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回來了。」外面終於響起了通傳聲。
商子昂的神情立馬緊張了起來,捧著茶杯又接連喝了好幾口。
沉穩的腳步聲匆匆走近,顧傾顏帶著兩個妹妹到了門口去迎接他,只見大風大雨里,兩盞燈籠搖晃著,暗光勉強只能照到一兩步的距離。
「門口冷,快些進去。」封宴到了門口,把燈籠遞給侍衛,搓了搓手,這才伸出搓熱的手掌捉住了顧傾顏的手,沉聲道:「來人,把兩位小小姐帶下去休息。」
見他語氣嚴肅,如瑛立刻過去牽住了兩位小姐,帶她們回房間。
「姐夫,我給你留了個大雞腿。」三妹妹指了指桌子,脆聲說道。
「好,我待會就吃。」封宴溫和地點點頭。
三妹妹開心了,咧開小嘴巴笑笑,邁著小跛腳努力跟上如瑛的腳步。
封宴的視線在她的腿上停了一會,牽著顧傾顏進了房間。
「王爺。」商子昂抱拳行了個禮,一改之前主動巴結的模樣,老老實實地站在原地不敢動。
「可有眉目了?」顧傾顏讓許小雁端了熱水過來,看著封宴淨手,小聲問他。
「嗯。」封宴點頭:「殺手是衝著常之瀾去的,被兩位齊小姐給撞上了。齊素沒能逃出魔掌,齊粉青當時跳下樹逃了出去,逃過一劫。」
「是殺我師哥去的?為什麼呀?」顧傾顏震驚地問道。
「這就要問,你師哥這次為什麼回京。」封宴扭頭看向顧傾顏,沉聲道:「明明早就逃出京城了,卻又不顧生死跑回來。」
「你的意思是,他之前所說的落水根本不是真的?」顧傾顏跌坐在椅子上,腦子裡亂了一會,又慢慢地冷靜了下來。父親有秘密,娘親也有,秦歸明、常之瀾都有秘密,只有她們這些後宅里的女子被蒙在鼓裡,最後災禍來臨,只能被動挨打,一點自救的本事也沒有。
「他們太混帳,想做什麼事,起碼把孩子安頓好吧?二妹妹三妹妹還小呢,三姨娘的身子又這麼弱!」顧傾顏心裡憋屈,一時半會,竟生出不再管常之瀾的心思。可也就這麼一會兒,她又嘆了口氣,十多年相伴的情誼在,哪能真看常之瀾去死。起碼得明白他為什麼回京吧。
「他為你回來的。」封宴直截了當地說道。
顧傾顏的臉一下就紅了,「商大人還在這裡呢,你別說了。」
「他一定是早就知曉了什麼隱秘,你父親提前讓他離開。可他聽說顧家落難,你流落市井,所以沒忍住回來了。」
「你等等……」顧傾顏打斷他,手摁著眉心,想了好一會兒,小聲說道:「還有誰會故意傳出消息,說我流落市井呢?」
「秦歸明那個龜孫子,是他逼常之瀾回來的!」商子昂一蹦三尺高,挽起袖子就罵:「這龜孫,我現在就找他去。」
「你還沒向本王坦白,常之瀾這幾晚去了哪裡?」封宴盯著他,冷聲問道。
商子昂一下就蔫了,他偷偷瞄了顧傾顏一眼,敷衍道:「他、他、他也養外室了吧。」
「商大人不想救你的之瀾兄?」封宴走到桌邊坐下,手指在桌上輕輕地叩響。
咚、咚、咚……
每一聲都重重敲在商子昂的緊繃的心弦上。
過了好一會,他嘆了口氣,小聲說道:「他說王妃生病了,要去找藥。」
顧傾顏身子猛地一振,常之瀾是為了她的月殞毒才出去的?難道他真的知道這種東西?
「你生什麼病?為何本王不知道?」封宴又看向了顧傾顏。
顧傾顏的心跳猛地加速,她看向封宴,一時間不知如何開口。
「王爺,這不怪王妃,她只是暫時不能生養,說不定好好調理過後,就給王爺一下就兩個大胖兒子。」商子昂陪著笑臉說道。
「不能生養?」封宴愣住了。
顧傾顏也愣住了,她不知道常之瀾是怎麼表述的,讓商子昂理解成這樣。
不過也好,起碼月殞的事暫時又瞞住了。
「你怎麼不早說?」封宴拉住她的手,緩聲道:「就算真沒有孩子,本王也不會放在心上。」
「哎,我早就勸他了,讓他來勸王妃向王爺坦誠。結果之瀾兄白天要管書院的事,晚上就出去滿山挖草藥。這事可不是我不肯出力,我當初是一定跟著他去的,可他嫌我話多,不讓我去。」商子昂小心地看著封宴的神色,見沒有要追究自己的意思了,這才長長地鬆了口氣,坐回了椅子上。
「你還坐著幹什麼,還不回去。」封宴扭頭看向他,問道:「你是準備在本王房裡坐到明天天亮?」
商子昂蹭地一下又站起來,乾巴巴地笑道:「我不敢回去,能否在王府叨擾兩日?」
「如瑛,帶商大人下去。」封宴立刻說道。
「多謝王爺。」商子昂又鬆了口氣,忙不迭地跟著如瑛出去了。
顧傾顏心裡亂糟糟的,憂心地說道:「這兇手若是想殺師哥,那他在牢里安全嗎?」
「暫時安全,因為他要是死了,這罪名就無法扣到他頭上了。所以兇手要下手,也會等三日期限到了之後。」封宴說道。
「可是全無頭緒。」顧傾顏沮喪地看向封宴。
「常之瀾知道的那個秘密,說不定可以救他。」封宴說道。
顧傾顏更擔心了,她了解常之瀾的為人,哪怕是死,不該說的事,他絕不會吐露半個字。
「顏兒,你何時知道……不能生養的?為何沒告訴我?」封宴身子俯過來,把她的一雙小手捂在了手心裡。
顧傾顏垂眸看向緊握的手,輕聲道:「也沒多久。」
「不會是因為我吧?」封宴擰眉,想到了自己在船上那次瘋狂,弄得她渾身是傷。
「不是。」顧傾顏搖頭,又道:「與你無關,其實我也和祁大人商量過,不過我沒讓他告訴你,他會幫我調養好的。師哥也是太擔心我了,所以才會去幫我尋藥。」
封宴沉默了一會,捏著她的下巴緩緩抬起她的頭,低聲問:「所以,還是我在船上那一次,把你弄傷了,對不對?」
他實在聰明,一旦抓到苗頭便會抽絲剝繭。不如承認是他弄傷的,倒還能遮掩一下月殞的事。
封宴見她沉默,將她一把摟進了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