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感覺,讓她瞬間想起前世被扔進海里的畫面。
激起了她心頭隱藏的戾氣。
這次若是僥倖不死,讓她捲土重來,她一定把那個暗器襲擊她的混蛋抓出來,碎屍萬段!
閉上眼睛,沉下心神,柳玉笙將自己潛入水底,儘量遠離水面。
以最小的動靜浮出水面換氣。
肩上受著傷,岸上還有人虎視眈眈,在水裡她也沒法聚氣重新用輕功逃跑,只能泡在水裡慢慢逃離。
運河上半夜依舊有船航行,船上亮起的漁火映照著水面波光粼粼,黑衣人在岸邊巡視了很久,都沒再發現有人冒出頭來。
水裡,也有人追了下去,最終一無所獲。
風青柏那邊打鬥接近尾聲。
除了斗篷男子,其餘人等全部斃命。
打鬥中的兩人也受了不同程度的傷。
斗篷男子要更傷重一些。
風青柏握劍的手已經開始發抖,極輕薄的軟劍,此時握於手中似有千斤重。
呼吸在耳邊,急促粗沉,已經力竭。
咻——砰!
遠處天空有藍色煙火綻放。
「王爺,下次見面,再較高低。」聲響過後,斗篷男子突然抽身離去。
毫不戀戰。
風青柏心一沉,提氣往煙火方向追去。
到得地方之後,周圍空無一人,眼前,唯波光粼粼的河水,折射日月星光。
而風青柏的心,冷得結了冰。
在距離此處不遠的數里之外,黑衣人齊聚。
斗篷男子站在黑衣人面前,「人呢?」
「回閣主,柳玉笙墜河了。」
「墜河?」
「她墜河前中了屬下暗器,便是逃跑應該也逃不遠,可沿河搜索!」
周圍氣溫驟降,讓人寒毛直豎。
「我有沒有說過,不許傷她?」男子語氣平直,明明沒有情緒,卻讓人心頭浮出巨大恐懼。
「閣主……」
「咔嚓!」之前稟報柳玉笙中了暗器的黑衣人,被一手抓住頭顱,天靈蓋盡碎。
待那隻手放開,人軟軟到底,氣絕身亡。
「再有違令者,同此下場。」
「屬下不敢!」黑衣人齊答。
「分散人手,攔截過往船隻,嚴密搜查。」
「是!」
天空再次現出紫色花火,連爆三次。
斗篷男子抬頭,靜靜看著紫花眼花乍現之後墜落,語氣淡漠,「務必趕在南陵王之前。」
運河邊,魏紫等人飛快趕來,「王爺!」
「沿河搜索,城內城外兩處碼頭攔截過往船隻,不准放過任何可疑之處!」
「是!」
「通知官府,立即帶官兵搜查整片林坡,但有受傷的人先行救治再行上報!」
「是!」
魏紫等人領命,立即散去。
風青柏看著夜色下沉暗的河水,眼底暴力肆虐,不停翻滾。
但凡觸碰他底線者,死!
運河行船,船頭吊著昏黃的防風燈。
燈光在周圍氤氳出一片光暈,只能照亮周圍一片不算遠的距離。
但是這些對於熟悉了這條航道,經驗老道的水手來說,
根本不算事兒。
船隻在滔滔河水中穩定行駛。
「二當家,快看,那邊好像有人!」船頭老水手突然指著河中某處驚呼。
後頭船艙里,有人循著老水手所指方向看去,河水中,確實有人影沉沉浮浮,堪堪在燈光所能照射到的範圍邊緣。
「把人撈上來。」男子淡道,吩咐了老水手之後,便繼續靠在船艙里翻閱帳本。
船隻朝著水中人靠近,老水手喚了船員,費了些力氣把人拉上來。
嘩啦水聲輕響,運船甲板上一下被河水浸濕。
「是個姑娘,看樣子挺年輕的,怕是十七八歲,這么小的姑娘怎么半夜三更掉河裡了?」老水手狐疑。
「她肩膀上好像有傷!」年輕船員發現了女子肩頭溢出的紅色血絲。
「有傷?」船艙里男子聽到,合上帳本走出來,視線在甲板上昏迷的女子身上打量了一遍,「扔下去,免得惹上麻煩。」
肩頭有傷,看那個傷勢必然是人為。
這個女子是被人追殺墜河的。
生意人最忌諱惹上這種糾紛,一個不慎可能給自己招致亡命之災。
「二當家,真要扔下去?」老水手有些憐憫,那麼年輕的小女娃,人已經昏迷了,再扔下去可就真沒命了。
「聽不懂?」
當家的已經發話,船員不能不聽。
老水手嘆了口氣,招呼船員幫忙,扶起女子準備再次扔回河裡。
女子之前側臥,被濕發遮住的臉因為頭部後仰的動作暴露在燈光下。
「等等!」男子突然喝停,聲音里褪去淡漠,流瀉出一絲激動。
船員們面面相覷,對當家的如此反覆莫名所以。
前一刻還叫他們把人扔掉,怎的突然就變了臉色。
再看二當家神色,百年難見的激動,莫不是……認識?
男子手微微發抖,將還貼在女子臉頰的濕碎發撩開,整張臉全然露了出來。
柳眉,翹鼻,天生上翹的嘴角。
而那雙眼睛,即使此刻緊閉著,他也能想像得出來,待得少女張開眼睛的時候,流轉出來的是怎樣的俏皮靈動。
哪怕過了八年歲月,那張臉與他記憶中的有了出入,他也絕對不會將人錯認。
「讓隨船大夫立即過來!」男子吩咐了聲,親自上前將少女抱起,帶進船艙。
船艙里布置雖不豪華,卻一應俱全。
有矮几,有坐墊子,有長榻,長榻上鋪蓋齊全。
把少女放在長榻上,用棉被將她裹緊。
春末夜晚的河水依舊冰涼。
他不知道她在河水中泡了多久,整張小臉此刻慘白得讓人心疼,剛才他抱她進來的時候,感覺到的全是冰冷濕氣。
船上沒有女船員,她身上衣衫濕透,他也沒辦法為她換衣衫,只能用棉被裹著暫時為她取暖。
隨船大夫很快趕來,探脈過後開了兩粒藥丸,為了方便船員,大夫帶的都是凝練藥丸,比煎中藥要方便許多。
將藥餵下後,男子吩咐老水手,「加快船速,越快越好!另外吩咐所有船員,對這件事情守口如瓶,若遇人盤問,一概不知!」
「是,二當家!」
等人走後,男子回神走到長榻前蹲下,細細凝著昏迷中的少女。
他不知道她發生了什麼,會受傷墜河。但是不管她得罪了誰,他便是拼了命,也一定會保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