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淮等人開局就損了一人,心頭逐漸下沉。
哪怕對這局博弈有九成能贏的把握,但是金鑾大殿上皇上跟攝政王都偏向小柳家,那麼剩下那一成不確定,就很有可能會發生變數。
絕對大意不得。
「皇上,柳院士對微臣宣判結果不滿意,微臣自省,確實有不足之處,這當中也有查證程序疏漏的原因,但是微臣難辭其咎。不過微臣也說過,若是小柳家對結果不服,可隨時再行舉證。臣一心忠於皇上,為國為民,絕對不敢有半點懈怠,偏頗一說確實冤枉。」等人被拖下去後,府尹再開口時改了態度。
老爺子跟老婆子等人暗自相視一眼,心頭無言。
這個府尹還真跟囡囡私下告訴他們的一樣,就是根牆頭草!
沒有一點氣節,哪邊形勢有利就偏向哪邊。
略前方,柳玉笙跟柳知夏以及傅玉箏則不敢太早放下心來。
重頭戲還沒上。
而風青柏手裡握著底牌,到現在他們都不知道到底是什麼。
「朕已經看過相關資料記載,確實與京都柳家族譜上所寫毫無出入。柳院士,小柳家不服,可有證據呈列?」風墨晗問。
後背隱隱有些發涼,皇叔瞧著他那種淡淡的眼神里,帶著殺氣。
他也不想這樣麻煩啊。
要是可以,他就直接判決京都柳家出局。
但是文武百官看著,身為皇帝他縱是想任性也任性不得。
能怪他麼?
「啟稟皇上,微臣家中族譜便可作為舉證,再者,老柳家祖祖輩輩數代人,都是杏花村土生土長,只要著人往杏花村尋老一輩的稍作詢問便可知,村中祠堂也有整個村子村民們的資料記載,一清二楚。最後,微臣對京都柳家族譜存疑,這份族譜真實性無法說服人。」
身為家裡在場唯一後輩男丁,柳知夏充當了先鋒。這也是他跟囡囡商議後的結果。
由他出頭,最為合適,而且他走仕途,今日這一戰也會列入日後政績考量。
「柳院士這話何意?你的意思是說,京都柳家這份族譜是假的?」
「皇上,草民有話要稟!」柳淮立即站出來,怒道,「名流世家的族譜,是從老祖宗就留下來的東西。南陵提倡孝道,萬事以孝為先,我們這些後輩子孫再是無能,也萬萬不敢篡改家族族譜!柳院士此言分明是要陷我柳家於不義!殿前陳情講求證據,柳院士剛才那番話若是拿不出證據來,就是信口雌黃,我柳家必定追究到底!」
「說的不錯。怕是柳院士心知自身舉證不足,無法服眾,遂冤枉我京都柳家族譜造假!根本就是心裡有鬼!」柳家長老附和,「呈到聖上面前的證據,但若造假,便是欺君罔上,那是要殺頭的大罪,我京都柳家怎敢做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柳院士一句妄言是要置我柳家於死地!其心之狠讓人膽寒。還請皇上明鑑!」
「請皇上明鑑!我族中族譜交到府尹手中的時候,已經由他親自著人做
過鑑定,斷無作假可能!柳院士其心可誅!」
京都柳家一眾子弟紛紛跪下哭訴喊冤,整個大殿鬧哄哄的。
柳老爺子等人看著對方這般無恥作態,皆怒紅了眼睛,可是對方的話他們又無法反駁。
他們拿不出證據來證明對方族譜造假,光是懷疑有何用。
且他們口中的鑑定,也經由府尹作證,證實確有此事。
柳玉笙分握住爺奶的手,暗暗安撫,給他們一個放心的眼神。
殿審選在今天舉行,必然有風青柏的用意,說明他那邊準備好了。
他們用不著著急,只要安靜等待時機。
「要辨別族譜真假實則也不是沒有辦法。」在京都柳家人等喊冤的哄鬧聲中,一道清冷聲線淡淡響起,落在每個人耳中。
風青柏微微側身,看向哭訴聲頓止的眾人,笑笑,「如果族譜是假的,那麼當中有關小柳家先祖的記載必然是後來添加上去。只要能辨出這一點,就能分辨真假了。」
左相在隊列中睨了風青柏一眼,「既是族譜,皆年代久遠,上面的墨跡極為陳舊,倘若是新添上去的字跡,一眼就能辨別出來。可是剛才皇上展示的柳家族譜,墨跡如一,並未有新舊之分,京都府尹也親自做過真假鑑定,沒有新字做舊的痕跡。不知王爺有何辦法可以分辨?」
「左相有所不知,京都柳家先祖曾有在朝為御醫,除了醫術了得之外還有另外一個本事,就是將墨跡做舊後,用尋常方法鑑別不出來。據聞這還是他在研究草藥的時候無意中發現一味藥草有此作用。當時他並未大肆宣揚,是以知道這件事情的人極少,本王也是少時聽先皇無意間提起過一次。」
文官武將隊列里即可起了騷動,百官皆面露驚訝。
「竟然有這等事情?可真是奇了,我等為官多年從未耳聞!」
「柳家那位先祖的事情已經是百年前了,你我不知也不出奇。既是王爺從先皇口中得知,斷然不會有假。」
「能將字跡做舊到尋常辦法鑑別不出來,不知道那種藥草為何?王爺又要如何證明?」
百官的議論,讓跪在地上的一眾人等愕然之餘,眼底閃過隱晦慌亂。
為了掩飾慌亂,柳淮臉上怒意更重,「草民知道王爺已是小柳家未來女婿,偏袒小柳家無可厚非,然我京都柳家雖人單力薄,卻萬萬不會吃下此等冤枉!」
「柳大家主莫急,」風青柏慢條斯理,「你家先祖這個本事,並非無人知曉,就算知情人已經作古,也總有後人在。恰恰,當日柳老御醫將此事告知了一位好友,本王因緣巧合之下又與其好友後人結識。不如將人請到殿上來,柳大家主心中疑惑,他可為你解答。」
柳淮眼瞼驟縮,再瞧風青柏的眸光如同淬毒。
他心裡已經起了不好的預感,風青柏為人斷然不會無的放矢。
他既說得出口,就證明確有其事!
只是以因緣巧合為明面上的理由,私底下,不知道他為這件事情到底準備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