵不成鋼的瞪著她,一把奪下她手中的箭,咬牙道:「你難道忘記父親對我們說過的話了嗎?只有穆凌之死,父親與大皇子做下的事才不會被發現。而今天這一切,也是父親與大皇子辛苦籌謀好的,好不容易等他自投羅網自己上門送死,你若是讓他半路退了,只要他此次逃脫,那個賤人的仇恨他必定會報在我們身上,你以為他以後還會放過我們嗎!」

  聞言,木梓月全身一震,手下猶豫,心裡痛苦的掙扎著……

  突然,街口傳來了震天的鐵甲錚錚之聲,不知是誰一聲喝令,羽林軍頓時四散開來,刀劍之聲隨之消失,場地中間的兄弟二人抬頭看去,卻見菜市口湧來大批身著鎧甲的精兵,眾人一見,都不由愣住了。

  大梁三個皇子血戰菜市口的動靜終歸太大,將整個東都的文武百官都驚動了,終是有忠心的老臣擔心三位皇子相互殘殺,終是會引發大梁真正的災禍,於是進宮稟告了梁王,梁王震驚之下,不由想起了十年前那場殺戮,心裡一涼,立刻帶著重兵親自出宮來阻止三兄弟的弒殺。

  人群分開,等梁王坐在軟輦上看到面前穆凌之與小刀渾身的血污與傷痕後,才恍然覺悟,竟是有人刻意將穆凌之劫法場與太子離宮的消息對自己封鎖了,看這架勢與陣容,竟是要一性次了結了他們兄弟倆!

  雖然因為玉如顏,梁王對穆凌之和小刀心裡有過失望,但他膝下就這三個兒子,大皇子的心胸與能力與穆凌之和小刀相比都相差太遠,在梁王的心裡,其實最中意的帝位人選是穆凌之,可惜,他太重情,這是做為帝王最大的忌諱,所以,他才會選擇了小刀做他的繼承人,可是,令他萬萬沒想到的,小刀竟然也同他的哥哥一樣,也是個痴情的情種。

  但事到如今,他下身癱瘓,身體一日不如一日,這個時候是萬萬不能再換太子,不然大梁的根基就會徹底垮了。

  看著眼下的一切,梁王當然明白這一切是大皇子的陰謀,但聖旨是他下的,劫法場者殺無赦,所以,即便心裡明白,他卻也不能當面處置穆雲之。

  相比心裡痛恨大皇子藉機對自己兩個弟弟下毒手,梁王也痛恨穆凌之與太子的死不悔改,到了此時此地,還一心想著玉如顏。

  思及此,梁王一雙陰沉狠鷙的眸子冷冷的掃過跪在面前的二個渾身是血的兒子,最後落在了穆凌之抱在懷裡暈厥過去的玉如顏身上。

  眸子一沉,梁王心裡痛恨不已,這個女人真是紅顏禍水,為了她,一向最是聽話的兩個兒子,竟是一次次的忤逆自己,公然抗旨不說,還為了她一個個都命都不要,偏偏,兩人都同樣的喜歡她。

  只是一瞬間,梁王已是想到了十年前的自己做下的事。他不敢想像,若是兄弟二人重蹈覆轍,走他的舊路,大梁的百年基業,還能否經歷再次的兵變與兄弟相殘?

  這個可怕的念頭一閃過,梁王眸中殺氣越甚,不管如何,玉如顏都必須死!

  想到這裡,梁王冷冷的開口道:「你們兄弟二人,竟是被這個妖女迷惑到失去理智,連你們母后的死都不顧了麼?按理,朕應該讓你們親自手刃仇人才對不起你們枉死的母后,可你們竟然不懂得領情,還抗旨劫法場!」

  梁王的聲音一直很低沉,但越是如此,穆凌之與小刀越是能感覺到他身上濃郁的怒意,兩人心裡一顫,穆凌之不由自主的抱緊了懷中昏迷的玉如顏。

  「既然你們不懂得珍惜父皇的一片苦心,如此,就由太子親自監斬,而凌之你——」

  梁王的眸光冰冷如刀鋒,冷冷的看著全身顫抖起來的穆凌之,一字一句冷冷道:「由你親自執刀,砍下她的腦袋祭奠你們的母后!」

  聞言,全場一片寂靜,而穆凌之與小刀卻已是震驚當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一旁的穆雲之雖然心裡懊惱沒有借這個機會殺了兄弟二人,但如今看到他們倆被父皇逼到絕境,看著他們兩人痛苦不堪的樣子,心裡也是異常的暢快!

  木梓月更是興奮歡喜極了,她做夢都盼著穆凌之親手殺了玉如顏,如此一來,真是如她所願了。

  在場的眾人目光都看向了跪在了場地中間的三皇子與太子二人。

  聽了梁王的話,小刀失血的臉色更是慘白,他呼一下爬起身擋在穆凌之面前,可身上失血過多,還來不及向梁王求情,已是眼睛一黑,栽倒在地……

  見此,梁王眼裡閃過一絲痛心,他揮手讓人抬小刀下去,冷冷道:「送太子回宮醫治,朕——親自監斬!」

  聞言,穆凌之不由自主的雙手一緊,怔怔看了一眼懷裡緊閉著雙眼臉色蒼白的玉如顏,不敢置信的看向一臉絕然的梁王,痛苦到崩潰道:「父皇,母后之事還有諸多疑點,兒臣不相信是顏顏殺的母后,還請父皇給兒臣時間……」

  「你少來這一套!」梁王一聲暴喝打斷了他的懇求,他狠狠的瞪著穆凌之,恨鐵不成鋼道:「之前,秦香樓一案,證據確鑿,也是你一直為她喊冤,讓朕給你時間查明白。可結果如何?」

  想起這段時間發生的諸多不好的事,梁王心裡已是恨得咬牙切齒,事到如今,他又再次想起了煞星亂世一事,繼而想到自己突然的病倒,皇后之死還是兄弟二人之間為了爭奪玉如顏而反目成仇……

  這一切的一切,讓梁王又再次認定了玉如顏是煞星,所以,不管如何,今日,他都會要了玉如顏的命。

  「她生天無淚,本就是不祥之人,可你卻一直要護著她。若不是你優柔寡斷,你的母后也不至於死在她的手裡,如今證據確鑿,你竟還要為她說話,你難道真要看到她禍害了整個大梁你才安心嗎?」

  梁王的話像一道道驚雷炸在穆凌之的身上,他艱難的嚅動嘴唇想開口為玉如顏申辯,可是,卻無力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今日,若你不捨得對她下手,朕可以讓她死得悲慘一百倍。而且,不僅如此,朕立刻向大齊發兵,讓整個大齊為他們公主做下的錯事陪葬!」

  梁王全身殺氣凌然,眸光堅定。

  聞言,穆凌之全身一寒,徹底呆在了當場……

  風雪越少越大,迷亂了人的眼睛,穆凌之全身染滿雪霜,木然的抱著玉如顏一步一步踩在被鮮血染紅的積雪重返刑台,玉如顏被他緊緊包裹抱緊在懷裡。

  她悠悠轉醒,怔怔的抬頭看著穆凌之,耳邊不再聽到可怕的殺戮聲,她不禁歡喜道:「殿下,我們逃出了麼?小刀也逃出了嗎?」

  穆凌之不敢去看她歡喜的眼睛,他咬牙抑止喉嚨里往外冒的腥甜,輕輕的嗯了一聲。

  玉如顏完全不知道在她暈厥過程中發生了何事,更不知道梁王拿整個大齊逼穆凌之對她下手。

  她被他包裹在懷裡嚴嚴實實,也看不到外面的情景,只是聽不到殺戮聲,真的以為他們已逃了出來,不由心裡一松,連忙去查看他腰間的傷口,這才發現,他的身上竟穿著自己為他做的那個銀白色的外衫,心裡頓時湧上無盡的甜蜜,蒼白的臉上湧上了一片羞紅。

  她羞澀笑道:「殿下,這衣裳穿得可還合身……我第一次做,而且做得又急,自己感覺不太滿意……我下次一定會做得更好的!」

  心口痛到窒息,穆凌之終是沒忍不住,一口鮮血噴涌而出……

  見他吐血,玉如顏嚇了一大跳,連忙道:「殿下你受傷了?你快放下我吧,我自己能走……」

  身體一緊,身體驀然被他摟得更緊,而且她明顯感覺到他身體劇烈的顫抖著。

  玉如顏心臟驀然縮緊,她有些疑惑的抬頭看著穆凌之,只見他也正低下頭深深的看著自己,那眼神悲痛哀傷,神情也是一片悲慟,讓她的心莫名的慌亂了起來。

  「殿下,你……你怎麼了?」

  腳下步子停滯住,穆凌之抖著雙手將她從懷裡放下來,驟然離開他溫暖的懷抱,玉如顏不禁縮起了脖子。

  可是下一秒,她不光身體冷,連心都冷了……

  目光所及,她又回到了刑台上,腳邊是冰冷刺骨的斬頭台。

  而下面,不知何時竟是再次圍滿了羽林軍,而木梓月和玉明珠她們正一臉幸災樂禍的看著她。

  看到這一切,她茫然的看向穆凌之,不明白剛才發生了什麼。

  還不等她開口詢問穆凌之發生了什麼,只見他一臉冰寒的看著她,聲音里也是透著刺骨的寒意——

  「不管你做下什麼錯事我都可以諒解你,可你萬萬不該答應嫁與我弟弟成為太子妃,更不該在我母后反對你時還出手害死她……做為兒子,若不能為母后手刃仇人,我無顏在世為人……」

  穆凌之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雙唇一張一合木訥的說著違心的話,眼光空洞絕望。他不敢去看玉如顏慌亂失措的樣子,更不敢去看她眼神里的絕望。

  「……你恨我也好,怨我也罷,我……我再喜歡你,卻也不能接受你的不貞不孝不仁不義……」

  說到最後,穆凌之牙齒都咬出血了,喉嚨間又湧上腥甜……

  「殿下,不是這樣的,我沒有想過當太子妃,更沒有對你不貞,我沒有啊……」穆凌之的話像鋼刀一刀刀的刺在玉如顏的心裡,她腦子裡一片暈眩,高燒燒得她頭痛欲裂,身體卻冷得直哆嗦。

  可身體的折磨遠遠抵不上此刻她心裡的傷痛,她撲上前抱住穆凌之雙腿,仰頭雙眼通紅的看著一臉絕然的穆凌之,心裡慌亂害怕到極致——

  她可以死,但她卻不能讓穆凌之誤會自己,認為自己已背叛了他……

  她語無倫次的向他解釋著,可是,不等她說完,下一秒,眼前豁然出現一柄閃著寒光、還帶著血漬的長劍!

  她嚇了一跳,不自由主的鬆開了抱著他雙腿的手,不敢置信的抬頭懵懂的看向他——

  暴雪乍停,連寒風仿佛都在這一刻停住了,天地間一片銀白,整個刑場上也是鴉雀無聲。

  素白天地間,穆凌之一身血衣傲然而立,蒼白的臉上絕然無情,而手中方才還為了救她屠殺羽林軍的長劍,此刻卻是對準了她……

  「你……恨我吧!」

  穆凌之的聲音低入塵埃,下一刻,手中長劍一揮,一道血痕划過長空……

  「啊……」

  隨著玉如顏一聲悲絕的慘叫,她那雙波光瀲灩的眸子驀然間滾落下無盡的鮮血,一顆顆、一滴滴匯流成河,流過她蒼白如紙的面容,落在瑩白的雪地上,濺起一道道觸目驚心的血花……

  她痛苦的伸手捂著眼睛,痛到全身戰慄,感覺全身每一寸毛孔都麻木了。越來越多的鮮血從她的指縫裡溢出,雙手沾著黏糊的血液,她悲痛的想擦乾血淚,想睜開眼睛去問穆凌之,為什麼?為什麼!

  可滾滾而落的鮮血怎麼也擦不盡,鮮紅的顏色蒙住了她的眼睛,她的世界陷入一片漆黑,她再也看不到了,看不到他,也看不到世間萬物的一切……

  「哐當!」穆凌之手中的劍無力滑落,掉在了刑台上,而玉如顏終是忍受不住,再次痛得暈厥過去,身子軟倒在地,赤紅流血的眼睛絕望痛苦的閉上,可那鮮紅的血淚卻沒有盡頭似的往外流著,襯著她蒼白如紙的臉龐,無比的驚悚,也無比的可憐……

  眾人的心都隨著穆凌之那一劍漏拍了一下,但下一刻,大家都略顯詫異的看向刑台上呆若木雞的穆凌之,人人都以為他是殺了玉如顏,沒想到他卻是刺瞎了她的一雙眼睛。

  梁王眉頭皺起,而木梓月也是略顯失望的蹙眉看著倒在刑台上的玉如顏,心裡恨道,他終是捨不得殺她!

  就在眾人驚詫不已時,穆凌之再次彎腰抱起奄奄一息的玉如顏,一步一步向台下走去,目光呆滯,神情悲痛。

  梁王不滿的看著他,冷冷道:「你這是幹什麼?」

  穆凌之抱著昏迷的玉如顏跪在梁王面前,聲音低入塵埃,再也浮不起來——

  「父皇,顏顏並不是心惡之人,她所遭遇的一切皆是因為她這一雙不會流淚的眸子,所以,我將她的眸子刺了,她也就不再是禍害天下的不祥人了……」

  「……兒臣與她之間還有私事沒有了結,所以,兒臣懇求父皇最後一次,讓兒臣暫且先帶她回去,三日後,兒臣在此處,必定會給母后奉上人頭謝罪!」

  梁王擰眉靜靜的看著跪在雪地里的穆凌之,見他一瞬間形容已是枯槁如鬼,眼神里再也看不到半點活色,與那行屍走肉的人已無二樣。

  良久,梁王重重嘆息一聲,冷冷道:「三日後,朕等著你帶她的人頭祭奠你母后。等你母后大葬後,你去皇陵為你母后守陵三年,以示謝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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