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回來,我就睡不著。」顧傾顏起身過去,抬手給她解披風。
封宴俯下來吻她,啞聲道:「我猜到了。」
「去洗洗,一身酒氣。」顧傾顏把披風掛好,過來推他去浴殿。
「你與我一起。」封宴反手抓住她的手腕,啞聲說道:「你今晚不許拒絕我。」
顧傾顏面上一紅,之前幾日她怕讓他看出月殞端倪,所以愣是沒答應他的索要。今日看他滿目灼灼,再拒絕可就不成了。
「知道了,你先進去。」顧傾顏垂著眸子,害羞地把他往裡面推。
封宴見她應了,索性一把將她拉到面前,抱著就往浴池走。
顧傾顏有些慌,趕緊摟住他的脖子,把手腕藏在他的背後,小聲說道:「我身上還有些傷,你把眼睛蒙上好不好?」
「好。」封宴此時只想哄著她一起去浴池,隨口應了下來。
顧傾顏拿帕子蒙住他的眼睛,這才任他動手。
池水暖暖的,她浸在池子裡,緊緊地攀附在他的肩上,生怕滑落到水裡去。
外面有鳥兒的啾鳴聲,幾縷淡白月光從窗子縫隙里透進來,落在池水上,隨著他的動作泛起粼粼波紋……
封宴這回鬧了她很久,直到後面實在困得睡著了,他才把她抱回榻上。顧傾顏迷迷糊糊中還倔強地睜著眼睛,就怕睡著了他會看自己的手腕。
「怎麼了?」見她不時睜開眼睛看看他,封宴把她抱進懷裡,小聲問道:「是有事要和我說?」
「我想看到你先睡著。」顧傾顏打了個哈欠,手心覆在他的眼睛上:「你快睡。」
「顏兒有心事。」封宴抓住她的小手慢慢挪開,湊近她的眼睛看她。這幾天她一直心不在焉,就連剛剛在浴殿裡也是如此,不僅蒙上他的眼睛,還時刻防備他的手落在她的身上。
「唔……今天大姐來了,給了我一件娘親的遺物。」顧傾顏清醒了一點,自知瞞不過他的眼睛,於是從枕下摸出那支釵給他,小聲說道:「這東西貴重,大姐說只怕是……當年恩客所贈。」
「她胡扯,明兒拔了她的牙。」封宴擰眉,不悅地說道:「不過是支釵罷了,有銀子就能買到。」
他接過釵看了一眼,瞬間覺得不對勁。這釵不似尋常人家所用,倒與宮制的有點相似,而且他印象中似是在哪裡見過。
「你大姐再來胡說,便趕她出去。」封宴把釵放到自己這邊枕下,在她眉心親了親。
「嗯。」顧傾顏抱住他的腰,小聲說道:「我娘親可憐,至死沒得到過爹一個笑臉,真不知道爹當日為何要贖她回去。」
封宴看著顧傾顏,心裡頓覺古怪。顧長海不是沉迷女色之人,怎會突然對一個煙花女子動了心,甚至花重金贖回。顧傾顏的模樣比她母親還要勝上幾分,更是天資聰穎,溫婉大方,多少是受了她親生母親的影響,絕非那煙花地女子教導得出來的。
「顏兒?」他輕喚了一聲。
顧傾顏睡著了,窩在他懷裡睡得沉沉的,一雙小手伸進他的衣服里,緊貼在他的身上。
「你母親到底是什麼人?」封宴撫開她面上的發,低聲問道。
還有顧長海親手送到隅州的那本冊子,他是怎麼提前知道河水改道一事的?這顧家人,還真是秘密多啊。
……
辰時剛過,來宣顧傾顏進宮的懿旨就來了。
封宴早上去了刑部,他這幾日要辦隅州刺客一案,忙得很。瑾王參他一本,他反過來把瑾王聽信讒言,關閉城門,致百姓無法逃脫的事捅了出來,瑾王沒討到好處,又得治腿,所以暫時沒精力來找他麻煩。
顧傾顏裝病了好些日子,宮裡的事再拖不下去,索性帶著人進宮去了。她是他的枕邊人,也得與他並肩作戰才對,哪能一直躲著不見人。
「給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請安。」顧傾顏埋著頭,跟在公公身後到了太后面前,一眼看到皇后也在,於是跪下去行了個大禮。
「起來吧,你病了這麼久,可好些了?」太后慈眉善目地看著她,溫和地問道:「瞧瞧這小可憐樣兒,倒是又瘦了一大圈。」
「害的是相思病吧。」皇后娘娘似笑非笑地盯著她看,語氣里的惱火之意毫不掩飾。她兒子挨了罵,封宴完好無損,繼續去辦差了,怎能不氣。
「讓娘娘見笑了,妾身確實惦著王爺,茶飯不思。」顧傾顏腦袋埋得更低,怯怯回話。
「好一個茶飯不思,說話這麼好聽,情意綿綿,難怪宴王心疼你,」皇后起身,扶著宮婢的手慢步過來,居高臨下地盯著顧傾顏看:「為了你,把太后賞的人都給打發走了。你霸占王爺,可知罪?」
「妾身知罪。」顧傾顏連忙叩首,輕聲道:「妾身以後再不敢了。」
「你還想再敢?」皇后冷笑,「哪個王孫貴族家沒有三妻四妾,正妃側妃,偏偏你嫉妒小心,容不下人。長此以往,皇家如何開枝散葉。」
顧傾顏只管跪著,閉著眼睛任她叨叨。這是在封宴那裡沒討到好,到她這兒來撒氣了。
「皇后,她一個小女子,哪裡做得了宴王的主,她大病初癒,若是病倒在哀家這兒,倒是哀家的不是了。來人,扶宴王妃起來。」太后掀掀眸子,看了半天的戲,終於開口了。
「謝太后娘娘,謝皇后娘娘。」顧傾顏柔聲謝恩。
「你就繼續裝吧。」皇后冷冷睥她一眼,轉身向太后行了個禮:「太后,臣妾告退,還要去瑾兒那裡看看。」
「去吧,稍晚些,哀家讓人送兩支千年參過去。」太后笑吟吟地點頭。
顧傾顏半蹲著行禮,一直等皇后走了,這才起身看。
「女子學院的事也拖了好一陣了,你今日就走馬上任吧。你不必在意秦駙馬,他只管那些雜事,授課還是你來。畢竟他是男兒,你是女子,更方便些。」太后白淨的臉上堆滿了笑,朝她揮手:「去吧,好好教。哀家一向就覺得女子就該多念書,不比男子差。」
「是。」顧傾顏行了禮,跟著一名小公公往外走。
「太后,這女人狡猾得很,連太后的話都不放在心裡,推三阻四,無半點誠意,實在可恨。」海公公走出來,一臉怨氣地說道。
「急什麼,有她跪下的時候。」太后鳳眸微眯,眼角的皺紋慢慢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