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雙雙合上手裡的《禮記》,疑惑的看著陸元豐。
「不是都說了對半嗎?屬於你的那份,你就拿著,不然我以後可不敢和你一起掙錢。」
按照陸元豐的說法,穆雙雙心底歸整了一下這頭野豬掙的銀子,一共是四兩銀子外加二百五十八文錢。
分攤下來,也就是她和陸元豐一人二兩銀子,外加一百二十九文錢。
擱古代,確實是一筆不菲的收入。
「野菜是你的,野豬也是你說的法子才抓到的,就連來賣肉夾饃的主意,也是你想出來的,我啥都沒做,沒資格拿這麼多錢。」陸元豐搖了搖頭,拒絕道。
「你說沒資格就沒資格了?你要沒資格,咱的野豬咋從山上下來的?這些東西咋從村里來鎮上的?還有你背上的小黑住的樹屋誰做出來的?」
一連串的反問,將陸元豐說的啞口無言。
但是陸元豐這會兒心底又是高興的,雙雙這般說辭,讓他覺得自己是一個有用的人。
「雙雙,咱們先去把小黑背到集市上問問別人咋賣的,這件事,我們回去再商量。」
「也行,反正不管咋樣,當初說好了是咋分,就是咋分。」
將租借來的東西都還回去,穆雙雙和陸元豐去了集市上。
這會兒已經過了晌午,日 頭的辣度卻絲毫沒有減下去,穆雙雙拎著一壺水,喝了好幾口,轉身發現陸元豐除了一個獨輪車,幾個桶,啥東西也沒帶。
「你沒帶水?渴不渴?」
「不……不渴!」陸元豐搖頭。
「你別騙我了,我給你去買碗茶吃去,順便讓小黑出來透透氣。 」
「要不,就哪兒。」穆雙雙指了指不遠處的棚子那裡,一個頭髮花白的老婆婆站在哪兒,在她面前放著兩個大木桶,應該就是煮的涼茶之類的東西。
「算了,雙雙,我回去再喝,真的,我不渴。」
一碗涼茶一文錢,也抵得上兩包子了。
「那要不你喝我手裡的?」穆雙雙將手裡的水壺遞給陸元豐,嚇得陸元豐趕緊搖頭。
「你該不會也想說男女授受不親吧?」
從現代人的角度來講,原主才十三歲,大姨媽都還沒來過,頂多擱現代算一初中生,讓男生喝口水也沒啥吧?
再說了,她以前參加訓練的時候,沒有帶水,也是班上男生借的水給自己的,也沒「懷孕」。
「不是……我……」陸元豐又成功的被穆雙雙說的臉紅了,他想了想,一臉鄭重的說。
「我們去買碗茶喝吧,你的水,你自己留著,待會兒回去還有那麼遠的路要趕,少不得水。ඏ🍧 ☺👮」
二十多里的路,走回去,又熱又累的,路上不可能不喝水。
雙雙畢竟是女娃,陸元豐真的沒那膽子,喝她喝過的水。
到了茶棚里,陸元豐點了兩碗涼茶,他一碗,雙雙一碗。
趁著這會兒功夫,陸元豐將小黑放了出來。
小黑是穆雙雙隨口給黑貂取的名字,簡單好記。
一出了樹屋,小黑就「咯咯」的叫著,尖尖的腦袋不停的動著,歡快的不行。
「喲,這是只貂吧?」賣茶的老婆婆將兩碗溫熱的涼茶遞給到兩人面前問。
「對呀,才抓到的。」穆雙雙回應。
「這可是好東西,黑貂可是不常見的,值不少銀子了。」
「我們確實準備拿去集市賣的。不過,婆婆,您咋知道這東西?」
穆雙雙好奇的緊,上午陸元豐把黑貂拿出來的時候,王大嬸也只以為那是一隻黃鼠狼,只是顏色有些奇怪罷了。
「嗨,我兒子做毛料買賣的,我自然知道一些。」
老婆婆一開口,穆雙雙才開始正式打量她。
眼前的人穿著一件棕青色的衣裳,脖頸處,盤扣緊緊的扣住脖子,手腕上的衣袖也是全部覆蓋著手腕。
和她在村子裡見到的那些一到熱天,就把衣領子和衣袖子都擼起來的人完全不同。
眼前的人,頭髮花白,可是卻打理的一絲不苟,一點點細小的頭髮都沒有掉出來。
確實不像窮苦人家在這裡擺攤子,難不成是有錢人來體驗生活來了?
才這樣想,不遠處,一個穿著錦衣的男人跑了過來,大概二十七八來歲,他額頭上滿是汗液子,腳下的步虛途不穩。
見著老婆婆之後,他臉上的表情立馬有了幾分顏色。
「娘啊,兒子就知道你來這裡了,你說這裡就一個破棚子,你每天都來做啥?還真想靠這幾碗涼茶掙錢啊?」
男人甩了甩自己的衣袖,臉上的表情似乎有些不高興。
「義兒,話可不是這麼說的,當年我和你爹就是靠著賣涼茶起家的,如今你爹去了,我連過來回憶回憶的權利都沒了嗎?」
說著老婆婆眼淚開始往外冒,嗚咽的樣子,好不可憐。
「哎喲,你說你這是做啥,又沒人說你,你別哭了,我不阻止你來了,你愛待多久,待多久咋樣?」
老婆婆還在哭,一旁的穆雙雙看不下去了,她將自己隨身攜帶的棉布帕子遞給老婆婆。
「人死不能復生,婆婆,你要多想想開心的事兒,活的自在些才是。
老爺子在地下要是知道您為了他,這般的難受,他也不會舒服的。」
男人瞅著穆雙雙看了一眼,原本是想替他娘拒絕她遞過來的帕子的,誰知道他娘竟然接了帕子。
「小姑娘,我想我老頭子啊,他這一輩子都沒過過好日子,好不容易兒子、女兒有出息了,他卻走了……」
生離死別最是悽苦,穆雙雙自然想像不到,一個陪伴自己大半輩子的人,突然離開是怎樣一種難受。
她緊緊的拽住老婆婆的手,嘴裡念叨著。「都過去了,都過去了,老爺子走的時候,沒有遺憾。而且您要是相信靈魂的話,我想他一定在您的身邊陪著您。」
「真的?」老太太的眼睛睜的大大的,就是想從雙雙嘴裡聽到一個肯定的答案。
「嗯,您沒有感覺到嗎?當您笑的時候,您呼吸到的氣息都是甜的,證明他就在您身邊。不信您試一試?」
老太太聽了雙雙的話,吸了吸鼻子。
「啥都沒有。」她道。
「啥都沒有就對了,因為您現在心情還不好。」
陸元豐抱著手裡的小黑,看著雙雙給眼前的人做著的解釋,他吸了口氣,他覺得自己吸進來的氣息是甜的。
娘,雙雙沒有騙人了,你……也在我身邊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