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最後柳條有些哽咽,他們一家子確實只能做簡單的活計,且原就是奴籍,若是再被打成更低賤的賤籍發賣出去,他不敢想像他們會變成什麼樣。
被主家發賣,在外人看來必然是品性有問題,加之肩不能挑手不能抬,根本沒人會願意要他們,他們的下場將會賤得比狗都不如。他最不敢想的是兩個妹妹。
賤籍,模樣生得好,她們必會被不懷好意的人買回去,淪為玩物!
是新東家救了他們一家的命,為他們保留了尊嚴,甚至改變了他們的命運!
柳根柳枝一家子情緒起伏,柳玉笙的心思則落在了柳條所說的話上。
一家六口,除了柳葉柳芽之外,其他人身上都有舊疾,而且多為骨頭上的創傷,當中柳根更是粉碎性骨折,時間過去這麼久,想要醫好很難。
也虧得他們挨過這麼長時間,沒有引發其他的迸發症。
「如今想來,東家買下莊子不久便恰好有大夫路過為我們看診了一回,應該也是東家叫來的人吧。」柳條輕道。
柳玉笙,「……」她二哥到底還做了多少。
做好事不留名,古代活**。
風青柏在旁坐著雖然沒有說話,注意力卻一直放在女子身上,瞧著她臉上變換的表情,眼底流瀉笑意。
「傷筋動骨一百天,過了白天,骨頭基本已經粘合重新生長。他們的舊疾過去時間太久了,若是能治便治,治不了是他們的命數。」風青柏輕道。
他的話讓柳條柳芽等人眼底的希翼黯淡下去。
此前受傷的時候他們還跟著原來的主子,根本沒有銀子尋大夫進行醫治,拖到後來被轉手的時候新傷已成舊患。王妃就算是神醫,也不可能讓碎掉的骨頭復原吧。
「我儘量試試吧,如果不是特別嚴重,興許還有辦法。」柳玉笙道。柳根胳膊上的碎骨,可以動小手術將碎骨取出,重新接合一次骨頭。還有柳樹伯,如果只是單純骨頭斷了導致的腿瘸,要復原不難。只是他們需要再經受一次斷骨之痛。
柳知秋帶著媳婦浪完回來的時候,聽到柳玉笙要給柳樹伯一家子治療舊患,睜大眼睛瞅了她好久,最後嘖嘖搖頭,「不愧是咱柳家人,哪裡有麻煩就往哪裡沖。那一家子的事情轉眼就攬上身了,囡囡,你上輩子做菩薩的吧?」
「趕不上二哥心腸好。不是你把人買下來,我也沒機會做菩薩。」柳玉笙笑眯眯反擊。
「哈哈哈,好說好說!」
「啪!」紙張拍上柳知秋腦門,「好說什麼?一個兩個的跑了,你們是故意扔我在這裡做待客的?」
早膳過後沒多久,村子裡還沒簽佃契的佃農就尋上門來了,來的人甚至比昨天還要多。
彼時柳知夏正在大廳烤火喝茶。
找不著正主,也不可能將佃農丟在一邊不管,天寒地凍跑來不多是為著看懂一份希望。最後柳知夏只能認命處理起跟佃農的契約,一忙就忙了一個多時辰。
兩隊夫妻回來的時候,事情正好處理
完畢,柳知夏氣得咬牙。
明知道這兩天肯定會不斷有佃農上門,他懷疑柳知秋早上溜走那一出是早就打算好的,故意的。
將紙張拿下來隨意翻了翻,全是跟佃戶的契約書,柳知秋笑眯了眼,這份可比他昨天為省事弄的那份仔細多了,「大哥果然是大哥,握筆桿子的辦事比我這個大老粗細心細緻多了,哥,佃農會感激你的。」
涼涼看著柳知秋,柳知夏開始明白家裡爺奶跟二叔二嬸動不動就追著男子滿院跑的心情。
他就是欠!
午間小睡過後,柳玉笙就開始著手給柳樹伯一家探診醫治。
斷骨碎骨比之以前開顱取瘤,對她來說不過是小病痛之症,但是真正要醫治起來,繁瑣的程度卻並不少。
在她幫忙醫治期間,柳芽幾乎成了她的小尾巴,只要她一出現,柳芽必定會跟在她屁股後頭亦步亦趨,小心翼翼的不敢靠近,又不肯離開。
尤其那雙水眸里流露出來的使喚我吧使喚我吧的小神情,讓人哭笑不得。
不過柳玉笙並沒有驅趕她,這是少女表達感激的方式。
兩日時間,周圍佃戶已經盡數跟柳家農莊簽訂了佃契,一千五百畝良田佃了個乾淨,加之柳玉笙那邊給柳樹伯一家子的治療也告一段落了,開下藥方子讓他們後期自行修養即能恢復,柳知秋打算下午到鎮上衙門給佃契蓋上官印公證後,將一份交到佃戶手裡便離開。
他們還要趕往下個莊子,佃田的事情必須在春播之前處理完畢,否則會耽誤佃農春播。
然還沒等他趕往衙門,就已經有人先一步氣勢洶洶尋上門來了。
浩浩蕩蕩的一群人,凶神惡煞頗為嚇人。除了帶著家丁爪牙的幾個當地大戶,其中還有個官員模樣的中年男人,身上穿著八品官服。
柳條給開的門,爺爺的腿傷重新正骨後需要臥床至少半月,他便自告奮勇暫時接了門房的活計。反正莊子裡事情少,他們一家子雖然是下人,平時里要乾的活卻並不多,兼顧的過來。
開門後看到這些人問都不問一聲直接往裡闖,柳條心頭浮上擔憂,想了想,轉而往川九村跑去。
雖然已經知道東家背景雄厚,而且就連南陵王都在莊子裡,但是小地方認識王爺的又有幾人?不認識的情況下王爺便不具震懾力,萬一打起來恐怕誤傷。
柳家是他們一家的恩人,他無論如何都得護好東家,他得去找幫手。
大廳里,柳知秋剛收好佃契,就見外面呼啦啦闖進一大幫的人,瞅神色就是上門找茬來的。
哂笑一聲,柳知秋迎上前,下巴微揚,蔑視,「要打架?」
柳玉笙,柳慕秋,「……」
柳知夏則乾脆當做視而不見,旁邊二貨都已經摩拳擦掌渾身興奮了,打就打吧。
反正廳里沒什麼值錢的東西,打壞了花幾兩銀子就能重新添置。
「你就是這莊子的新東家?」一穿著華服的胖子看向柳知秋,皮笑肉不笑,「聽說你這兩日把田佃出去了,收三成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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