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發現了怎麼辦?」顧傾顏有些擔心地問道。
「發現就發現唄,還能怎麼辦。」封宴不以為然地說道:「本王是來收拾他們的,他們好好捧好自己的腦袋就行。」
「可我聽他們的意思,更屬意擁立封珩為帝。」顧傾顏不服氣地說道:「他一個小人,哪配得上。」
「他們屬意沒用,本王想要的,就一定會握在掌心裡。」封宴沉著地說道:「顏兒莫要擔心,好好跟著你夫君身邊,看夫君如何揍他們屁股。」
顧傾顏剛剛還緊繃的心弦,一下就放鬆了。
也對,封宴這麼有本事,他想當皇帝,沒人攔得住他。
「我也能幫你的。」顧傾顏抱著他的腰,仰著小臉看他:「我讀過兵法,也看過古今若干場戰役的記載。」
「你還真是,什麼書都看。」封宴勾勾她的鼻頭,眸中帶笑,「不過到了這裡,你只管看著,勿需費心。真到了我需要你出手的時候,你再幫我遞板子,看我抄著板子打爛他們的屁股。」
顧傾顏笑了起來,掩著臉說道:「你不要屁股屁股的,我才不要看那些臭男人的屁股。」
封宴拉開她的手,小聲說道:「看我的不看?」
「你快些閉嘴吧,都什麼時候了,嘴裡還葷的素的亂說。」顧傾顏捂住他的嘴,紅著臉說道:「讓你的人聽了去,該笑話你了。」
「割了他們的嘴。」封宴低低地說道。
方庭正好端著茶水掀開帳簾進來,聽到他們的話,當即就騰出一隻手捂住了嘴巴。
「王爺,好好的怎麼要割嘴巴了?」
「少問,拿進來吧。」封宴看向他端的茶水。
方庭把茶水放到桌上,壓低了聲音:「屬下聽到周將軍他們在議論,要派人進宮去見封珩。」
「愛見就去見。」封宴倒了碗熱茶遞給顧傾顏,淡定地說道:「隨他們去。」
「幸虧封珩手裡沒有玉璽,否則這些將軍只怕早就揮兵進城了。」方庭皺眉,惱火地說道:「這人一直裝得仁善大度,把大家都騙到了。」
「那就讓大家知道他是個騙子!」顧傾顏想到如瑛,頓時心裡一陣難受。也不知道如瑛一個人去了哪裡,說到底,她的錯只在於動了真心,卻又被真心給辜負了。
在這個世上,不是每個女子都如同顧傾顏一般好命,能遇到真心相待的好兒郎。相反的,這世上的男子大都認定了女子是附庸品,是他們取樂的玩意兒,是給他們生兒育女的器具,是他們證明自己雄風的存在!顧傾顏真的好氣呀,好想親手掐住封珩的脖子問問他,為何要這樣對如瑛。如瑛沒有渴求封珩娶她,她只想得到封珩一點點溫柔而已。
「怎麼了?」封宴看她悶悶不樂的樣子,小聲問道。
「如瑛……你怎麼安頓的?」顧傾顏輕聲問道。
「讓藥王山的人送她去北邊了,她原就是北邊人,後來逃難到了長寒關,去了那邊也適應得快。」封宴沉聲道。
「我有點想她了。」顧傾顏剛到宴王府時,全是如瑛在照顧她,如瑛待她確實是真心的好。
「各人有各人的路。」封宴勾勾她發紅的鼻頭,小聲道。
是啊,各人有各人的路。
顧傾顏走到了大帳邊,輕輕掀開了帘子往外看。
不時有戰馬從帳篷前飛馳而過,巡邏的士兵們全副武裝、威風凜凜。
她立於這亂世,就連同情心也要往回收幾分,畢竟如今她的命不止是自己的,還是封宴,妹妹,還有身邊所有人的。她只怕自己一丁點兒的不慎,會害得阿宴和身邊人送了性命。
入夜。
營地漸漸陷入寧靜之中,顧傾顏絲毫不敢懈怠,身上的輕甲也未敢卸下來。雖說是輕甲,但也足有十幾斤重,在她身上壓了整整一日,這時候已經開始腰酸背痛起來。
封宴與各位大將正在王帳中商議軍務,司黛前去奉茶歸來後,滿臉的忿色。
「怎麼了?」顧傾顏接過空茶壺,拎起在小爐上燒得沸騰的銅壺,重新往茶壺裡注滿了熱水。
「那些人簡直不可理喻,讓咱們王爺明日去勸封夜晁退兵,還讓王爺奉珩王為新帝,這是在逼咱們王爺!」司黛忿忿不平地說道:「論能耐論戰功,怎麼都是咱們王爺更勝一籌吧!憑什麼還要講長幼次序。就憑他生得早啊?我還說他老得更早死得更早呢。」
罵得好!顧傾顏笑眯眯地等著司黛罵完,這才朝她勾了勾手指。
司黛側耳過去,「王妃,你吩咐。」
「若講長幼,又不是老四排在前頭,你這樣,去告訴他們……」顧傾顏手攏在司黛耳邊,在她耳邊低語了幾句話。
司黛眼睛一亮,眉開眼笑地說道:「好缺德,好喜歡。」
「去吧。」顧傾顏輕推了她一把。
司黛扶著腰上的佩刀,撒腿就跑。外面的侍衛看了看司黛,任她一陣風似的卷了過去。
司家姐妹雖是女子,但是從七、八歲起就一直跟著杜嘉在長寒關大營呆著,手中長刀斬過好些敵人,所以能大搖大擺在營中行走。
顧傾顏看著她跑遠,扭頭走到了小木桌前,拖開長凳坐下,打開包袱、拿出了針線。
待進宮那日,她要讓封宴穿上她親手縫製的龍袍。
只是,不知道她能不能看到那一天。
顧傾顏胳膊被輕甲壓得實在有些酸軟,繡幾針就得停下來歇一歇,不知不覺地第二支龍角繡好了。她倒了碗茶,小口地喝了幾口,只感覺身上一陣燥熱,往帘子處張望一眼,只見厚重的帘子緊合著,外面的聲音輕不可聞。這裡是封宴的大帳,所以無人敢不經通傳就擅闖,她猶豫了一下,側過身子,背對著大帳坐著,慢慢地除去了身上的甲衣。
裡衣已經汗濕透了,她真的佩服這些將士,尤其司黛司凌,是怎麼穿得這麼厚重,還能飛奔如風,還能與敵人廝殺的。
若沒有封宴和長寒關這些將士們,大周國只怕早就成了魏國鐵蹄下的爛泥了吧。
封珩之流哪來的臉來奪江山?
咣咣咣……
外面一陣輕甲和兵器碰撞聲響了起來,已經到了門外。聽上去來的不止封宴,還有那群大將軍。
顧傾顏已經來不及穿上輕甲了,而且桌上還擺著他繡的龍袍呢!她來不及多想,一把將這些東西全摟在懷裡,貓腰鑽進了桌底。幸虧她做東西前喜歡在桌上鋪一塊大大的布,以免弄髒她的繡品,這時候正好把她給遮嚴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