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了。」顧傾顏靠在他懷裡,整個人完全放鬆下來。
「皇后今天威風八面,」封宴攬著她的腰,從小几上拎了只油紙包舉到她眼前:「應當好好嘉獎。」
「蔥油雞。」顧傾顏皺了皺鼻子,聞出了是蔥油雞的香。
「我還能坐這兒嗎?」二妹妹的小腦袋伸進來,猶豫不決地問道。
「不能,讓司黛司凌帶你吃去,想吃什麼買什麼。」封宴淡定地說道。
二妹妹又縮了回去,「我就知道……」
有姐夫在的時候,她是靠近不了姐姐的,他們兩個非要一見面就抱著嗎?!
「三妹妹今天如何?」顧傾顏捏著一塊雞肉咬了一口,努力讓自己聲音聽上去平靜一點。
「和昨日一樣,最後一根針太兇險,許康寧還在想辦法。」
「祈容臨到底幹什麼去了?」顧傾顏忍不住追問道。
「他會儘快趕回來。只要三妹妹情況穩住,問題不大。」
問題不大?
那就是有問題!
顧傾顏定定地看著手裡的雞肉,發了會兒呆,把整塊雞肉都塞進了嘴裡。
「慢點吃。」封宴拿出帕子,輕輕擦了一下她的嘴角。
顧傾顏扒開他的手,用力從蔥油雞上撕下一隻雞腿,大口地咬。
封宴見她吃得急,趕緊給她倒了碗水,小聲說道:「祈容臨一定會及時趕回來的。」
顧傾顏垂眸盯著面前被她咬得只剩下骨架的蔥油雞,突然揮手,把面前一堆骨頭全往封宴的身上砸去。
「所以呢?已經幾天了,為什麼還不回來,到底去做什麼了?」
「怎麼又發火了?」封宴擰眉,抬手撣掉身上的雞骨頭,沉聲道:「算有事回宮再說。」
「你下去吧,我想一個人呆著。」顧傾顏冷著臉,直接推開了馬車門,轟封宴下車。
封宴也沉下了臉:「那就等你消消氣。」
他說完,也沒再繼續留在馬車裡,徑地下了馬車。
二人聲音並不小,跟隨在馬車邊的人都聽到了,個個大氣也不敢出,只管裝瞎,裝成看不到封宴從馬車裡下來。
「娘娘,陛下晚膳都沒用,特地跑去給您買蔥油雞……」方庭湊到了馬車窗前,小聲說道。
「他既然做不到承諾的事,不如讓他換個皇后。」顧傾顏冷冷地說道。
「方庭,過來。」封宴扭頭看了一眼,沉著臉說道。
方庭嘆了口氣,只好往封宴那邊跑去。
馬車裡,顧傾顏撿起地上的一半蔥油雞,小聲道:「應該扔個別的東西,浪費了。」
話音才落,她的視線便落到了一邊的小矮柜上,那裡竟還放著一隻一模一樣的蔥油雞,底下壓著一張字條,上面是封宴剛勁有力的字。
「掉地上的,不許再吃。」
顧傾顏把蔥油雞放到小几上,又笑了起來:「就你聰明。」
她又把自己丟的那半隻放到小几上,用帕子輕輕擦了兩下,慢吞吞地繼續啃咬。
……
路邊。
方庭手裡抓著錦帕,圍著封宴擦拭。他的錦袍上沾了不少蔥花和油漬,好好一身衣袍,現在散發著一股蔥油味兒。
「娘娘脾氣越來越大了。」方庭嘆氣。
「放肆。」封宴沉聲道:「你好大的膽,敢議論皇后。」
方庭揉揉鼻頭,往前張望一眼,說道:「不是議論……對了,秦宮令住在這附近,陛下要去看看她嗎?」
「不看了,皇后不喜歡。」封宴搖頭。
「看看吧,秦宮令人挺好的。」方庭又道。
「廢話真多。」封宴皺眉,不悅地說道。
「陛下。」秦碧紋溫柔的聲音從二人身後響了起來。
封宴扭頭看過去。她一身素衣,披著水青色披風,亭亭玉立地站在一株梨樹下。
「陛下到屋裡坐坐吧。」秦碧紋走過來,向他盈盈行禮,抬眸時,視線靜靜地落到了封宴的衣衫上:「陛下這樣走回去,若讓大臣看見,不雅。」
封宴低眸看了看身上一團一團的油漬,眉頭又鎖了起來:「你帶路。」
秦碧紋快步走到了封宴前面,溫柔地說道:「陛下這邊請。」
「你出宮還過得習慣嗎?有什麼需要的,可以跟朕說。」封宴打量著四周的房屋和小鋪子,沉聲道。
「有鋪子,有宅院,也不用侍奉日,每日可以睡到日上三竿,好極了。今日聽說皇后在衙門那裡帶著大狀告狀,所以過去湊了一眼熱鬧。」秦碧紋轉過頭,朝他柔柔地笑了笑:「陛下的這位皇后,脾性可真火辣。」
封宴皺眉,不悅地說道:「你怎麼和方庭一樣,嘴碎了。」
「奴婢本來就愛說,只不過在宮裡頭克制住了。」秦碧紋抬手,溫柔地撥開了從牆頭伸出來的綠枝,輕聲道:「陛下是萬萬大周臣民的陛下,皇后當眾趕您下馬車,就是她不對。陛下不可太縱著了,她是母儀天的人,哪能總使小性子呢。」
「朕願意,」封宴揮揮手,冷聲道:「好好帶路。」
「是。」秦碧紋垂眸,加快了腳步。
她的小庭院就在巷子東頭,到了門口,她拿鑰匙打開院門,輕輕推開了院門。
「沒配丫頭過來伺候你?」封宴邁進門檻,打量了一圈四周,沉聲問道。
「不用伺候,奴婢喜歡清靜,自己一個人,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秦碧紋微笑道:「陛下先在院中坐會兒,奴婢去打水,給陛下淨手。」
「這地方不錯誒。」方庭大步走到院子裡,指著枝繁葉茂的柿子樹說道:「這是柿子樹。」
「我特地請人移栽的,冬天下雪的話,可以在這裡煮茶賞柿。」秦碧紋走到一邊的小井台前,解下披風,挽起袖子,準備打水。
「你一個人住,不害怕?」封宴坐到石桌前,拿起桌上擺的一隻紫陶茶盞看了看。
「沒什麼好怕的,最可怕的事都在宮裡見過了,出來了反而輕鬆。」秦碧紋握著竹瓢,往銅盆里舀了半盆水,端到了封宴面前,輕聲道:「奴婢侍奉陛下洗洗吧。」
「不要總說奴婢,你現在是自由人。」封宴挽起袖子,把手浸進水盆里:「你與朕也是兒時一起長大的情誼,不必這麼見外。顏兒脾氣大了點,但對你沒有惡意。」
「我懂,女子若有心愛的人,沒有不想獨占的。」秦碧紋輕輕點頭。
「這些年,你就沒想過嫁人?可有心儀的人,朕替你做主。」封宴隨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