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傾顏裹著被子往裡面挪了挪,把更寬的地方讓給封宴。
「朕不想和皇后蓋兩床被子。」封宴把自己那條被子幾腳踹到了地上,揪開顧傾顏的被子往裡鑽。
「本宮也不想和你蓋一床被子,你太占地方了。」顧傾顏嘴裡說著不肯,身體卻很誠實地把被子讓了出去。
封宴尋了個舒服的姿勢,這才把她抱進懷裡。
「快睡,天亮前我回偏殿去,」封宴說道。
「我真睡不著,」顧傾顏把臉埋進他的懷裡,小聲說道:「所以我才讓你去偏殿,你每天要忙國事,晚上若不好好睡一覺,那白天哪有精神和妖魔鬼怪鬥法。」
封宴把她抱緊了一些,低聲說道:「那你給我講故事聽,我睡會兒。」
顧傾顏飛快抬眸看他,他一本正經,不像在開玩笑,於是握起小拳頭就往他身上砸了兩下。
「你怎麼敢!你怎麼不說要給我講故事哄我睡。」
「我講故事哪有你講得好聽,你看了那麼多書。」
「是,你只看過田園詩集!」
「那倒不是,我還看了不少市井流行的話本子,男歡女愛也有不少。不過別人都說我是個冷酷的王爺,所以看這種書的時候都是悄悄看,或者把封皮給撕下來,貼上詩集或者兵法的封皮。」
顧傾顏:……
「你以前怎麼沒說過?」
「不能說,我是個冷酷的人。」
顧傾顏揮起拳頭又往他身上砸。
「你就知道哄我!」
「嗯,砸得挺舒服,往我背上來幾下。」
封宴翻了個身,板板正正地趴著,拉起她的手往背上放。
顧傾顏嘀咕了幾句,爬到他的腿上坐著,握著兩隻拳頭往他背上輕輕地捶打。
封宴慢慢合上眼睛,小聲說道:「顏兒你捶累了就睡,我先睡了。」
顧傾顏:……
美得你!
握起拳頭重重地落到他的背上。
肌肉硬,骨頭硬,捶到他背上,疼在她手上。沒幾下,她累得滿身熱汗,越喘越厲害,腦子也開始暈乎乎的,濃濃的睡意朝著她兇猛地撲了過來。
「不捶了。」她嘟囔幾句,趴到了他的背上,就這麼睡了。
過了好一會兒,封宴反手扶住了她,輕手輕腳地翻了個身,小心地把她從背上掀下來,扶著她的腦袋,讓她躺回枕上。
小樣兒,還哄不睡你?
封宴把被子給她蓋好,一手托著腦袋,靜靜地看著她。
她溫柔起來的時候,比春水還要柔媚。犟起來,比穿了盔甲的水牛還要犟。可不知道為什麼,封宴就是喜歡她,溫柔也喜歡,犟牛也喜歡,反正只要是她,他就喜歡。
「顧傾顏。」他慢慢俯過去,在她的唇上輕啄了一下。
顧傾顏含糊地應了一聲:「嗯。」
「嘴張開,我親親。」他撫著她的唇,低低地說道。
顧傾顏沒動,她已經睡著了,毫無意識。
封宴捧著她的臉,溫柔地吻了進去……
兩更鼓後,封宴給她掩好衣衫,依然輕手輕腳地起來,從後窗回去。
方庭已經在外面等著了,手裡拿著一身黑色錦袍,等他一出來,便伺候他穿好。
匆匆換好衣服,二人敏捷地從帝宮後牆處離開,直奔御花園。
片刻之後,二人的身影悄然出現在了仙鶴旁邊。
一對仙鶴靜靜地立於月影之下,聽到動靜,雙雙轉過頭,靜靜地看著他們。
方庭從一邊的水盆里撈了兩條小魚,慢慢走過去:「來,仙鶴大哥,吃魚,千萬別叫。」
仙鶴揮起翅膀,不屑地打落了方庭手裡的魚,優雅地飛了起來。
兩條精鋼索鏈嘩嘩地輕響著,隨著它們飛起,被帶到了半空。
「真可憐。」方庭摸了一下兩條索鏈,仰頭看向仙鶴,它們飛了兩圈,又落到了假山上面,對著月亮高高地仰起了脖子。
動靜引來了湖裡休息的天鵝,都朝仙鶴看了過去。
方庭看了一會,說道:「這些天鵝也不知道好不好吃?我還沒吃過天鵝呢。」
「嘴饞!還不過來。」封宴小聲訓斥。
方庭趕緊跑了回來,小聲問:「陛下,為什麼要半夜來看仙鶴?」
「我小時候聽說過,這宮中曾經有一條密道,還是當年先祖帝時秘密建造的,可後來不知道出了什麼事,這秘道便廢棄了。那日三妹妹明明是在這裡餵仙鶴,而從這裡離開,只有這一條路。」
封宴看向離開仙鶴島的小路,慢慢朝那邊走了過去。
「我明白了,那日三妹妹應該是不小心掉進了密道!陛下覺得這條秘道,恰好在仙鶴窩下面。」方庭明白過來,立刻看向了仙鶴的那兩隻大草窩。
平常兩隻仙鶴都是站著睡覺,這窩一開始是準備給它們孵蛋用的,後來才發現這兩隻都是雄的,壓根不可能生蛋。這兩個窩還是當初做好的時候弄的,平常也就換換草,沒挪過地方。
「三妹妹是發現了密道,所以被滅口了。」封宴眼中銳光閃動,停到了草窩後的一座假山前。
方庭輕手輕腳地走上前,小聲說道:「臣來探路,陛下當心。」
封宴擰住他的後領,一把將他拎開,小聲說道:「別擋著我。」
方庭雙腳落地,嘟囔道:「陛下,我又不是個草娃娃,以後還是不要這麼拎著臣……多沒面子。」
「閉嘴。」封宴蹲了下來,朝他伸手:「讓你拿的夜明珠呢。」
「在這兒」方庭馬上從懷裡掏出一顆夜明珠,獻寶似的捧到他面前:「這東西好,不熏眼睛。」
封宴拿過明珠,對著假山底下的草叢照了照:「我用夜明珠,是因為火光容易引來人的注意。夜明珠的光暗,便是有人看到,也只會覺得是發光的蟲子。」
方庭蹲在封宴身邊,小聲問:「陛下,這麼好的東西,當年要是給我們打仗的時候用,那該多好。」
「打仗能活著就不錯了,還要什麼夜明珠。」封宴把拔出匕首,在一塊草皮上輕輕地扎了幾下。
「也是,這東西稀罕得很。」方庭往四周看了看,壓低了聲音:「陛下,皇后今日把你趕下馬車,是真的發火?」
「問這麼多幹什麼,趕緊找機關。」封宴說道。
「臣就是覺得她做了皇后,脾氣大了。」方庭嘆氣。
封宴頭也不抬一下,揮起手往方庭腦袋上輕扇了一掌:「狗東西,皇后平常做那些好吃的真白餵你了。」
方庭捂著腦袋,不甘心地說道:「我是心疼陛下!」
「她很好,」封宴扭頭看看他,小聲道:「若不是嫁給我,憑她的雙手和腦子,早晚會掙出自己的好日子。如今既嫁了我,我又不能讓她過得逍遙,那就是我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