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我也想有人心疼

  「皇后,你與二妹妹先去外面等著可好?」許康寧安撫好二妹妹,看向了顧傾顏:「微臣需要心無旁騖。」

  「好,拜託。」顧傾顏又行了個禮。

  許康寧趕緊回了個禮。

  「二妹妹,我們出去。」顧傾顏牽起二妹妹,慢步往外走去。她的雙腿現在仍是很軟,像麵條一樣,又像踩在海浪上,一點力氣也沒有。

  二妹妹攙了她一把,掛著滿臉淚珠回頭看向榻上的三妹妹。

  「別看了,我們出去。」顧傾顏輕輕地拉了她一把。她害怕會給許康寧造成壓力,反而讓他無法摒棄雜念,導致失誤。

  姐妹二人出了大殿,身後的殿門立刻關上了。

  司凌司黛兩姐妹一路急奔過來,來不及行禮,就雙雙跑到了窗口去張望。

  「情況如何了?」

  「許康寧你可千萬當心啊。」

  砰砰砰幾聲,窗子也從裡面關上了。現在大殿裡只有許康寧和趙阿姑,所有人都被請了出來。

  「皇后。」司凌司黛這才轉過身向顧傾顏行禮。

  「免禮了。」顧傾顏無力地揮揮手,扶著二妹妹的手坐到了樹下的石凳上。

  視線落在殿門上,腦子裡一陣陣的空白,又一陣陣地幻想三妹妹毫髮無傷,蹦蹦跳跳地跑出來。

  吱嘎幾聲,輪椅碾過石階的聲音從影壁牆後面傳來。

  沒一會兒,封惜從後面繞出來了,他朝顧傾顏抱拳行了個禮,抬眸看向了緊閉的寢殿殿門。

  今日太陽有點毒辣,陽光烈烈地落在院子的漢白玉地磚上,光線晃得人眼睛睜不開,不管看什麼東西都會先看到白白的一團光。

  不知道過了多久,桌上的茶水涼了又續,續了又涼,但沒人碰過。夜姬飛過來了,落在殿門口的石階上,陰冷的雙眼,直直地盯著院中的眾人。

  「夜姬,你過來。」二妹妹怕它尖叫,驚到殿裡的許康寧,於是朝它招手。

  夜姬脖子伸了伸,兇悍地朝她撲騰了幾下翅膀。

  它只認三妹妹一人,別的什麼人,它統統不管,想啄就啄,想抓就抓。

  好在它通得幾許人性,並沒有發出動靜,只是用它涼嗖嗖的眼睛盯著眾人看。

  「娘娘,喝口茶吧。」秋桃見顧傾顏嘴唇都泛了白色,倒了盞茶捧到她面前。

  顧傾顏搖搖頭,輕輕推開了茶碗,小聲說道:「你去看一下商大人了醒了沒有。」

  「娘娘之前咐吩過,讓招娣在商大人那裡守著,商大人若醒了,招娣馬上就會派人來稟告娘娘。」秋桃放下茶,又拿起點給顧傾顏:「娘娘您吃一點吧,得保重身子啊。」

  「對啊,娘娘您吃一點吧。」司凌也小聲勸道。

  「別說話。」顧傾顏擰眉,小聲訓斥道。

  她從來沒有對大家使過臉色,這是頭一回。幾人互相看了看,不敢再勸。

  封惜看了看顧傾顏,伸手拿起了一塊糕點,遞到了顧傾顏的面前。

  顧傾顏如今看到姓封的就反感,直接推開了他的手,冷冷地說道:「惜王是聽不懂本宮的話?要麼就坐著別動,要麼就出去。」

  「娘娘吃點東西的好。」封惜也不生氣,把糕點遞給秋桃,溫柔地說道:「兩位小縣主只有你這一個靠山,你得穩住。」

  這些話,顧傾顏聽膩了!她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氣,再睜開時,語氣又冷了幾分。

  「不要再說話,讓許康寧分神。」

  秋桃只好把糕點放下,行了個禮,退到後面站著。

  這時匆匆進來了一個小太監,俯到司黛耳邊小聲說道:「小縣主娘家那三人被衙門抓了,定了誣告罪,下了死牢。」

  「他們膽子這麼大?不知道那幾個是……」司黛看了一眼顧傾顏,朝小太監遞了個眼色,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

  這事就是來打顧傾顏的臉的,朝中王親貴族,勢力盤根錯結,他們不滿封宴的新政,所以變著法子暗戳戳的搞小手段。

  聲音再小,顧傾顏也聽得清清楚楚,她閉上眼睛,小聲說道:「惜王殿下守在這裡沒用,不如替本宮跑一趟,拿著本宮的令牌去趟衙門,宣那幾個不長眼的狗官過來見本宮。」

  「後宮……」

  「本宮不會幹政,就說本宮的妹妹,有案子要提告。」顧傾顏伸手拽下腰間的鳳佩,擲向封惜。

  鳳入帝宮是小把戲,能唬人,但傷不了人。今日,她就要做一點傷人的事,給這些人一些顏色看看,不要拿她當只小綿羊,對她步步緊逼。

  ……

  御醫房。

  封宴雙手負在身後,盯著病榻上的封熙柔。她病得有氣無力,卻還要行詛咒之事,被救醒之後,不管問什麼都不肯說。

  從嬌寵的公主落到如今孑然一身,尤其是被秦歸明如此欺騙和背叛,她的信念已經崩潰了,完全是破罐子破摔,只求一死。

  「熙柔,告訴九哥,是誰教你這樣做的?符紙是哪裡來的?」封宴沉聲問。

  榻上的人輕輕吸了口氣,臉往裡側偏了偏。

  「你可以恨任何人,但你恨不了顧傾顏。你別忘了,你那個夫君可是從她手裡搶過來的。她淪落市井被人欺凌的時候,你可是在享受她未婚夫婿的寵愛。你坐在茶樓,吃著她熬夜做出的點心,看著漫天的焰火,身邊坐的也是她的未婚夫婿。她可從來沒有責怪過你半個字。」

  封熙柔咬住唇,仍是不出聲。

  「三妹妹不是你動的手,你為何要認?為何半夜去園子裡燒紙,誰讓你去的?」封宴又問。

  封熙柔眼淚開始往下淌。

  「你從小千嬌百寵,遇到挫折想不通也是難免的事。但倘若遇到挫折,便要拿無辜之人泄憤,你就是可惡!你的書白讀了,教養也丟光了。」封宴皺眉,語氣稍稍緩了緩:「你我兄妹在這宮中看多了險惡之事,你也曾經看不慣那些齷齪手段,為什麼偏是你去做這種事?封熙柔,為一人世,當留清白。」

  「你別說了。」封熙柔雙手捂住了耳朵,抽泣道:「九哥……我的符紙並不是詛咒,是換運,我想把她的好運氣偷過來,我不想被人嫌棄,最後一個人孤苦地死去,我也想有人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