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黑衣男人

  黑袍人收了內力,陰冷地掃視了一圈四周,轉身往林子東面走去。

  顧傾顏衣背都被汗濕透了,這時才輕輕地呼出一口氣。她本想立刻站起來逃走,可實在雙腿發軟,愣是沒能挪動分毫,只能僵硬地繼續坐著,等著麻木僵硬的四肢重新能活動。就在這時,那黑衣人突然折返,幾個快步往她這邊沖了過來……

  一顆心都差點衝出了嗓子眼!

  可也虧得她現在腿軟沒有力氣挪動,她仍是僵硬地坐在原地,眼睜睜看著那人沖了過來。

  他只衝到一半,又停下腳步,冷哼幾聲,罵道:「還真是個死狗兒。」

  罵完,他轉身走了。

  這回沒再突然折返,直接走進了林子深處。

  顧傾顏長長地鬆了口氣,扶著枯樹慢慢站起,小心翼翼地朝著那黑衣人來時的路上走去。他能走進來,說明有路出去,只要按著那方向走,一定可以脫困。

  走了有差不多有一盞茶的功夫,她總算看到林子盡頭的小亭子。

  此時封夜晁已經離開了,亭子桌上放著那把千里鏡,她想了想,過去拿起千里鏡,湊在眼前往林子深處看去。

  慢慢擰動千里鏡上的機關,透過了水晶鏡面,看到林子深處有處破敗陳舊的宮殿,宮殿上堆滿落葉淤泥,屋檐上的珍獸獸頭也掉了,殘敗的獸身孤寂地蹲在屋檐一角,爪子還倔強地摁著一串永遠不會響起的琉璃風鈴。

  那個黑衣人應該是去宮殿裡了。

  這裡以前住的是什麼人呢,是皇帝的妃嬪,還是先帝的?

  天色漸暗,幾隻叫不出名的小鳥飛進了枯林,裡面很快就響起了一陣怪氣。顧傾顏不敢久呆,匆匆跑出了廢宮。往前一路奔跑了許久,迎面撞上了幾個太監,一看到顧傾顏馬上就圍了過來。

  「宴王妃,大伙兒正四處找您呢,這是去哪兒了?皇上召見您,快快,快上轎。」幾個太監圍上前來,七手八腳地把她塞進了一頂小轎,抬著就跑。

  晚上是酒宴,與白日的祭祀大宴不同,白天是素宴,晚上昏素不忌,以示新的一年五穀豐登,百畜興旺。

  顧傾顏先被帶去換了一身宮裝,這才有人引著她進了宴會。

  皇帝、皇后、還有太后都已到了,見她埋首進來,都朝她看了過來。

  「這是去哪兒了?怎麼這麼晚?」皇后擰眉,神情不悅。

  「回皇上,皇后娘娘的話,臣妾看到一隻鳥兒生得漂亮,一時間入迷,就迷路了。」顧傾顏連忙跪下請罪。

  「可憐見地,也難得放鬆一下,皇帝,快快讓她入席吧。」太后笑著點頭,又轉頭看向皇帝。

  皇帝笑笑,一臉和藹,「給宴王妃賜坐。」

  幾個太監宮女把一張小几放到了偏下的位置,顧傾顏繞到後面坐下,這才徹底鬆了口氣。抬眸看去,只見封夜晁坐在前面不遠處,手裡握著酒杯,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封夜晁是故意引她去見那黑袍人的,若是她方才沒脫困,而是死在了林子裡,封宴回來,只怕不會善罷甘休,一查到底。到時候,封夜晁只怕笑得更開心吧。

  想明白這事,顧傾顏對封夜晁更討厭了。她厭煩這些男人爭鬥時把女人拖進來,有本事當面打去,拿女人當棋子算什麼。

  她扭開頭,不願再搭理封夜晁。

  席上眾人紛紛去向皇帝和太后、皇后敬酒,奉承話一套接一套,絲竹歌舞越演越熱鬧。顧傾顏冷眼看去,別人都有隨從婢女跟隨,只有她是隻身一人進宮,身邊連一個能給她跑腿送話的人都沒有,於是更加小心,連多喝一口水都不敢。

  她又想起許小雁說的話,當王妃是享福,可她這算享得哪門子福,明明吃的是鴻門宴,走的是鬼門關。

  好累,好睏,好想回去睡覺。

  好委屈,好想哭,好想讓封宴回來,讓她靠一靠。

  她看著手裡的酒杯,強行把脆弱的神經又繃直了,有一下沒一下地往嘴裡扒飯粒。

  「宴王妃,今日過得還算精彩吧。今日之後,宴王妃的美名可要傳遍天下了,人人都贊宴王娶的是賢惠妻,能引得天降祥瑞。老九真是會挑人,不愛權勢愛美人,所以上天都會厚待他,把你賜給他。」封夜晃過來了,就坐在她身邊,手中的酒杯一晃一晃,慢吞吞地說道。

  「羨慕?」顧傾顏嘲諷道:「那你就休妻另娶,還有機會。」

  「滋……」封夜晁譏笑一聲,轉頭看向她,一字一頓地說道:「知道你今天去的是什麼地方嗎?」

  顧傾顏看著他,等著他的答案。

  「怎麼,你不會告訴本王,你沒敢進那座廢宮吧?」封夜晁又問。

  顧傾顏突然有了一個奇怪的念頭,封夜晁他不知道那個黑袍人的存在,所以也不知道她遇到了什麼。

  「嗯,沒進去,我有點害怕。」她沉吟了一下,試探道:「不如你告訴我?」

  「你就在林子裡呆了那麼久?」封夜晁打量她的神色,發現不似作假,好笑地說道:「本王還真以為你有天大的膽子。」

  看來,封夜晁不僅不知道黑衣人,連枯林里有鎮鬼的陣法也不知道。

  不告訴他,讓他自己去闖一闖。

  顧傾顏微微一笑,輕聲道:「晁王殿下,我只是一個小女子,可能比別的女子堅強一些,但也不至於是個鐵打的,什麼事都不怕,其實我也怕黑的。」

  封夜晁擰眉,剛要出聲,封珩過來了,坐到了顧傾顏的另一邊,伸著手要與封夜晁碰杯。

  「六弟在與弟妹聊什麼。」

  叫得這麼親熱,讓別人聽了,還以為她和封夜晁是一家人。

  「聊我夫君的事。」顧傾顏歪了歪頭,一臉期待地問道:「珩王可知道他何時能回來嗎?他再不回來,我要被人給欺負死了。」

  封珩探尋的眼神在她面上停了一會,低聲道:「白詩婧私自跑去隅州了,太后和皇上已經知道了她做的事,不過暫時把事壓了下來,她如今不在宴王府,弟妹暫時可以清靜一陣子,等她回來再做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