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青蓮摩拳擦掌。
錢萬金立即衝進小廳坐下,在嘴巴上比了個閉嘴的手勢。
打架他從來沒贏過,打個毛。
上趕著給薛青蓮泄憤?他才沒那麼笨。
「現在能坐下來好好說話了?」瞧著兩人,柳知秋問道。
「誒打住,我一直很冷靜,是這大蓮花不冷靜。你看看他的臉,這得氣到什麼程度才能連腮幫子都變形了啊?」
薛青蓮咬牙,「是不是兄弟?」
「是兄弟才罵你。你自己說說,你這麼長時間,乾的是男人的事嗎?你純屬欺負人小姑娘。」
「我——!」
「我什麼我,你自己想想,你是不是欺負千漪了?人家救你,挾恩以報了嗎?沒有。你又為人家做過什麼?完全沒有!可是人什麼都不求,不過是喜歡你,憑什麼在你面前要矮上一截?是吧?你連基本的風度禮儀都沒有,丟咱大院男人的臉。」
薛青蓮被錢萬金懟得一愣一愣的,他媽金孔雀這回嘴巴上抹油了懟他那麼溜?
「我什麼時候說我不負責任了?我這不是還沒調整過來了麼……」
「那你要調整一百年,你還要人千漪等你一百年啊?到時候都是一捧黃土了還負個屁的責任?」
薛青蓮閉眼,臉色頹然,「你以為我沒想過,我倒是能什麼不想,直接負責,千漪肯嗎?她怎麼救的我為什麼她不說?她要的不是『負責任』,你們他媽真當老子什麼都不懂?」
千漪要的是他的喜歡。
可是他自己都不知道,喜歡不喜歡?要是喜歡,又是誰喜歡?
青蓮?還是紅蓮?
要不是有千漪這檔子事,他是真的打算孑然終老的。
他這種情況,根本不適合喜歡任何人,更不適合成家立室。
瞧著他神色間的落寞跟隱忍,錢萬金也懟不下口了,小廳里沉默下來。
三個大男人窩在一處,個個眉頭緊鎖,一塊冥思苦想,看看能想出什麼招。
薛青蓮的顧慮跟糾結,其實錢萬金跟柳知秋都明白。
在青蓮眼裡,紅蓮是另一個人。在紅蓮眼裡,青蓮也是另一個人。
可是他們卻在同一具身體裡。
這個問題還真的沒法解決……
「那啥,大蓮花,你也別太難受。家裡幾個長輩不開心,不是針對你,只是對這個事覺得遺憾。」拍拍薛青蓮肩膀,錢萬金安慰。
「得了吧,柳家大院女眷都是寶,男人都是草。但凡有事,肯定都是男人的錯。」
柳知秋斜眼,「喲呵,那麼不平衡,你還在這一呆好幾年?」
「滾犢子,這才是人情味,懂不懂?」
三人相視,低低笑開。
紮根在這裡不肯走的人,不就是貪戀這裡的人情味嗎。
那是在外面尋不到的,極珍貴的東西。
「千漪一個姑娘家離了柳家大院沒別的地方去,我猜她應該是回聖巫寨了。你準備怎麼辦?」柳知秋問。
「去聖巫寨走一趟吧。不管你怎麼決定,就像爺奶說的那樣,總要把話跟人姑娘
家說清楚。該是你的責任,你得擔起來,至少要有個交代。不然你讓千漪以後怎麼過?」
「嗯,是該走一趟。」薛青蓮尋了椅子,斜斜躺上去,望著頭上房梁。如果紅蓮肯,他們可以成親。
他讓出來。
錢萬金皺起眉頭,探手朝男人戳了下,「想什麼呢臉色陰沉沉的?」
「他媽的,別戳老子痒痒肉,找死呢!」
「誰叫你他媽裝深沉,一個大院裡一塊呆了好幾年了,裝個屁呀你裝,二貨!」
瞬間,小廳里硝煙四起。
柳知秋拉了張椅子坐在旁邊,看得津津有味。
錢萬金的作用這種時候最能體現,完美的出氣筒。
打上一架,什麼氣不順都沒了。
就是那張臉有點可憐,攤上這麼個主子。
「嘶,鏡子呢,給我看看,臥槽薛青蓮你下手就不能輕點?老子臉又青了!打人不打臉你知不知道?這樣老子還怎麼出去談生意?什麼氣勢都沒了!」
「說得你手下留情了似的,老子這眼窩都變啥顏色了,你仔細瞧瞧!」
打完了,兩貨擠在梳妝檯前搶銅鏡。
嘴仗接力。
「行了啊,都消停點。小金子回頭不是要去西涼嗎,你們兩可以結伴上路了。」柳知秋咂咂嘴,看向兀自疼惜自己老臉的錢萬金,「誒錢萬金,你真不知道千漪為什麼要走?我記得千漪走之前好像收到了一封信來著……」
「什麼信?什麼信?關我什麼事,我也才剛回到大院呢,這個你問錯人了啊!」錢萬金立即左右張望,做茫然冤枉狀。
「瞧你那德性。」薛青蓮嗤他,「就算不是你,你也肯定知情。不過算了。老子不計較,反正已經打了你一回。」
「誰打誰還不一定呢,你臉上的傷沒比老子臉上少!」
柳知秋在兩人後頭蹲了片刻,突然走上前來捏住薛青蓮下巴,上下左右扳著打量。
「你大爺,調戲誰呢!」薛青蓮一把拍開他的手。
柳知秋沒回懟,問錢萬金,「你有沒有發現,今天鬧了這麼久,紅蓮居然一次沒出來過。」
「……」錢萬金瞪圓了眼睛盯著薛青蓮,「是啊,你不說我還沒發現。就算別的時候不出來,打架的時候紅蓮絕對是少不了的。剛才我跟青蓮打了至少小半個時辰吧?那丫真美出來過!」
要是紅蓮出來,那他這張臉就不存在俊俏了。
薛青蓮也不可能被他揍得鼻青臉腫,就他那點三腳貓功夫,打成平手?
不能夠啊。
「紅蓮不見了?」兩人幾乎異口同聲,瞅向薛青蓮。
薛青蓮直愣愣坐了好一會,才把銅鏡重新舉到自己面前,一手去拍自己的臉,「紅蓮?大紅花?出來,出來了喂!別玩了啊,睡覺呢?」
整個小廳只聽到男子拍自己臉頰的啪啪聲。
一把丟掉銅鏡,薛青蓮哂笑,「不可能,薛紅蓮跟我幾歲起就一直在一塊,他不可能不聲不響的走人,估計是躲起來睡懶覺去了。」
「他多久沒出來了你自己不知道?」定定瞧著他,柳知秋道,「還有,你臉上的表情很久之前就變少了,你沒察覺?」