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入木三分

  漱玉館的掌柜展開玉如顏給她的畫像,待看清畫像中的人後,眉頭不自覺的皺了起來!

  他將畫像放回到桌子上,聲音低沉道:「姑娘想要打聽什麼?」

  掌柜話里的意思,卻是認識畫像中的人的!

  畫像靜靜的展開擺在桌子上,安哥與冬草忍不住凝神看去,皆是大吃一驚。記住本站域名

  畫像中的人正是府里消失好幾日沒有消息的侍妾鄺勤勤!

  安哥很是好奇玉如顏怎麼會來這裡打聽鄺姨娘的消息,而冬草卻是全身抑不住的顫了顫,小臉一片煞白!

  玉如顏已不用去看她的神情了,她抿下一口茶,緩緩道:「若是掌柜的有時間,我想知道她的全部事情!」

  掌柜稍稍思索了半刻,終是將自己所知道的關於鄺勤勤的事一五一十的向玉如顏倒了出來——

  「大概在五六年前,那時正是越家生意最繁忙的時候,各家店裡生意上的事越當家都會親自出面打理,小可記得那個時候,越當家時常來店裡時,身邊總跟著一位姑娘,就是畫像上這個,聽當家的喊她,好像名字叫勤勤!」

  「因為當家的一直沒有娶妻,而這位姑娘長相也是好看,所以當時許多夥計都在私下裡議論,有些人說她是當家的未來的夫人,也有人說她不是,兩邊都爭論不休,後來有人悄悄的去問了當家的身邊最親近的小廝清茶,清茶說,那姑娘不過是當家的無意中救下的一位姑娘,只是跟在當家的身邊伺候,並不是什麼夫人!」

  「不知是不是清茶將夥計們的話轉說給了越當家聽了,自此以後吧,就再也沒見當家的帶那位姑娘出來過,所以,時間一長大家也漸漸將她忘記了……」

  說到這裡,掌柜的語氣頓了頓,面上露出一絲為難之色,玉如顏知道還有後繼,也不催他,只是默默的倒了一杯茶遞到掌柜的手裡,輕聲道:「您請喝茶!」

  掌柜的誠惶誠恐的接過她的手中的茶杯小心的喝了半口,又開口了。

  「這個勤勤姑娘後來一直再也沒有她的消息,越家很多人都說,她可能是嫁人了。小可原本也是這樣認為,但沒想到,就在前幾日,越家內部突然發出公函,取消了她越家人身份的資格,不再當她是越家人了。」

  聽到這裡,玉如顏神情不免有些疑惑,她怔怔的看著掌柜反問道:「為什麼要取消她越家人的身份?她是可犯了什麼事?」

  掌柜的也一臉疑惑,皺眉道:「具體是因為何事小可卻也是不知情的,但越家確實有這樣的規矩,犯了錯,要被取消越家人的資格的。」

  說罷,掌柜的突然想起什麼,迷惑的看著玉如顏道:「聽姑娘話里的意思,竟好像不懂我們越家的規矩?姑娘不早已是越家人了麼!」

  聽了他的話,玉如顏卻是迷糊了,怔怔道:「我是第一次聽說有越家人的,我也並不是越家人!」

  聞言,那掌柜神情一震,竟是吃驚不已:「姑娘竟然都有我們越家的信物羽牌,怎麼會不是越家人?這種羽牌,除了越當家與姑娘,咱們越家再沒有第三個擁有過,越家的人都知道見羽牌有如見越當家,這可是越當家的唯一的信物。」

  聽了掌柜的話,玉如顏微微一愣,不自覺的掏出了身上隨身帶著的那片古樸大方的竹牌,凝眸看著,心裡止不住一片波動——

  真沒想到,越羽給自己的這塊牌子竟是他惟一的信物,難怪她每次在越家商鋪里出示這塊牌子,那些夥計們都對她異常的恭敬,原來,竟是這個原因!

  玉如顏壓抑住內心的翻騰,將羽牌拿給掌柜看,遲疑道:「你……確實這塊牌子是越當家惟一的信物?它……到底有何作用?」

  掌柜對羽牌懷著無比的敬畏之心,竟是碰也不敢碰一下,語氣肯定道:「其實當初這塊羽牌被送給姑娘後,當家的還特意通知了越家所有店鋪,說是見羽牌如見他!」

  「不管姑娘提出何種要求,都一定滿足。說得直白些,卻是越當家相當於將他手下所有財產,以及屬於他的東西都與姑娘共享了,就算那天姑娘拿出此牌,將越家所有的店鋪財產都要了去,也是可以的。」

  聽了掌柜的話,玉如顏全身一震,她不可思議的看著手中那方小小的羽牌,怎麼也想不到它竟然包含了越羽所擁有的所有財富,甚至可以說包括了越家所有的東西!

  天下人皆知,越家生意遍布天下,只知道富可敵國,卻不知道越家到底有多少家產,而這麼多數之不盡,無法計量的巨額財產,越羽竟是一聲不響的全給了她!

  握在手是的小小羽牌瞬間變得無比沉重,玉如顏手一哆嗦,竟是差點將它掉到了地上!

  幾乎在下一秒,她心中已是萌生了將羽牌還給越羽的想法,這羽牌太過珍貴,而她已是欠了他太多恩情,怎麼還能拿他這麼貴重的東西!

  但自從幾個月前戰場一別後,她再也沒有了他的消息,去齊國的越家店鋪里打聽過,也是一無所獲,從那以後,越羽仿佛突然消失無蹤了,讓她去哪裡找他,讓她如何歸還他惟一的信物?!

  掌柜默默的退下了,雅間裡只留下玉如顏以及安哥與冬草。

  玉如顏蹙眉坐著,安哥畢竟跟在她身邊這麼多年,多少還是猜到了她的心思,知道她是知道越羽的這片心意後,感覺到難安了,不由輕聲勸道:「公主別想太多,越公子將這羽牌送給你時,公主並不知道這羽牌的含義。公主是好人,即便知道這羽牌的作用,也斷不全覬覦越家的財產的,所以,公主心裡不要覺得愧疚難安,就像當初歸還他那條珍貴的緋色裙子一樣,以後再見到他,將這羽牌還給他就是了。」

  聽了安哥的勸,玉如顏鄭重的將羽牌貼身放好,再也不敢隨便拿出來了。她本來是想將羽牌放在掌柜這裡,讓他代為歸還給越羽,但人心隔骨,這麼重要的東西,她是不放心再交給別人,只有親自收好,以後再當面還給越羽才放心。

  這樣一想,她也不再糾結了,起身離開漱玉館。

  看著馬車並不是往王府的方向去,安哥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回頭對玉如顏道:「公主,天色已不早了,只怕殿下也從宮裡回來了,咱們還不回去嗎?」

  玉如顏並沒回答她的話,而是眼睛直直的盯著坐在角落裡的冬草,語氣微涼道:「我要帶冬草去見她的原主子。冬草,你可高興?」

  聞言,冬草全身打了個哆嗦,身子一斜,滑到地了,臉上一片死灰之色,垂頭跪在了玉如顏的面前。

  看著她這般形容,玉如顏即便心裡已是對真相瞭然,但還是止不住心裡的一片戰慄——

  古清兒死於砒霜之毒時,所有的證據都指向她,讓人以為她就是下毒殺害古清兒的兇手。

  藥是她給古清兒拿的,而且紫羅院封院後,旁人根本沒有誰與紫羅院有來往,只有她在紫羅院走動,而且王府的人都知道,之前古清兒為難過她很多次,與她有著仇恨,所以,這一切的一切都讓人不得不相信,殺害古清兒的兇手就是她玉如顏。

  當時她被關進囚房後,一直在心裡苦苦冥思著王府的女眷里,是誰對古清兒下的手?而且她心裡明白,兇手不單是要害死古清兒母子,更是藉機將此事嫁禍給她,同時也要了她的命……

  於是,她心裡將王府對她有仇恨的女眷排查了一遍——

  事發時,王府里女眷除了古清兒本人還有其他五人,她首先排除了花影與鄺勤勤,因為這兩人不單救過她性命,不會害她,平時在府里也不爭寵,所以,古清兒與她肚子的孩子不會是她們下的手。

  剩下的只有側妃安麗容,夫人安嵐以及剛剛抬為姨娘的陳燕飛。

  安麗容與她有仇恨,但她給古清兒下黃心草讓她成為活死人,就是一心想要她肚子的孩子,所以即便要害她,也不會在古清兒臨產時再害了她性命以及她肚子裡的孩子的,所以,安麗容第一個排除。

  而陳燕飛當時才抬做姨娘沒有幾天,她雖然恨玉如顏,但聽她在花園裡求銅錢的話,她當時心裡一直只是想得到穆凌之的寵愛,也不會剛剛當上姨娘就去害死古清兒,這也不合常理。

  剩下的只有安嵐,雖然她的嫌疑最大,但她連紫羅院的門都沒靠近過,要下毒也是沒有機會的。

  一個個排查下來,似乎誰都沒有多大的嫌疑。直到她再回王府後,找到當初伺候古清兒的婢女冬草,才從她身上找到了點點蛛絲馬跡。

  如果她推算是真的,那麼,殺害古清兒的人實在是太出乎她的意料!

  安哥不明所以,一臉的迷糊的問道:「她的原主子?公主,她的原主子是誰?」

  玉如顏眸光冰冷的看著冬草,淡然道:「冬草,到了如今,你心中就沒有什麼是要對我坦白的嗎?」

  冬草跪在玉如顏的面前,全身蜷縮成一團,不敢去看玉如顏的眼睛,她感覺只要被她看一眼,她心中的秘密就會隱瞞不住。

  她哆嗦道:「奴婢有罪,對主子隱瞞了自己的出身。其實,奴婢入王府之前是秦香樓的一名丫環,因為怕府里的人看不起,所以進府之初擅自隱瞞下來,還請主子恕罪!」

  這些玉如顏早已知道,她冷冷道:「你不但出身秦香樓,你之前的主子就是王府的鄺姨娘,所以你才會不要賣身錢,也不要工錢也要留在府里,就是為了報答她對你恩典對嗎?」

  冬草知道瞞不過她,默默的點頭道:「主子說得不錯,奴婢在秦香樓時,就是伺候鄺主子,鄺主子她不但救過奴婢的性命,還在離開青樓後,花錢將奴婢也一起贖了身,還給了奴婢銀錢讓奴婢回家鄉重新開始新的生活,可是奴婢父母雙亡,又沒兄妹,單身一人孤苦伶仃,就想著還不如進王府繼續服侍鄺主子,於是就找到王府上去了……」

  「那你進府後為什麼沒去碧荷院服侍?你進紫羅院可是她讓你去的?」冬草所說的與她猜想到的沒有多大出入,真相似乎一步步的逼近,即便心中已有了答案,玉如顏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玉如顏所問的冬草也一直想不明白,想當初她進王府後去找鄺勤勤,原以為她會很高興的收下自己,可是沒想到,她見到自己不但不肯留她在身邊伺候,還很生氣的樣子……

  她囁嚅道:「鄺主子說古主子懷著身孕沒人照顧很可憐,讓我主動去跟劉媽說去照顧她,但奴婢也想不明白,當初進府時,鄺主子為什麼一直不肯讓我跟在她身邊伺候……」

  「那是因為她身上有太多秘密,她不想你靠得她太近讓你知道!」

  冬草的話還沒說話,玉如顏已是冷冷的打斷了她的話。

  聞言,冬草不敢相信的抬頭看向玉如顏,而她已滿臉疲憊的閉上了眼睛。

  已經沒什麼好質疑的了,從冬草嘴裡得到她進紫羅院是鄺勤勤安排的那一刻時,真相已是大白了。

  說話間,車夫已到了玉如顏要去的地方,安哥扶著她下馬車,在看到熟悉的院牆時,安哥微微一愣——

  她們面前,熟悉的院門上掛著的牌匾書著『無為醫館』四個大字。

  安哥疑惑道:「越公子早已不在這無為醫館為人看診了,公主怎麼還到這裡來?」

  玉如顏按下心裡的慌亂窒悶,嘆息道:「我不是來找越大哥,若是我沒猜錯,鄺姨娘一定是在這裡面了。」

  說罷,她深吸一口氣,率先上前推開了院門。

  院門竟是沒關,她們進去後,看見院子裡的架子上曬著藥草,院子裡也是打掃得乾乾淨淨的樣子,而屋檐下,更是坐著二三位穿著破爛的百姓,在排隊看診,眼前的一切,竟與越羽在時一般無二。

  安哥已是以為越羽回來,不禁激動的對玉如顏道:「公主,看樣子是越公子回來了,真是太好了!」

  玉如顏苦澀一笑,卻是一句也沒說。

  很快前面的病人都看完病走了,玉如顏遲疑了片刻,終是緩緩的踏進房間。

  在掀開門帘的那一刻,待看到案桌後那個白色的身影,有那麼一瞬間,玉如顏恍惚間覺得,裡面的人就是越羽!

  時光仿佛倒回她第一次帶安哥來這裡求醫時看到他時的那般模樣,他一身白衣勝雪,安靜的坐在案前,面容溫順可親的為窮苦的百姓們免費看病……

  可下一刻,伏案疾筆的人抬起頭來,四目相對,雙方都愣住了。

  雖然是意料之中的事,但親眼看到鄺勤勤一身白衣公子打扮模樣,出現在越羽的房間時,玉如顏還是吃驚不少,而鄺勤勤看到她,更是震驚得眼睛都掉出來了。

  下一刻,鄺勤勤似乎想到了什麼,臉色一白,而手中的狼毫微微一抖,一團墨汁『叭嗒』一聲掉在了宣紙上。

  而她面前的宣紙上,已描出一個男人的大體輪廓,那輪廓玉如顏很熟悉,猶其那一雙清亮溫雅的眼睛讓人移不開眼睛!

  玉如顏一眼就認出了畫中之人就是越羽!

  鄺勤勤丹青不錯,畫像中的越羽,面貌神情形態與他本人很是想像,就連他身上淡雅溫潤的氣質都躍出紙面,讓觀畫的人如沐春風。

  見玉如顏注意到了案上的畫像,鄺勤勤冷艷的神情中閃過一絲慌亂,但她並不遮掩,將手中的狼毫輕輕放下,聲音冷冽道:「新王妃不在王府好好呆著,怎麼來到這種骯髒破舊的地方了?」

  玉如顏緩緩一笑,可笑容卻不達眼底,淡然道:「此話得我問你才對,你一個王府的姨娘不好好呆在王府里,卻是一身男兒裝在這裡當大夫卻是為什麼?」

  鄺勤勤臉上一點慌亂也沒有,冷冷道:「在殿下的眼裡,只有你一人,早已將整個王府的女眷當成了路人,我這種不受寵的姨娘,王府多我一個不多,少了我也不妨事。何必留在王府里礙眼。」

  玉如顏心裡遍生寒意,她看著面前做男兒裝扮的鄺勤勤,即便穿著男子的服飾,仍然掩蓋不了她的天生麗質,著男裝也是俊俏出眾的很,但一想到她做下的事,玉如顏不禁冷聲道:「換做以前姨娘說這樣的話,我定是信了,因為姨娘在府里一直與世無爭,一不爭寵,二不為名,也不與其他人同流合污,只關起門來過你自己的日子。」

  「說實話,之前我一直羨慕姨娘淡泊隨意的性子,仿佛將世間萬事都看淡了、看開了,活得逍遙自在。可如今我才知道,是我眼拙了。」

  「姨娘並不是不爭不搶,而是姨娘的一顆真心,從沒放在府里,也沒放在殿下心上,所以才會對一切那麼不在乎,我說得對嗎?」

  玉如顏一邊說,眼睛一邊流連在案面上的畫像上,她意有所指的話讓鄺勤勤再也鎮定不了,臉上一紅,卻並不反駁,反唇相譏道:「王妃既然都知道了,為何還來找我回去?殿下的後宅人越少,王妃不是應該更高興嗎?」

  玉如顏並不理會她話里的諷刺,她一字一句道:「之前殿下聽到姨娘失蹤了,立馬派人去找,當時殿下吩咐道,若是你死,就找個地方將你好好安葬了,若是你沒死,也不需要帶你回去,直接放你走。」

  「你應該知道,殿下對你是留了餘地的,雖然他平時冷漠,卻並沒有對你趕盡殺絕,可你卻對他做了什麼,你在他的後宅做了什麼,你自己心裡難道不清楚嗎?如果要細算這一筆帳的話,到底是誰虧欠誰多一些?」

  鄺勤勤突然間明白了她話心裡的意思,她的臉頓時一片煞白,別過臉過冷冷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玉如顏苦澀一笑,神情晦澀道:「當初古氏死時,我差點被謝貴妃處死,而後被關進囚房也是九死一生。那時,我絞盡腦汁的想著,會是誰同時恨著我與古氏,要一箭雙鵰的一次性害死我們兩個。我將每一個人都想過,都懷疑過,卻獨獨沒有想到會是你,因為我一直以為,在陰暗的王府後宅,你與花影是值得相信、值得交心的好人……」

  「如今想想,你真正要害死的人是我,古氏不過是你為了報復我,設計的陷阱里的一個無辜的棋子罷了。鄺姨娘,我說得對嗎?」

  此言一出,不光鄺勤勤大驚失色,安哥已是震驚得張大嘴巴合不攏了,反倒是冬草,從進來開始神情淡然,到了如今,也是一臉平靜的樣子,只是全身的顫抖還是出賣了她此刻真實的情緒!

  鄺勤勤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神色雖然慌亂,卻咬牙反駁道:「想不到新王妃突然造訪,竟是來這裡編故事污衊我來了,呵,是不是謝貴妃還揪著古清兒的死不放,所以你著急的要找個人替你頂了這事,好讓謝貴妃重新接納你!可你不要忘記了,凡事要講究根據,我雖然只是一個小小的姨娘,但你要謀害我,只怕也得拿出證據來。」

  玉如顏心中對她僅有的一點好感也消散不見了,冷冷道:「我既然能到這裡找到你,就表示我已理清了事情的所有來龍去脈,不會白白的冤枉你。」

  說罷,她指著案面上的畫像,猝不及防道:「能光憑想像,將不在眼前的人畫得這般入木三分,可見他的一舉一動,一眉一眼都刻入了你的骨髓里,從此不難看出,鄺姨娘心裡一直愛慕的人是越公子。」

  此言一出,鄺勤勤竟是怔住了,傻傻在站在那裡,竟沒有出聲反駁,冷艷的眸光里有痴狂也有痛苦,還有狠毒。

  「可我有一點不明白的是,既然你心有所屬,為什麼最後要墜落進入秦香樓?你心中明明不喜歡殿下為什麼還要委屈自己嫁進王府?你能告訴我這一切都是因為什麼?」

  話說到這份上,鄺勤勤再狡辯也失去了意義,其實從玉如顏進門那刻起,她心裡已經想到,自己毒害古氏嫁禍給她的事怕是要暴光了!

  她不怕被發現,也不怕被抓回去給古氏填命,但她不甘心,手觸到懷中的某樣東西,下一秒,她冰冷的眸光里閃過狠辣!

  鄺勤勤的眸光兇狠的看向冬草,冷笑道:「好個白眼狼,有了新主子立刻就將舊主給出賣了。」

  冬草嘴巴艱難的翕動,正想無力的向她解釋,鄺勤勤已調轉頭氣勢凌厲的看向玉如顏,冷冷道:「毒是我下的,你如今想拿我怎麼樣?」

  聽到她親口承認了,玉如顏的一顆心徹底墜入深淵,明明找出真兇應該是高興的事,可她半點也高興不起來。

  她咬牙抑住全身的寒氣,聲音雖然輕卻異常堅定道:「殺人償命,既然是你做下的,你就隨我回王府,由殿下親自定奪你的罪責!」

  聞言,鄺勤勤突然仰頭哈哈大笑起來,她笑得瘋狂肆意,整個面部都扭曲了,可眼淚卻一滴滴滾下光潔的面容……

  日頭西下,屋內的光線漸漸暗下來,昏暗的光暈里,她一襲白衣格外的耀目,頭上束起的髮髻披散開來,一頭長至小腿的青絲無風自動,整個人透出一股詭異悽厲之美,讓人望而生寒!

  笑聲戛然而止,鄺勤勤收住笑聲突然回頭定定的看著玉如顏,冷聲道:「實話告訴你,就憑你,是帶不走我的,那些暗衛要抓我也難。但我願意跟你回去,只要你幫我辦成一件事。」

  玉如顏聞言一凜,她竟是沒想到鄺勤勤是會武功的!

  她知道她說得不錯,若是此次讓她逃脫,只怕以後想再抓她回去歸案就更加不可能了。

  但她也知道,鄺勤勤是恨她的,所以她要自己幫的事鐵定不會是好事,所以,玉如顏一時猶豫著要怎麼辦?

  然而,正在此時,她眼前一花,鄺勤勤竟是身如鬼魅般的欺身到她面前,下一秒,竟是一隻手狠狠的掐住玉如顏的脖子,手上尖尖的指甲立刻將她的脖子掐出血印來!

  突如其來的變故將安哥與冬草嚇得尖叫出聲,安哥第一反應就是撲上去同鄺勤勤拼命,可鄺勤勤身影如鬼魅般,已是掐著玉如顏的脖子一個晃身就帶著她竄出屋子,躍上了高高的房頂!

  安哥的心臟都要嚇得跳出來了,連滾帶爬的與冬草一起追了出去,可等她們來到院子裡,外面已沒了人影,房頂上卻傳來了嬌叱聲,安哥抬頭朝房頂看去,頓時嚇得三魂六魄都飛了!

  高高的屋頂上,鄺勤勤一隻手拎著玉如顏,站在屋檐的邊上,玉如顏整個身子懸空著,夜風一吹,她身上妃色的衣裙在風中搖曳飛舞,那形容仿佛隨時就要墜下屋頂粉身碎骨!

  而在鄺勤勤的四周,五個暗衛也是全身冒著冷汗的包圍著鄺勤勤,可是顧忌著玉如顏的危機,一個個都不敢輕舉妄動。

  安哥嚇得雙腿一軟,堪堪要暈了過去,她手足無措不知怎麼辦,最後只得跪下來,朝著屋頂上的鄺勤勤哭求道:「鄺姨娘,求求你,求求你放了公主,你……你把奴婢抓上去吧,換下公主!」

  冬草也『噗嗵』一聲與安哥並肩跪了下來,同樣向她哭求道:「鄺主子,你放了公主吧,你已經做下錯事,不能再錯上加錯了,奴婢的命是你救下來的,如果殿下要人為古主子填命,奴婢願意替鄺主子死……奴婢是幫凶,對不起古主子,奴婢願意以死謝罪!」

  那屋頂與鄺勤勤對峙的暗衛也厲聲道:「放下王妃,饒你一命!」

  可不管他們怎麼說,鄺勤勤半點放人的心思都沒有,她冷冷看了一眼手中臉色煞白,神情卻異常平靜的玉如顏,不禁冷笑道:「王妃真是好膽色,到了如斯地步竟面不改色。不過王妃放心,我雖然恨你,但我說過,只要王妃幫我做成一件事,我不會傷害你的。」

  說罷,揚聲對下面的安哥道:「你回府告訴穆凌之,讓他來望月閣找我,不過,想要我放人,卻要讓我先見一個人!」

  「你要見誰?」安哥還沒來得及出聲,領頭的暗衛已是迫不及待的問道。

  「你讓你們殿下想辦法讓越家的當家越羽現身,只要他現身,我立刻放人!」鄺勤勤一頭長髮在風中飛揚,凌厲的面容在提到越羽那一刻,卻是不知不覺的柔軟下來。

  話音一落,她已是挾著玉如顏騰身朝著望月閣的方向飛去,風中傳來她冰冷的聲音——

  「我給的時間不多,天明前沒看到越羽,你們就到望月閣下面替你們的王妃收屍吧!」

  穆凌之還沒出宮門,就聽到暗衛報告了玉如顏與大皇子在秦香樓發生衝突的事,他心裡暗呼不好,來不及回府已是火急火燎的往秦香樓趕。

  可是等他趕到秦香樓,樓里並不見玉如顏的身影,大皇子也不在了,只看到地上留著的一灘灘血污,秦香樓的人正在拿水清洗著。

  在看到地上那些血污的時,穆凌之腦子轟了一聲炸了——

  他知道大皇子與木家一直想要玉如顏的命,一想到上次祭台的兇險,穆凌之不由自主的以為地上的血是玉如顏留下來,差點就要拔劍去找穆雲之與木梓陽拼命,幸得銅錢抓了秦香樓的一個護院問了,知道那血是秦香樓的老鴇留下來,並非是玉如顏的,穆凌之這才放下一顆心,又急忙折回府去找玉如顏。

  可是等到趕回雲松院,屋內也不見玉如顏的身影,穆凌之不由心慌了,正要出門找她。正在此時,跟在玉如顏身邊的暗衛卻神色慌亂的跑了回來,將無為醫院發生的事,以及鄺勤勤的要求稟告給了穆凌之。

  當穆凌之白著一張臉趕到望月閣時,只是一眼,他就腦袋暈眩,差點從馬背上摔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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